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母親,蘇恆也站不住了,趙有溪和劉長純還在商量著開方子。這兩人的名聲相比較,還是劉長純要大一些,他要說不同意他單獨為蘇晟醫治,這還說的過去,但是不許兩人共同商議,這就說不過去了。
頓了頓,蘇恆道:「那這裡就麻煩二姐了,我先去荷香院看看。」
蘇沫點了點頭,吩咐下人:「三少爺久不回來,風塵僕僕的,多跟幾個人去伺候好了。」
從這次蘇恆回來,她也看出來些端倪。蘇恆能夠堂而皇之的背著幾條人命回到嵊州城,還住進了府衙,可見確實是在外面遇著貴人了。這貴人一定是朝廷中人,而且有一定的身份。
但是剛才蘇沫仔細的看了,又低聲問了幾句,蘇恆是一個人回來的,並未帶隨從。這也就是說,蘇恆即便是遇到了貴人,也並不是真的就青雲直上了,依舊是無權無勢的。這貴人能夠指揮薛尚陽壓下案子,可見權勢不小,但是卻叫蘇恆依舊孤身一人前來,可見也不怎麼將他做回事。
望著蘇恆轉身離開,蘇沫挑了挑唇角,她還有一份大禮等著蘇恆呢。羅氏一家應該早已經到了京城,這會兒,兩方勢力應該已經開始運作了。
王慧母子三人,可以說蘇恆算是並沒有直接害過蘇沫的人,當然這只是沒有機會而已,若是有機會,蘇沫相信他也一定不會心慈手軟的。但他身上卻背著幾條人命。
蘇沫搖搖頭,不是她要公報私仇什麼的,而是站在最公允的位置上,天理昭彰,報應不爽,蘇恆自己做錯的事背著的命,就必須自己償還。蘇府總不能包庇一個殺人犯。她更不能允許有人支撐住王慧不倒。
蘇恆走後,穆尋芳低聲道:「小姐,你這幾日辛苦,也回去歇著吧,我在這裡守著就好,若是老爺醒了或者有什麼情況,我第一時間去通知你。」
「不必。」蘇沫搖了搖手:「父親從來沒有如此傷重,我回去也不安心。就在這院子裡隨便尋個屋子歇一歇就好……孟管家,你隨我來一下,我有事要問你。」
孟春是蘇晟最貼身貼心的,這會兒一直在病床邊守著,剛才隱約聽著穆尋芳和蘇恆對頂,心裡真是又著急又失望。
穆尋芳也就罷了,一個姨娘,沒人對她寄予厚望,撒潑打滾都不礙事。但是蘇恆在大家心中可是蘇晟的接班人,蘇府未來的頂樑柱。這會兒蘇晟傷了,甚至於他就是現在的頂樑柱了,也如此不明輕重,一點小事也不能解決,實在是叫人如何放心能夠繼承家業。
就在孟春忍不住打算出來打斷兩人爭吵的時候,蘇沫簡單利落的幾句話便擲地有聲的終結了這混亂的場面,讓一切僅僅有條起來。他頓時覺得,雖然蘇沫是個女子,但這才是大家風範,當家的作為啊。
如今聽著蘇沫叫自己,孟春連忙應著,和她一起進了屋子。
這是蘇晟院裡的一個偏房,倒是也家具齊全,孟春進來後,翠楓便關上了門。
蘇沫抬了抬手:「孟管家,坐吧。」
孟春恭了恭身,在蘇沫對面坐下,道:「不知道二小姐,喚我何事?」
「孟管家是聰明人,一定知道我要說什麼。」蘇沫也不繞圈,開門見山:「剛才我去看了父親,傷的很重,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今日孟管家是跟在我父親身邊的,我也就不問旁人了。」
「今日的事情,說起來真是無妄之災。」孟春搖了搖頭:「我和老爺從城外莊子回來,進了城,都快到了,因著風大,臨街的二樓被吹下個大瓷盆,驚了馬。老爺從馬上摔了下來,受了傷。當時,一邊送老爺就醫,我就讓人去樓上查了,那樓主人出門半月了,並不在家,應該只是意外,並不是有人故意。」
聽著孟春的解釋,蘇沫心裡略鬆了口氣:「不是有人故意針對父親就好,這是一件重要的事。另一件重要的事,剛才我向趙大夫和劉大夫略問看了幾句,他們說父親傷的很重,就算是不傷及性命,也要靜養一年半載,這段時間,府里的生意,孟管家可有什麼想法。」
蘇家雖然世代經營,總的還是穩固的,蘇恆三五個月不管生意出不了大岔子,下面人能夠料理清楚。但是時間長了,可就難免有那些心思活絡的動些腦筋,想要乘機從中撈上一筆。
「這……」孟春再一次佩服蘇沫,這想的簡直和自己一樣。蘇晟出了事,他最擔心的,第一自然是他的身體。第二,就是手裡管著的各處生意了。他雖然得用,但只有一個人,也不是所有人都買他的賬,一旦蘇晟不出面,時間長了,定要出亂子。
