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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消瘦,上好的新緞裁成的夾袍此刻就如同掛在身上一般,空蕩蕩的。
面容也跟著多有改變,不光是削弱了許多,更是不見了以往那種少年郎特有的蓬勃朝氣、滿面明朗。
若非五官還是那副五官,馮霽雯甚至要懷疑是她認錯人了!
短短兩個月,他怎會轉變如此之大?
是生了重病嗎?
可不光是她,就連紫雲和祖父那邊兒也不曾聽說過任何音訊啊。
正在座上飲茶的那彥成聽到廳外腳步聲響,轉頭望了過去。
原本因為身體過度消瘦而顯得有些無神的雙眼,卻在接觸到那抹茜色的身影時,陡然之間清明了許多,整張臉似乎都重新有了別樣的生機。
「月……」他下意識地開口欲喚道,卻又立即意識到了不妥,轉而改口道:「表妹——」
到底他同英廉府這邊有親帶關係,按著這個來稱呼倒也無可厚非。
大約是覺得當著這麼些人的面兒,照舊喊月牙兒太過逾越,而若喊和太太則又顯得太過於生疏。
馮霽雯也稱呼了他一句「韶九表哥」。
廳中尚有程淵這個貴客在,她也不好當場立即詢問韶九這些日子來究竟發生了何事,唯有暫時壓下內心的驚異感,來至了程淵面前施禮。
這次程淵倒不如上次一般失態,卻也不由多看了馮霽雯兩眼。
可馮霽雯卻覺得……那目光雖是落在了自己身上,卻並不是在看自己。
這種感覺當真奇怪。
可她滿心的注意力都在韶九是否遇到了什麼事情上面,一時便也未去深究這種異樣的感受。
那彥成望著她在和珅身旁的位置落座下來。
這場面遠比他這些日子以來想像中的更加刺目,卻又偏生讓他捨不得就此移開目光。
和珅將一盞茶往馮霽雯肘邊輕輕推了推,面上含笑地問道:「夫人中午吃的可還好?」
馮霽雯點頭,心下卻有些窘迫地想道:這麼多人在,他特意問她吃的好是不好。當真好嗎?
這恩愛的面子功夫做的會不會有點過了,從而給人一種秀恩愛的嫌疑?
這人最近是怎麼了……
果然,和珅這句話剛落音,程淵和琳便朝著夫妻二人的方向看了過來。
偏生他一無所查一般。坦蕩蕩的俊臉上依然是那副含笑吟吟的神情。
馮霽雯卻不如他臉皮來的這般厚,迎著程淵幾人的目光,輕咳了一聲,卻是拿晚輩特有的恭孺口氣向他問道:「中午的飯菜是一早吩咐給廚房做的,先前也不知程世伯喜惡。就按著這個時候兒怎麼養脾胃怎麼來,菜色上興許有些過於單調清淡了,不知可還勉強合程世伯的胃口嗎?」
程淵聞言微怔了一下,繼而露了笑意。
他在沙場上征戰多年,如今又駐守雲南,身邊兒沒什麼親眷,習慣了在下屬面前一絲不苟。
說白了就是喜歡板著張臉孔,甚少會笑的。
這還是馮霽雯頭一回見這位將軍笑。
人本就長得好看,即便是年紀大了,氣質卻未有被折損。眼下笑起來,似乎就連眼角的笑紋都帶著獨特的味道。
他笑的是馮霽雯這球兒踢得真好。
輕而易舉又十分自然地將話題傳了下去——
看似沒什麼,可細究起來,卻是能發現一個人的應變能力的好壞。
和珅亦微微挑了下眉,眼角噙著笑意看向身側的妻子。
他方才本也就是逗她一逗。
左右沒外人,他是想瞧瞧她在人前臉紅侷促的樣子來著……
可誰想臉紅沒瞧見,就連侷促的氣氛也被她給很好地化解了。
那番話問出去,既顯得她這做晚輩的細心又識大體,還一點兒也沒落他這做相公的面兒。
有這麼個遲鈍又機敏的媳婦兒,和珅一時竟不知這是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另一方面。又隱隱發覺自己近來似乎很喜歡逗著她玩兒?
雖然次次都達不到他預期的目的……
但這感覺當真是極好的。
雖然他暫時還不知道是為什麼,可他是一個心中有疑問便必然要解開的人。
於是,他決定在沒找著原因之前,就先這麼一直逗下去。
按著心意走。直到弄明白了為止。
馮霽雯若知此人這番心態,只怕縱不被氣得吐血,也要送上兩記看待神經病一般的白眼。
「極好,雖是清淡,卻也十分開胃可口。」程淵這邊點著頭,看向馮霽雯說道:「我本是來看希齋這小子的。卻反過來令你們費心張羅了。」
馮霽雯忙道:「程世伯言重了,您不嫌飯菜粗陋簡單便好。」
話罷便識相地不再多講,只在一旁聽著和珅幾人與程淵說話談天。
其間,她拿詢問的目光看過那彥成幾次。
可回回他都避開了,不是垂眸裝作沒看到,便是看向一側轉開視線。
這越發讓馮霽雯覺察到了不對,幾番都忍不住要選一種委婉得體的方式向他試探地問兩句。
可和珅和琳多是在陪著程淵說話,她作為晚輩,出於禮貌,絕沒有出言打斷的道理。
直到程淵提出了要和珅陪他下幾局棋,和珅答應下來,二人便要移步往外書房去。
在劉全的提醒之下,和琳忽地想起來自己也該到了換藥的時辰。
於是便起了身,與專程上門來看望他的那彥成說道:「勞章佳公子在此稍候片刻,我先行失陪了,去去便回。」
那彥成點頭道:「無妨。」
和琳與劉全走後,廳中除了兩個丫鬟外,便只剩下了馮霽雯和那彥成二人。
「說吧,弄成這副模樣,究竟是怎麼回事?」馮霽雯這才擔憂地皺了眉頭。
韶九瞧她這幅熟悉的神情,心底倏忽滋生出了一股暖流來,傳至四肢百骸,卻偏生又澀的他胸口發脹,似洪流般無處宣洩,只千萬種噪雜的情緒在心底爭相咆哮著。
阿瑪當初的話,果然靈驗了。
他明白的太晚了些。
「我無事。」他嘴角揚起一個略微苦澀的弧度來,忍不住拿期冀的目光問道:「月牙兒,你過的好嗎?」
廳門外,原本跟了和珅半路兒,意欲去書房伺候,卻被和珅出言擋了回來,稱下棋時不習慣有旁人打攪,而不得已折了回來的紅桃,瞧見廳內馮霽雯與那彥成二人獨坐的情形,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並未踏入廳中。
而是折身到了檐下,支起了耳朵聽起了廳內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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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儘量在十一點左右寫完,放出來,然後去睡覺~
大家嫌晚的,可以等明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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