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幣即是正義 一千六百四十九章 指揮失靈

    也正是因為這樣，原本可以彼此流動，彼此支援的魔王軍卻是被他們自己給切割成了一塊塊的陸上孤島，只能夠進行堅守，卻缺少了彼此聯動作戰的可能。

    再加上最最致命的一點就是，人魚軍方面擁有著十分強大的通信系統，每個據點擁有多少兵力稍稍接觸一下就能夠知曉，隨後就可以調動優勢兵力，將幾處部隊合而為一，然後主動向著其中一個據點進行猛攻。

    相比之下，魔王軍的信息傳遞速度竟然開始顯得慢了起來，往往等到附近的據點已經被攻陷之後，這些惡魔們才會得到求援的信息，甚至於一整個晚上都得不到任何的信息。

    雖然還有一點是人魚軍所不知道，但是那位魔王卻是已經能夠感受到的缺點，現在已經逐漸成為了整個魔王軍的累贅。

    那就是自由意志。

    在缺少信息交流，大部分的惡魔都沒有自由意志的情況下，每一場面對敵人的戰鬥都只能依靠當時擁有自由意志的惡魔獨自做出判斷。他們沒有同僚可以商量，也沒有辦法得到充足的戰場情報，所有的一切都只取決於他們自己的決策。

    在這種情況下，這些惡魔們更加會主動選擇堅守，而不是出兵去據點之外和那些人類打游擊。畢竟主動出擊就等於將自己置身於未知之下，只有堅守才算是這些惡魔所熟悉的領域。

    這場戰役從聖夜祭開始一直打了差不多十天。

    一直到1310年的1月10日左右，整個海澤省中差不多五分之四的區域都已經被人魚軍所解放，那些惡魔們不得不離開這座平原占多數的農業大省，不甘心地退回了其他的省份之內。在這場聲勢浩大的戰役之中，魔王軍被打死打傷數量超過一萬，可以說是迎頭重創了那些惡魔的生力軍！

    而人魚軍這邊的損耗卻只有三千傷亡，可以說，這次算得上是徹底打了一場極其漂亮的戰役。眾多人魚軍的將領紛紛說此次的戰鬥絕對惡意記載入將來的軍事教科書！當然，其中最最重要的恐怕不是什麼將領的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而是那絕對量大管飽，毫不計較損失的各種武器源源不斷地運送到了前線！

    大量的元素裝甲車，元素槍，簡易火流星炮，大型元素炮等等等等……可以說，正是因為信息交流暢通，豐富的後勤保障，才最終獲得了此次戰役的勝利。可以說這是一場戰爭後勤的勝利也絲毫不為過。

    當下，所有人都在歡呼鼓舞。每個人魚軍的人類都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

    只不過，他們或許不是很清楚，也不需要很清楚這場戰鬥中，唯一的一場「小小」的失敗。

    不，應該說對與人魚軍來講，這場戰役雖然達到了最後的戰略目標，可其所付出的代價，卻是那些普通的士兵們萬萬都想不到的。

    ————

    「嗚————！」

    猛地，愛麗兒睜開雙眼，隨後，就開始大口大口地呼吸，讓自己的肺部感受著那種冬日冰冷的氣息。

    待得整個肺部都充斥著那種讓人提神的陰冷之後，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看見的正是一個十分陌生的天花板。

    呼吸了幾口氣之後，愛麗兒立刻掙扎著想要從床上爬起來。

    可微微一動，一股鑽心的疼痛卻是立刻鑽進她的腦海，讓她痛的甚至一下子掉下眼淚來。

    她努力地低下頭，確認自己現在正躺在一張床鋪上。可是現在的自己卻實在是難以說是有什麼安好。

    此時的她發現，自己的右手被夾板固定住，左手則是包紮著十分厚重的繃帶。幾乎是從下巴開始一直到腳趾上全都纏繞著層層疊疊的繃帶，這個時候如果有個不認識的人來看著她的話，估計那個人絕對不會想到在這層層繃帶之中包裹著的卻是一名美麗的女性。

    在感覺到自己的四肢幾乎都不能動彈之後，愛麗兒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嘗試著想要說點話。可過不多久，她卻突然覺得自己的腦門上好像有些涼快？

