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甜酒酪的旁邊,則是站著達克。
這個狂戰士自從3月11日的那場戰鬥之後,他的所有時間幾乎都花在了他那重傷的父親,以及這個長公主的身上。
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導致他那張原本俊俏的臉龐上卻是出現了黑眼圈,臉頰也顯得略微消瘦了下去。
在日常照顧父親和心愛少女的時光里,或許也就只有在傾聽伊戈的琴聲的時候,他才能夠同樣得到些許的休息,心情才能夠平復下來吧。
伊戈看到愛麗兒進來,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愛麗兒也是衝著他笑了笑,示意他繼續。伊戈點頭,繼續演奏起來。
就這樣,一直到暴恐熊和甜酒酪身上的黑色斑紋的發作時間過去,完全縮減之後,這名吟遊詩人才完成了每天的最後一場演出,從座位上起身,向著眾人緩緩行禮,致謝。
而伴隨著琴聲停下,剛剛還露出柔和表情的甜酒酪則是慢慢地睜開眼睛。
她也是向著伊戈略微點頭致意,隨後艱難地想要起來。但是身上的枷鎖卻是讓她的行動顯得異常的吃力,旁邊的達克想要來攙扶她,卻是照舊被她一把甩開。
「唉……」
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想來也不會是最後一次。所以達克也只能輕輕嘆了一口氣。當他回過頭,看到旁邊站著的愛麗兒的時候,輕輕脫口而出——
「會長……」
聽到有人來,甜酒酪回過頭,看到愛麗兒的身姿之後,她也沒有做出什麼反應,只是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聲,隨後緩緩呼出一口氣,站直身體,再次閉上雙眼。
「呼……」
慢慢地,一些氣勢開始從甜酒酪的皮膚表面緩緩浮起。
或許是因為被壓制的關係吧,這些氣勢不再像是以前那樣的強橫霸道,而是顯得十分的微弱。
可即便是憑藉著這些微弱的氣勢,甜酒酪還是慢慢地走到旁邊的武器架,從上面摘下一雙平日裡訓練用的搏擊手套,穿戴好之後,再次走向訓練場角落裡的一個沙袋。
和以前那種稍縱即逝的氣勢相比,現在在她身上浮現出來的氣勢雖然微弱,但卻到現在都還沒有消失。
憑藉著這些氣勢所能夠帶給她的勉強支撐,她在沙袋之前擺好姿勢,再次緩緩地呼出一口氣之後,伸出拳頭,開始擊打在那沙袋之上。
說實話,她的力氣顯得很微弱。
那巨大的幾乎和布萊德一樣壯碩的沙袋平日裡都是布萊德那個大傢伙用來訓練用的,所以甜酒酪那小小的拳頭擊打在沙袋上幾乎連一點點的反應都沒有。
可即便如此,她卻還是在不斷地嘗試出拳,在那沙袋上留下那一個個淺淺的,幾乎等同於無的拳印。
在愛麗兒看來,這個女孩倒是打的很認真。
在枷鎖的層層重壓之下,她揮出去的拳頭儘管軟弱無力,但卻儘量保持著一種讓人感覺十分「有力」的動態感。
等到拳頭打夠了,她甚至嘗試著讓自己的步伐開始左右跳動,擊打沙袋的各個角度。
最後,她則是猛地扭身,右腿宛如一條鞭子一般迅速抽向沙袋的側下方,在那沙袋之上留下了一個同樣輕弱的痕跡。
只不過,這一腳之後,覆蓋在她身上的所有氣勢終於消耗殆盡。而她也再也支撐不住身上的枷鎖所帶來的重量,整個人迅速跪倒在地,趴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格鬥家額頭上的汗水宛如雨水一般地啪嗒啪嗒地落下,狂戰士的臉上閃過一抹心疼,立刻走上去就想要攙扶。
只是,格鬥家的自尊與自傲似乎依然拒絕任何「敵人的施捨」,情願在地板上一滾也不願意接受他的攙扶。
無奈之下,狂戰士只能站在一旁,再次嘆了一口氣。
在拒絕了達克的攙扶之後,甜酒酪趴在地上連續喘了很久的氣。之後,她終於才算是稍稍恢復了一點點力氣,從地上慢慢地爬起來,然後捂著自己的胳膊,一腳一個踉蹌地走向那邊的暴恐熊。
她在暴恐熊旁邊坐下,靠著自己的契約魔獸,這才能夠再次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摘掉自己手上的拳套,伸手從那個放著麵包的盤子裡面取出一個,顫顫巍巍地塞進自己的嘴裡,咬了一口。
