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幣即是正義 一千七百十一章 做敵人不想讓我們做的

    塞維婭臉上的表情是驚詫的。

    在她的預想之中，或許有過許多次不同的場景。或許那個人魚之歌的女人會親自下場和自己來一番唇槍舌戰，又或許會找出許許多多的證人來論證某些事實。

    塞維婭甚至已經想好了要在這個下著雪的法庭上來一場激動人心的大辯論，用自己的語言來讓四周那些如同螻蟻一般的人類更加為自己的死亡而歡呼！

    但是，她現在真的沒有想到……完完全全想不到！

    她原先預備好的戰場，做好的心理準備，所思考的一切的言辭現在竟然全都用不上了！

    那個女人……那個現在在旁觀席上，嘴角流出一抹滲人微笑的女人，她壓根就沒有想過要踏入自己所預設的戰場……那傢伙直接把戰場掀了！然後重新劃定了一個只有她完全占據主動的地方來進行這場思想上的決鬥！

    塞維婭捏著拳頭，大腦也在不斷地運轉，努力思考現在究竟應該怎麼處理這個場景。

    眼下，兩邊的守衛已經開始過來想要帶她走了。

    只要今天她離開了這個法庭，那麼下一次再來的時候就註定不會有那麼多人在這裡旁觀，人們都將不再意識到她有多麼的重要，到時候就算是死，她也只會死的寂寂無名，留下這個不會被任何人惦記的軀體，無奈地回到主人的身邊……

    怎麼辦？怎麼辦？！

    現在要怎麼辦才能夠繼續留在這裡？才能夠讓自己的死亡和特斯拉的生存變得更加富有戲劇性，更加深入人心？

    「……有了！」

    當守衛的手拉住塞維婭的胳膊之時，塞維婭突然抬起頭，張開嘴，衝著那邊的特斯拉喊道——

    「特斯拉先生！不要忘記我們之間的約定！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啊！」

    隨著塞維婭這句話一出，原本顯得有些沉寂的觀眾席上立刻像是被扔進了一團火球一樣，瞬間就炸了開來。

    畢竟現在塞維婭說的話和她剛才所說的東西可以說是完全相反，她現在竟然開始擔心起特斯拉的生命安全？！

    還是說，這個特斯拉果然和魔王的將領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座位上的愛麗兒嘴角的笑容卻是不由自主地收攏了起來。她默默地看著下面那個已經被守衛壓住，戴上手銬準備押走的女人，心中默默感嘆之前為什麼沒有直接將她的嘴封起來。

    不過，這不是什麼大問題，畢竟讓她開口說話也是計劃的一環，現在的局面嘛……呵，果然還是如此進行下去的呀。

    下面的塞維婭被拖走，當她離開之時眼角向著那邊的愛麗兒瞟了一眼。當她看到那個人魚之歌的首領嘴角的笑容消失的時候，塞維婭的心裡也是不由得樂開了花。

    可是，當她真正離開法庭，即將徹底離開這片審判區域，然後進入那輛囚車，與外界完全隔離開來之前的剎那……

    「她……又笑了？！」

    碰——！

    隨著車門關上的剎那，塞維婭卻是再次看到了那個不應該浮現在愛麗兒嘴角上的笑容。

    可到了這個時候，她卻也已經什麼都做不了了。

    囚車移動，這邊的審判卻已經進入了第二階段。

    大法官的和其他所有人的目光現在都已經移到了依然沉默不語的特斯拉的身上。

    「特斯拉先生，原本，鑑於你之前的認罪態度以及塞維婭女士的證詞，我們對於本案的情況已經有了一個基本的判斷。但是現在，相信包括我在內的許多人都覺得，你應該再詳細說明一下你和塞維婭女士之間的關係。」