    那一剎那，她的心臟猛地跳動起來！一種十分揪心的恐懼感覺剎那間占據了她的腦海！

    這位侯爵女士小心翼翼地轉過頭，想要去看一眼自己那留了超過十年的頭髮，想要看看那略帶天然卷的金髮是不是還停留在自己的脖子旁邊……

    可扭過頭之後，她的瞳孔卻是突然放大，心中也是不得不接受了這樣的一個事實。

    那一頭她留存了十年之久的金色長髮……那一頭為了模仿艾莉絲小姐而留的頭髮，終於在她完全沒意識到的情況下與她道別，永遠地說再見了……

    「會長姐姐！你醒了？太好了！你可終於醒了！嚇死我了！」

    就在愛麗兒還在感覺傷心的時候，旁邊傳來了可可的聲音。

    愛麗兒略微別過頭，下一刻映入眼帘的就是可可那張明顯憔悴了許多，含著淚光的臉龐。

    看著可可如此擔心自己，愛麗兒也只能先將自己的頭髮拋諸腦後，微微笑了笑，說道：「放心，我還沒那麼容易死……沒有重新封印魔王之前，我的命還硬著呢。」

    可可立刻點頭，隨後就讓身後正在端水盆的骷髏出去叫人。乘著這個機會，愛麗兒讓可可把自己扶起來，坐靠在床沿邊緣。她這樣才能夠真真切切地看清楚自己的手腳，說道——

    「我的身體……怎麼樣了？別擔心，說實話，我已經做好了接下來我要成為一個廢人的準備了……」

    可可揉了揉眼角的淚水，隨後一臉無奈地說道：「會長姐姐，這個時候……就別再開玩笑了……！醫生說你的傷雖然重，但卻十分幸運，除了腦袋上受了傷所以必須要把所有的頭髮都剃掉等待結疤之外，手腳都還在！嗚嗚嗚……會長姐姐，這段時間真的是嚇死我了……真的是嚇死我了……！」

    此時，愛麗兒的腦袋也算是略微轉回來了，聽到自己的身體沒事之後，她也是鬆了口氣，隨即說道：「這裡是哪？我記得當時還有百奇，還有起義軍夫婦和其他人……他們呢？他們的情況怎麼樣了？」

    聽到愛麗兒問起，可可臉上的激動表情立刻消失。她顯得有些為難似的不回答，而是看看兩邊，沉默了起來。

    見此，愛麗兒的心中也多出了一點陰霾，立刻說道：「他們究竟是怎麼了？現在的情況究竟怎麼樣？！快說！」

    被愛麗兒這麼一吼，可可這才吞吞吐吐地說了出來：「這裡……是巨洋城的市政府官邸的寢室內，大家都在各司其職地工作……每個人都很忙……」

    愛麗兒：「我問的不是這些！」

    可可縮著脖子：「至於……至於當時的情況嘛……」

    「現場死亡五人，兩人重傷。死者包括當初假傳情報進來的那名女性，其他四人分別是起義軍夫婦還有兩名衛兵。重傷的兩人中，其中一個是會長你，另外一個，就是站在那個女性面前的百奇。只不過相比起會長來，他的運氣就沒有那麼好了。」

    此時，一個人一邊說一邊走了進來。那是瑪歌，而她的臉上則是寫滿了愁容，繼續說道——

    「百奇將軍的一隻眼睛直接被炸瞎，兩條腿都被炸的稀爛，並且肺部被炸出了一個窟窿，現在都還處在生命危險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醒過來。」

    聽到這些話，愛麗兒立刻就想要從床上下來。可她的動作才剛剛大一點，那種鑽心似的痛楚就再次貫穿進了她的大腦，讓她完全沒有了想要再動一下的想法。

    瑪歌來到愛麗兒的身旁，手掌上散發出柔和的光芒，被這種光芒籠罩片刻之後，愛麗兒也感覺自己的身體稍稍輕鬆了一些。

    緊接著，瑪歌繼續說道：「而且很顯然，這種事情並不是第一次。就在你昏迷的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裡面，我們的許多將領都遭遇到了這種暗殺行動。那些惡魔要不就是藉助普通的人類之手，要不就是自己偽裝成人類靠近我們，然後突然之間下手。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面，我們已經損失了十位將領，還有五位身受重創無法指揮戰鬥。」

    聽到這樣的損失，愛麗兒的心也是不由自主地低落下來。可是片刻之後，她猛地抬起頭，問道：「我昏迷了一個月？！」

    瑪歌點點頭，似乎絲毫都沒有想要讓愛麗兒好好地調整自己的心態，繼續說道——

    「事實上，這些針對將領們的暗殺行動所造成的損失還算是可控。但隨之而來的恐懼心理卻是讓我們遭遇到了大（和諧）麻煩。」

    愛麗兒略微有些驚訝，但是很快就想明白了這裡面的問題，說道：「我們的擴軍……遇到難題了？」

    瑪歌嘆了口氣：「不僅僅是擴軍的問題，還有物資採購，運輸，錢財兌換等等的各種各樣的事情上都開始出現了問題。事實上……那些惡魔們好像突然間都明白了應該怎麼針對我們似的，也真的在這些問題上出現了假扮人類的情況，這導致我們雖然占據了巨洋城和海澤省，但長此以往下去，每個人的精神都會崩潰的。」

    如果可以的話，愛麗兒現在真的很想揉揉自己的腦袋。

    只可惜，她的手現在抬都抬不起來，就連這最最微小的動作她現在都顯得無能為力。

    情況聽起來有些糟糕，這種不信任的感覺會讓人喪失戰鬥的信念，會消耗大量的精力都停留在自我防備之上。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的確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但是……