望著這位長公主現在這個模樣,愛麗兒除了感慨之外,心中隱隱約約也有一些覺得她之前的作惡終於開始接受懲罰的快感。
不過看旁邊的達克,他臉上的表情卻沒有那種正義得到彰顯的快樂,反而充滿了痛苦。
見此,愛麗兒開口說道:「達克,你去照顧一下你的父親吧。」
達克微微一愣,他轉過頭看著愛麗兒,然後又看看那邊靠著暴恐熊的甜酒酪,一時間沒有動作。
至此,旁邊的伊戈也是笑了笑,端著自己的魯特琴說道:「狂戰士,我們的會長讓你離開呢。你還不走嗎?」
至此,達克才回過神,隨即露出些許憂慮的表情,說道:「那麼會長,我先送你出去……」
愛麗兒卻是伸出手攔住:「不用,我就在這裡。我想,我和我們的長公主之間應該有些話可以好好聊聊。畢竟有些時候,女孩子之間的對話可不方便讓你們這些男孩子聽到嘛。」
這樣的決定聽在達克的耳朵里,卻像是在聽到一個人突然發了病一般。
甚至是旁邊的伊戈現在也是愣了一下,他輕輕撥動了一下手中的魯特琴,帶著半開玩笑的表情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留在這裡吧。」
愛麗兒卻是再次否定:「不,你也出去。我說了,我想要和我們的碧藍小姐單獨談談,聊聊天。」
達克輕輕抿了一下嘴唇,說道:「可是……會長,如果你單獨一個人的話……」
說到這裡,達克再次轉過頭望向訓練場那邊的暴恐熊和甜酒酪。
很顯然,甜酒酪也是聽到了愛麗兒的發言,她現在正緩緩地抬起頭,用一雙充滿了兇惡氣息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這邊的愛麗兒。
對此,愛麗兒倒是依然顯得十分的淡定,笑道:「我相信碧藍小姐,同時也相信我們副會長的封印。怎麼?難道你不相信你心愛的女孩嗎?」
看達克的那張臉,他壓根就沒有相信過甜酒酪會不會做出可怕的事情。或者說,如果現在那個封印稍稍有一點點的失效,那麼他絕對相信甜酒酪會當場把自家會長撕成碎片!
只是看在愛麗兒那張充滿了自信的表情上,他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也沒什麼用了。當下,他再次向著愛麗兒和甜酒酪的臉上反反覆覆地看了好幾遍之後,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氣,說道:「我就在門口。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請盡情地叫我。」
說罷,他轉過身,向著訓練室的出口方向走去。可是在走到一半之後,他似乎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重新回到武器架前面,從上面取下兩把木劍,在手中掂量了一下之後,倒提著,這才走到門外去了。
伊戈對於眼前的這一切也是流露出些許好奇的表情。他再次撥弄了一下手中的琴弦,隨即笑了笑,向著愛麗兒略微行禮之後,也是一併走出去。
之後,訓練室的大門關上。在這個偌大的房間之內,也就只剩下愛麗兒,和自己將要談話的對象了。
愛麗兒看著那大門緩緩閉上,隨後嘴角帶著微笑,回過頭望向甜酒酪。
可就在她回過頭的那一瞬間,她卻看到了剛剛還是靠著暴恐熊的那個女孩,現在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起來。
她的雙拳似乎在努力想要捏起來,一雙眼睛裡面充滿了對於敵人的恨意與憤怒。
同時,手臂上的那個契約紋章也是隨之閃爍了一下。在她身後那頭被層層金色鎖鏈鎖住的暴恐熊也是在這個時候努力掙扎了一下,晃動著那些層層疊疊的鎖鏈,努力地想要轉過頭來,露出兇狠的尖牙。
看著這一幕,愛麗兒雖然臉上還是保持著那種淡定的表情,但是心中卻是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
在這一刻,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究竟有沒有必要裝這麼一下?如果裝逼不成功可是直接就粉身碎骨了呀!