    特斯拉渾身一顫，他慢慢地抬起頭，望著眼前的法官，似乎到現在都還沒有回過神來。過了良久，他才慢慢地張開口，用極其輕微的聲音說了一句——

    「我……和她的關係？我和她……什麼關係……愛人關係……嗎？」

    儘管特斯拉現在的說話聲音很輕，但是在擴音器的幫助下，所有人終究還是聽清楚了這個詞。

    這對於現在坐在看台上的人魚之歌的成員們來說，毫無疑問現在的情況有些複雜起來了。

    「會長。」

    聽到有人呼喚自己，愛麗兒的目光略微偏轉，看到來人之後不由得噗嗤一笑，說道：「我一直都覺得，你應該是我們中間最熱心的一個吧。」

    巴斯並沒有刻意去迴避，而是繼續說道：「現在的情況究竟是怎麼回事，局面全都朝著不利的方向發展。」

    隨著巴斯的話音落下，旁邊人魚之歌的成員們也都是向愛麗兒投來懇求的目光。

    愛麗兒倒是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抖掉上面些許的積雪，說道：「不利嗎？我看一切都還進行的很不錯啊。塞維婭是希望能夠立刻被處死，但我利用法律規則讓她的死刑進行拖延，等到一個多月之後再進行的死刑可以最大程度地減少處死她所帶來的轟動效應。」

    「我不是說這個！」

    巴斯揮了一下手——

    「特斯拉呢？我們難道不是應該保下特斯拉的嗎？現在的局面對他很不利啊！」

    愛麗兒打了個響指，一副恍然大悟地說道：「哦，對啊。我差點忘了。塞維婭的另外一個目的不是讓特斯拉活下去嗎？那麼我們讓就進行一場公正公開的審判，讓他罪有應得，那不就完美避開了塞維婭的所有計劃了嗎？嗯，現在的一切都向著塞維婭所預期的反方向發展，這實在是太順利了。」

    「會長！」

    就在巴斯還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旁邊的布萊德卻是伸手拉住了這名魔劍士，說道：「巴斯先生，你冷靜一點吧，會長這麼做一定有她的想法，我們現在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相信會長。大家說是不是？」

    不管多少次，人魚之歌的成員們在經歷了太多次之後，總以為自己不會再被自家會長的行為舉止和想法所驚詫。但事實證明，他們的自以為永遠都只是自以為。

    儘管所有人都不會懷疑愛麗兒對於特斯拉的照顧，現在也不會有人相信自家會長真的想要通過處死特斯拉來證明人魚之歌和其他的帝國或是魔族有什麼區別，但是現在看著愛麗兒的這種表現，又有誰能夠打包票呢？

    但，布萊德似乎永遠都是最信任會長的那個人。不管其他人說什麼，這個最初加入人魚之歌的大個子就算不怎麼會思考，但他的行為永遠都是向著愛麗兒，無條件地相信這位會長。

    既然如此，那麼眾人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繼續看下去了。

    「瑪歌，那五位想要加入人魚之歌的新成員現在人在哪了？」

    隨著愛麗兒發問，瑪歌輕輕點了點頭，開口說道：「按照預定，他們應該就快到了。」

    一旁的可可問道：「你怎麼知道的啊？你和會長又瞞著我們做了什麼事情了嗎？那五個大壞蛋等會兒出現，我們是要立刻打到他們嗎？」

    瑪歌捂住嘴，噗嗤一笑，說道：「好啦好啦，就是做了一點小小的工作而已。而且他們現在也不是五個大壞蛋，而是五個肝膽相照的好兄弟喲~~~畢竟，能夠一起把我從那麼可怕的環境中救出來，經歷了這麼一場英雄救美的冒險，他們之間的感情可是深厚的狠呢！」

    可可：「啥？你在說啥？」

    另一邊的酥塔接腔道：「瑪歌的意思是過去這些天裡她和那五個人一起出去冒險，然後深入魔王軍駐地，她『不慎』被抓，然後那五個人一起將她救了出來。她拉著我也幫她一起做了這些事情，我還想問她是怎麼做到那些事情的呢。」

    瑪歌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嘴唇，神秘一笑，說道：「永遠不要低估女人的智慧，也永遠不要去問女人的方法。反正結果已經出來了，我們就等著看好戲吧。」

    法庭上，那位大法官明顯對於剛才的回答有些不太確認，立刻加大了音量問道：「特斯拉先生，你確定你和塞維婭女士是愛人的關係嗎？也就是說，你對於襲擊我軍駐地的事情是採取放任態度的嗎？根據我們這邊得到的消息說塞維婭女士是對你採取了魅惑，讓你在不知情的的情況下透露了我軍的情報，事情真的是這樣的嗎？你透露情報的時候是否真的清醒？請你仔細回答這些問題！」

    面對大法官的提問，特斯拉明顯變得更加慌張了，很顯然現在的情況也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之外，畢竟在這之前，他被告知只需要坐在這裡默默地等待審判結束，自己就能夠無罪釋放了。