    「這是好事啊！你們幹嘛一個個的都愁眉苦臉的？」

    就在瑪歌和可可都陷入了這種略顯沮喪的心情的時候，愛麗兒的聲音卻顯得十分的淡定而活躍。

    這樣的表現讓這兩名女性都顯得有些驚訝，甚至差點都以為這位會長是不是受傷太過嚴重，所以開始胡言亂語了？

    愛麗兒哼哼了兩聲，想要重新調整一下位置。只可惜，無果。旁邊的可可見狀，連忙伸手攙扶，好不容易才讓愛麗兒調整了一個更加舒服一點的位置。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過不了片刻，所有人魚之歌的成員全都急匆匆地沖了進來。看到愛麗兒現在果然醒來之後，所有人的臉上都流露出些許輕鬆的感覺。

    「會長！」

    麻薯第一時間沖了上來。她直接站在了愛麗兒的床頭，直勾勾地盯著她。凝視片刻之後，她立刻開口說道：「保護你是我的工作，從今往後，我不會再承擔任何的作戰工作。我就只負責保護你。發生這樣的刺殺事件，這對於夜之一族來說就是一次侮辱！」

    另一邊的酥塔也是捂著胸口，微微呼出一口氣，說道：「會長，你現在終於醒過來，真的是太好了。也不枉費芭菲每天給你妖精之露喝。」

    那隻花妖精現在則是直接飄到了愛麗兒的面前，雙手抱著她的鼻子左看右看，看了好久似乎才放下心來，說道：「沒事了！我相信你一定會沒事的！我真的是哭了好久，哭了好久好久你知道嗎？布萊德拉都拉不走我！但是最最害怕的是我真的很擔心我蹲在你嘴邊哭的時候，你不小心張開嘴，然後把我吞下去！」

    布萊德上前來抱起芭菲，隨後憨憨地衝著愛麗兒笑了笑，說道：「會長，你醒了，真好！哈哈。」

    看著這些公會成員們臉上的關懷表情，愛麗兒也是不由得有些感動。

    但是，感動的情緒現在還是先暫時往後面放一下，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果然還是先解決團隊內部的混亂問題。

    當下，愛麗兒開口望著旁邊只是微笑，卻並沒有表現的太過激動的奶油說道：「聽說，我昏迷了一個月，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面，各種情況都不算很好？很多士兵都擔心那些惡魔偽裝成人類接近我們，然後偷襲暗殺我們，是不是？」

    奶油略微沉默了片刻，隨後向著旁邊的起司瞄了一眼。這名血族將領在略微呼出一口氣之後，輕輕點了點頭，說道：「雖然其中有許許多多的細節問題，但總體上……就是這樣沒錯。」

    愛麗兒輕輕皺了一下眉頭，說道：「說實話，這個問題很難解決嗎？」

    起司攤開雙手，說道：「從本質上來說並不難解決。那些惡魔的手上身上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血腥味，所以只要是在夜晚，我們血族進行警戒的話，那些惡魔就算是變成了人類的模樣也不太能得逞。但是心底里的恐懼一旦形成，就不是那麼容易破除的。」

    「我同意起司先生的說法。」

    此時，奶油終於開口，接著說道——

    「從我們目前知道的一些信息上來看，惡魔所謂的人類形態化其本質上並不是隨便變成任何一個人，而是變成它曾經還是一個人類時候的模樣。所以，總體防禦狀況也就是從原本的『僅僅防禦惡魔』，變成了『防禦一切可能的敵人』而已。但是，士兵們的情緒上也的確會有些波動，再加上最近接二連三地發生暗殺事件，我們的一些偵察兵回來的時候如果遇上不認識的士兵站崗放哨，甚至會出現報出口令也沒有辦法進來的情況。」

    愛麗兒皺了皺眉頭，說道：「這是屬於防守的太過，寧可錯殺一萬，也不放過一個的精神啊。」

    奶油摸了摸後腦勺，苦笑道：「從本質上來說這種方法的確很有效，暗殺行動基本上集中在前面二十天裡面，最近十天裡面已經很少再有暗殺事件發生。這和安保力度加強和嚴防死守有一定的關係。可另一方面，我們這邊防守的越是嚴厲，就有可能對我們的經濟狀況造成更大的破壞。」

    愛麗兒點點頭：「繼續。」

    奶油轉向那一邊的巴斯，說道：「這方面就讓巴斯先生說一下吧。他最近負責去和商會進行貿易，但結果顯然不如人意。」

    愛麗兒的目光轉向那邊的巴斯，這名魔劍士略微嘆了一口氣，說道：「他們看我的臉很陰沉，就覺得我是惡魔變得，不肯和我交易。」

    簡單一句話，卻是讓旁邊的瑪歌不由得捂著嘴笑了出來。但當她看到自己的丈夫那張略顯窘迫的臉之後，立刻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低聲安慰起來。

    奶油繼續說道：「所以，我們現在實在是有些一籌莫展。魔王軍目前看起來似乎並不打算對我們進行全方位的進攻，但總是這麼僵持下去，不斷地應付那些暗殺也實在是夠累人的了。」

    現在的情況的確有些不太妙，愛麗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一次地想要掙扎著起床。

    可是現在的身體狀況實在是糟糕，每每嘗試動上一下，整個身體都會體驗到那種沉重到無以復加的痛苦。

    在這樣的痛楚之下，光是思考都已經十分疲倦，甚至現在醒過來還沒多少時間呢，愛麗兒就已經再次感覺到自己快要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