不過仔細想想,剛才這個格鬥家打沙袋都幾乎沒有什麼力量,看起來不像是裝的。所以……自己應該還是可以信任那隻小貓的封印的吧?
再說了,自己的身上可是有一層保護魔法的,再不濟自己就像是多了一條命似的,可以不用那麼害怕……吧?
想到這裡,愛麗兒終究還是提振起了些許的自信心,讓自己臉上的那抹「溫柔燦爛,天真活潑」的笑容表現的更加的綻放!
畢竟,論假笑,她敢說第三,整個鵜鶘城應該沒有人敢說第二了吧。
帶著這樣的笑容,愛麗兒背著雙手,緩緩地向著那邊的甜酒酪走去。
伴隨著愛麗兒的靠近,甜酒酪很明顯地也是動了一下。她嘗試抬起雙手捏成拳頭,但或許是因為剛才的沙包練習耗盡了她太多的力氣了吧,現在竟然連抬起胳膊都有些做不到。
而她身後的那頭暴恐熊則是在努力嘗試了一下起身之後,就發現自己依然被那層層疊疊的鎖鏈鎖住,除了張開嘴巴吃旁邊的食物和蜂蜜之外,再也不能夠回過頭去咬目標,也不能動爪子捏碎任何人。
伴隨著鎖鏈嘩啦嘩啦地響了幾次之後,這頭暴恐熊也算是知道自己沒有可能掙脫,所以也就不再動彈了。
愛麗兒帶著微笑,緩步走到暴恐熊的肚子身側,轉身,也是如同甜酒酪剛才那樣坐在地板上,靠著這頭巨熊。
或許是因為現在的暴恐熊是出於激動的情緒吧?它肚子上的毛顯得硬硬的,有些扎。愛麗兒只能稍稍挺起身子,笑著說道:「怎麼了?你也坐啊。你不管怎麼說也是藍灣帝國的長公主,我想要來和你聊聊天,這也很正常的吧。」
面對愛麗兒,甜酒酪再次嘗試了一下舉起胳膊,捏起拳頭。
在反覆嘗試了好幾次之後,她終究還是知道自己沒有可能做到,最後也只能放棄。再加上現在這樣站著的確非常的耗費力氣,那也只能坐下來,靠著暴恐熊,繼續拿起那塊麵包吃了起來。
「吶,甜酒酪。」
愛麗兒歪過腦袋,笑著問了一句。
甜酒酪不回話,只是默默地啃著手中的麵包,然後拿起旁邊壺裡面的牛奶喝一口。
「甜酒酪,甜酒酪,甜酒酪?親愛的甜酒酪~~~你別不理我啊甜酒酪~~~和我說說話好不好甜酒酪?」
既然這個女孩不肯說話,那麼愛麗兒只需要主動出擊就行了。她開始不厭其煩地說話,這樣的態度讓甜酒酪顯得十分的厭煩,但是卻又無可奈何。等到愛麗兒再次叫喚了她一聲之後,這個女孩終於回過頭白了她一眼——
「夠了!我知道你現在已經可以不尊敬我到隨便叫我名字的地步了,這樣能夠讓你很爽嗎?但我聽著很煩,你能不能閉嘴?」
愛麗兒雙手抱著膝蓋,再次微微笑了一聲。隨即,她緩緩說道——
「你別想太多,我只是想要找你聊聊天。你也知道,我們公會中女孩子數量也挺多的,本來嘛,她們應該都可以和你好好聊聊天,拉進一下感情。只是她們大多數都有自己的工作,或是害怕你,所以不怎麼來找你。這不?只有我這個會長親自來和你聊天嘍。」
甜酒酪吃完手中這一小塊麵包,再次白了愛麗兒一眼後,哼了一聲:「我知道你想找我幹嘛。」
愛麗兒露出一副很好奇的表情:「哦?我找你想要幹嘛?」
甜酒酪:「哼,不就是用我作為籌碼,然後威脅皇兄不來進攻你嗎?再怎麼說我皇兄都應該已經得到我被你抓的消息了,你想要用我來談判。」
對此,愛麗兒卻是十分輕描淡寫地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不,你誤會了。你對我來說其實已經沒用了。」
