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辰心中納悶兒,這人是岳飛雲的朋友麼?如果是,就應該知道他人在邊關才是,就算不知道,也該去大將軍府才對吧?
仔細再一打量,她發現這少年看紀雖輕,眼光卻說不出的銳利深邃,並且他雖氣定神閒地站在那,但渾身上下卻散發著一股凌厲又高貴的氣質。
「公子是大夫?」因為有花漫樓,夏辰尋思這人大概是出身名醫世家的說不定。
月娘聞言卻連邊沖她搖頭,並且衝著她不停地擠眉弄眼,顯然她說錯了,夏辰一邊干著急,一邊又覺得一向端莊的月娘這模樣實在好笑。
藍衣少年微微一笑,嘴角深深隱入腮邊。「你既自稱是我的朋友,又住在我府上,怎地竟不認識我?」
夏辰驚訝地張大嘴巴:「你,你是岳飛雲?你不是在……你怎麼回來了?」
岳飛雲徑自走到桌邊坐下:「你自是不想我回來,那樣你就可以繼續偷住在這裡了是麼?」嘴上這樣說,心裡卻在想這孩童相貌不俗,膽量和心思也不一般啊,不僅注意到這府邸空著,還敢大搖大擺地住進來。
夏辰聽他說自己偷住,不由得一陣惱火,鳳眸一挑:「岳少將軍,你打算如何處置我呢?」
岳飛雲聞言心中暗暗驚訝,做了這種事被主要家撞個正著非但不畏懼求饒,甚至連絲毫心虛都沒有!「在大雲國擅闖民宅可是重罪,而你的所作所為也可視為偷盜,兩項罪名並罰,至少是杖刑後刺配充軍。」
月娘臉色一變,剛要解釋卻見夏辰示意她莫要開口,轉念想到這事是衛公子的安排,於是欠身道:「我去沏茶。」
岳飛雲見狀更加奇怪,怎地這一家人都這麼膽大妄為?還是自己今日裝束哪裡不對,以至於威嚴盡失?
夏辰此時故作沉思:「刺配充軍可是在臉上刺上字,然後送到軍營去?」
「正是。」
夏辰微笑著坐到他身邊:「反正我早晚是要進軍營的。早點也沒關係,不過素聞岳少將軍俠義之名,看在我態度如此良好的份兒上,這刺字能不能省去?」
岳飛雲哼道:「國法軍紀豈能容私!」心道原來是個小無賴。
夏辰笑了下:「法理不外乎人情。我此舉既無心也確沒有傷害到任何人,何況替岳少將軍看家護院沒功勞也有苦勞不是?岳少將軍不覺得這處罰太重了些嗎?」
岳飛雲道:「你這是在請罪麼?我怎麼覺著像是在邀功呢?」
夏辰道:「那是因為我聽說岳少將軍是個賞罰分明之人。」
岳飛雲發現自己還真有點說不過他,心道這孩童雖痞,此番話足見她有些學識且才思敏捷。
他冷哼一聲站起身:「休與我耍嘴皮子,更別拍我馬屁。公堂上見!」說罷舉步便往外走。
夏辰見他態度突變也不著急,就在他跨出門檻時嘆道:「唉,竟有人把自己說成馬,傳出去不怕毀了自己一世英名麼?」
岳飛雲這次回來本想到此小住一陣,一來這裡清靜,二來這府邸久空著反而比有人住更容易損壞,該雇幾個人打理才好。不想他竟剛好碰見夏辰,並聽到了夏辰與車夫的對話,於是想進來看個究竟。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這樣說都沒嚇到夏辰,反而被夏辰鑽了文字空子拐著彎兒罵了。而這裡可是他的家。他憑什麼走啊!一股怒氣湧上心頭,他停下腳冷聲道:「好小子!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知不知道在與誰說話?」
夏辰見他已被惹怒,覺得自己算是扳回了這局,而這人到底是自己惹不起的,見好就收吧。她拿出鑰匙剛準備扔給他說出實情,卻聽衛寒聲音從院中傳來:「辰兒……你生病了嗎?為什麼要請大夫?咦……飛雲!」
岳飛雲看到衛寒不但沒消氣,反而怒意更盛,因為他已覺出自己從一開始就被騙了。