「茲事重大,這也不是我能夠做主的。」孟春道:「現在只盼著老爺能趕緊醒來,再好好商議才行。」
蘇沫點了點頭:「我就是提醒孟管家一聲,這事關重大,一定要放在心上。」
「是,我明白。」孟春連聲應著,隨即有些好奇道:「二小姐,小的斗膽問一聲,剛才你在外面跟趙有溪說了什麼?叫他立刻同意了和劉大夫一起寫方子?而且,我見他們兩商議方子的時候都心平氣和的,據我說知,這趙大夫性子可硬著,怎麼會願意和劉大夫共同商討的?」
蘇沫一笑:「性子硬也罷,性子軟也罷,還不是為了賺錢。而且這趙有溪的本事也是有的,只是急功近利了一些,所以喜用猛藥。我跟他說了,讓他斟酌著下方子,又要治傷,又不可傷人,日後……但父親身體無恙,有一年,我給一年的錢。即便是他有什麼閃失,兒子孫子,只要蘇府還在,這錢就少不了。」
孟春只聽的目瞪口呆,半響才道:「小姐心思,小的真是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這猛藥傷身,就是一時看不出來,而是埋下病根。而蘇沫這話,卻無疑是釜底抽薪,趙有溪要圖長利,就不得不改了自己的習慣,怎麼溫和,怎麼妥帖,怎麼來。
「大家都是擔心父親的身體,三少爺和二姨太也是關心才亂。」蘇沫道:「我這也是急中生智,不值什麼。」
說是不值什麼,但孟春心裡還是暗暗感慨。這也並不是人人都可以急中生智的,比如蘇恆,這著急時候,只會跟穆尋芳拌嘴,絲毫起不了作用。
想著,孟春不由的嘆了口氣。有這麼個女兒,是蘇晟的福氣。可蘇沫是女兒不是兒子,卻又是他無福。
蘇沫見了孟春那表情,大致便能猜到他心裡想的是什麼,猶豫了下,道:「孟管家,還有一事,我也要和你說說。不過無憑無據,只是這麼一說,你聽了,也就罷了。」
「是,二小姐請說。」孟春連忙應了。
蘇沫道:「父親病倒,這些日子生意上的事情必然大部分的擔子都要落在孟管家身上,有些人,肯恩也會乘這個機會想要插一插手。但是恕我直言,蘇恆絕不是接手的適合人選。」
孟春雖然對蘇恆也是一百個不滿意,但他並不好直接評價府里的少爺,因此並不出聲,不附和也不反對,等著蘇沫繼續往下說。
「前面的事情,想來父親不會瞞著孟管家。」蘇沫道:「前幾年按著慣例,蘇恆也管著家裡的幾個鋪子,但是結果如何呢,非但沒有盈利,反倒是事故一件接著一件,現在連布鋪這一塊的市場也叫人占了大半。可見,蘇恆並沒有經商的頭腦,不是個交託的人選。」
孟春點了點頭,這個他也是讚許的。雖然他現在並沒有想過蘇沫是不是會做生意,但至少蘇恆,真的不適合吃這碗飯。他甚至覺得要是蘇家的生意交到了他手上,別說發揚光大了,要不了幾年就能敗光。
「還有一件事情,我沒有與旁人說過,只和孟管家說。」蘇沫道:「我不知道蘇恆是怎麼從衙門出來的,但是,他身上還背著命案。羅氏那件案子,我曾經托人細細調查過,十有八九沒冤枉他。不但沒冤枉他,甚至於,還有可能牽扯出別的命案。現在是太平盛世,法制森嚴。我們家也是商賈人家,並沒有通天的手眼,他一個小小商賈子孫,能傍上什麼權勢之人,那人是否又真的能不顧王法包庇縱容。即使可以,這事情萬一傳出去,會不會惹起民憤?」
蘇沫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是弄弄的擔心:「蘇家在嵊州百年歷史,能有如今的局面離不開嵊州的百姓,如今若是真的被人說一句為富不仁,官商勾結,草菅人命,以後的生意,還做的下去嗎?」
孟春再沒有想到蘇沫平日裡不言不語,卻這麼心中有家。一時間竟然有些感動,半響才道:「小姐有如此心念,老爺知道了後一定非常安慰。小姐請放心,您說的我都明白,有機會的時候,我會慢慢和老爺說的。老爺也是明理之人,自然知道大局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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