聽到這個回答,甜酒酪一開始是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就以一副「你休想騙我」的表情瞪著愛麗兒。
愛麗兒則是笑著說道:「我是說真的。不管我怎麼拿你作為籌碼,一旦進行交換,那麼你回到碧藍陛下那邊去之後,你的哥哥隨時隨地都能夠撕毀協議。所以,想要用你來交換什麼東西,那基本上就是痴人說夢。」
甜酒酪剛剛臉上的那種「你休想騙我」的表情開始動搖,隨即就用一種將信將疑的臉色望著愛麗兒。
「不過你放心,我相信碧藍陛下現在一定很放心,覺得你在我的手上不會遭受到什麼痛苦。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那麼放心,決定謀定而後動,而不是急急忙忙派遣出一支軍隊來進攻。我說這些話的意思是,你的哥哥依然還是愛你的,只不過他雖然愛你,但也同樣相信我,所以讓你繼續待在我這裡。這一點,你能夠理解嗎?」
剛剛甜酒酪的臉上顯得有些陰晴不定,可是看到愛麗兒現在這樣一幅和顏悅色地解釋,以及自己 這段被囚禁的時間以來,除了身上的這身枷鎖之外,人魚之歌的確沒有多多為難自己。再加上達克隨時隨地都在旁邊伺候,這樣的行為也的確讓她稍稍有些相信愛麗兒的話了。
當下,她開口說道:「哼,皇兄當然會來救我!不管是猛浪哥哥,還是潮汐哥哥,他們都是我最好的哥哥。我相信他們?我當然相信他們!而且我也諒你不敢對我做出什麼事情來,不然的話,我哥哥把你們整個鵜鶘城踏平了都有可能。」
愛麗兒攤開雙手:「哈哈哈,聽起來你真的很喜歡你的兩個哥哥啊。你們之間的感情……真的很好。」
甜酒酪再次哼了一聲,嘴角翹起,一副自傲的模樣:「那是當然,我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兩個哥哥!他們隨時隨地都會保護我,從小開始,不管我受了什麼委屈,他們都會為我做主。經過了這次的事情之後,我算是知道了,什麼漂亮的皮囊全都是靠不住的。在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你的血緣至親才會真正地關心你,愛護你,保護你。」
愛麗兒在旁邊聽得像是有些入神,隨著甜酒酪的話音短暫落下,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是嗎……?有家人的感覺……看起來真的很好啊。我從小就被拋棄了,沒有兄弟姐妹,甚至也沒有父母……但是聽你這麼一說,我反而是有些羨慕了呀……」
甜酒酪別過頭,看到旁邊的愛麗兒臉上浮現出的那種羨慕加憧憬的表情,一時間甚至覺得有些得意起來,她開始靠在暴恐熊的肚子毛上,更是驕傲地說道:「我知道,你就是個被拋棄的累贅。這也難怪你的個性會那麼扭曲,你這麼一個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沒有親人的人,我本來也不指望你會有多少人類的感情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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