衛寒見岳飛雲冷著臉不言語愣了片刻突然大笑道:「飛雲,想來你已見到辰兒了?聊得很愉快吧?」能令面對千軍萬馬都不變色的岳飛雲變了臉。此間除了夏辰還有誰能有這本事。
岳飛雲勉強壓下怒氣:「衛寒!你竟趁我不在,將我的府邸送給閒雜人等住!」
衛寒拍拍他的肩頭:「飛雲,怎麼能說是閒雜人等呢?」說到這兒仰天長出一口氣:「我瞧見你這副模樣更覺得辰兒這個朋友我是交對了,而有你陪我一起頭疼。我心裡總算平衡了。」
夏辰來到門口:「你平衡我可沒平衡,我竟被人當成了賊!」
衛寒道:「辰兒你沒事就太好了,我還擔心你又惹了麻煩受傷了呢。」
夏辰白了他一眼:「你少咒我!大夫是給別人請的。」
衛寒點了下頭,轉向岳飛雲正色道:「上次你來信說過完年才可能回來,怎麼?」
岳飛雲道:「兩國和談期間自是不會有大規模的戰事,玄軍撤離了北燕關。皇上下旨急召我和父親回京,以顯示罷兵誠意。」
衛寒一皺眉:「可這和談結果如何還不知道,萬一……」
岳飛雲一抬手:「我們到書房去說。」
這時月娘端了茶過來,見到衛寒和岳飛雲要走忙道:「衛公子、岳公子要走嗎?」
夏辰道:「不用管他們,把大夫請進來。」岳飛雲要說的事自是不能讓一般人聽的,而她也沒興趣聽。
大夫替王媽媽診完脈道:「公子放心,她的傷並無大礙,他聞了這醒神香過會就會醒,我再開貼補氣血的方子,連服七日便可像好人一樣了。」
夏辰道:「大夫,她之所以走失摔傷是因為受了刺激迷失了心神,此症可有藥醫?」
大夫捻著鬍鬚:「這個就不好說了,我也遇上過幾例這樣的病人,有的人會突然清醒,有的人卻一直瘋瘋癲癲,我再多開貼清心安神的藥給你吧,希望會有些幫助。」
夏辰點頭道:「多謝大夫。」然後她吩咐月娘一會兒送大夫時直接抓藥。
王媽媽過了盞杯功夫輕咳了兩聲幽幽轉醒,迷離的眼神在看到夏辰時竟忽然一亮:「啊!三少爺,我,這是在哪兒?」
夏辰仔細瞧了她片刻:「王媽媽,這是我家,你可感覺哪裡不舒服?」
王媽媽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是在做夢嗎?我,我怎麼……」她皺著眉臉上現出一陣迷茫,似乎在努力回想著什麼,忽然她整個臉都扭曲了:「表兄!你好狠心,你好狠心!」
夏辰看得一愣一愣的,這王媽媽顯然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而她咬牙切齒地說她表兄狠心,莫非那柏老實丟了東西自覺無顏面對王媽媽,跑了?見王媽媽情緒激動夏辰道:「王媽媽,你先別想太多,好好歇一下。」
王媽媽罵了一會兒,好像又想到了什麼,一把抓住夏辰的手:「三少爺,想不到竟是你救了老奴,老奴對不起你。」
夏辰也被她這一會一出弄的心煩意亂:「王媽媽,你先睡一會兒,我還有事晚點再說啊。」把王媽媽按躺下,她扭頭快步離開房間。
王媽媽還想與她說話,卻覺得一陣頭暈無法行動,只好躺回床上。
夏辰來到院中,正巧衛寒和岳飛雲走進來,衛寒一個健步來到她身前:「辰兒,幹嘛愁眉苦臉的啊?我和飛雲說好了,你想在這住多久都可以。」
岳飛雲面帶尷尬地咳了一聲:「是啊,之前在下誤會辰兒是……還請見諒。」
夏辰微微一笑:「有錯便認,岳少將軍果然氣度非凡!辰兒之前也有不對之處,請岳少將軍海涵。」
衛寒扭頭看向岳飛雲笑道:「我說的沒錯吧,辰兒絕對不像你說的那樣頑劣無賴、不可理喻。」
他話音剛落,便見岳飛雲的臉一點點漲紅了,再看夏辰臉上的微笑已變成了冷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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