    「我……我不知……」

    「法官大人！請允許我們遞交證據！」

    就在此時，法庭外面傳來了一道響亮的呼嘯聲。很快，五個人影就衝過人群，以一種十分瀟灑的姿態跳入法庭，即便是那些衛兵想要去攔阻都沒有來得及。

    這五個人的身上都背負著武器，身上顯得傷痕累累，有些人還被扎著繃帶，很明顯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正在休養生息的狀態下跑了過來。

    可即便如此，這五個人的眼神都顯得十分的精神，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

    「你們是什麼人？」

    大法官問道。

    為首的一個背著雙劍，身材魁梧的男人踏上一步，推開想要前來攔截他的兩名士兵，大聲道——

    「我們只是五個志願者，真正的名字不值一提！但是今天，當我們聽到特斯拉先生要被審判之時，特地前來遞交一些和本案有關的證據！相信這些證據能夠讓這場軍事犯罪得到一個更加公平的判斷！」

    大法官的眼角瞄了一眼看台上的愛麗兒，確定了愛麗兒的眼神之後，他也是揮了揮手，讓兩邊的士兵不要上前阻攔，開口道：「你們想要提供什麼證據？」

    後面一名腰間挎著一把弓的男人踉踉蹌蹌地走上前，從身後取出一個包裹，交給了守衛。守衛接過，放在審判席中間的位置打開，裡面呈現的似乎是一些老舊的筆記本。

    「法官大人，這些筆記是我們前幾天深入魔王軍駐地之後，在掃清當地的一個魔窟之時偶然得到的，這似乎是那些魔物私下裡的日用物品，上面詳細記載了一些魔物的想法和交流內容。」

    「而在這些記錄之中，我們發現了一些十分微妙的信息。尤其是在那本綠色的筆記中的第一頁，上面赫然寫著這麼一句話——」

    「『為什麼我們不直接控制那些人類的思想呢？我曾經向主人詢問過這些問題。但是主人告訴我，如果不把他們同化，那麼人類的思想是無法控制的。我想，這就是我們這場戰爭打的如此艱難的原因吧。』」

    在這之前，所有人都被告知，特斯拉之所以吐露出軍事駐紮地點的信息是因為被控制，被魅惑了。

    但是現在，這些隸屬於魔物的筆記中卻赫然寫著這種事情是不可能辦到的。

    換句話說，現在還坐在那個位置上的特斯拉，他是真的有罪……是真的犯下了罪無可恕的罪行嗎？！

    隨著觀眾們全都沸騰起來，那位大法官也是立刻調查了這些筆記中的內容。在確認無誤之後，大法官一臉正色地舉起法庭錘落下，發出的聲音讓四周那嘈雜的環境迅速平息下來。

    「肅靜，肅靜！」

    「特斯拉先生，如果這些魔物的筆記所說的是真實的話，那麼之前有關於你自我供述你是被魅惑這一點，就變得極其不可信了。你是否有什麼要補充的？」

    特斯拉呆滯地望著大法官，片刻後，轉過頭望向旁邊的愛麗兒。但此時此刻，愛麗兒卻沒有看著他，反而望向了另外一個方向，顯得十分的悠然自得。

    見到愛麗兒這樣的表情，特斯拉不由得心如死灰，喃喃道：「是啊……我本來就應該承受這樣的罪責，我本來就應該被判處死刑……會長拋棄我也是應該的……」

    大法官：「特斯拉先生，你是否要補充說明自己被魅惑的經過？」

    特斯拉搖搖頭，緩緩道：「我……我沒有被魅惑……我只能說……從始至終……我都保持著清醒……是我自己沒有考慮周到，我被她哄騙了……我那個時候不知道她是魔王軍將領，我以為她……她還是那個……那個我認識的女孩……所以……所以……對，我始終……都是清醒的。」

    隨著特斯拉的自我承認，大法官這邊默默地向後靠著椅背。

    那些原本還有著的嘈雜聲音現在卻是不由得慢慢安靜了下來。

    人們都默默地注視著這場審判，默默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等待接下來的判決。

    在這裡，那五名候選者如今顯得洋洋得意，因為他們可以說是拿出了決定性的證據。

    而人魚之歌的成員們現在卻全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愛麗兒始終都是雙手交叉在胸前，保持著那種無人能夠看透的微笑。

    以至於坐在對面旁聽席上的商會會長一群人，他們臉上的笑容卻是終於消失了。

    「這是怎麼回事？」

    諾里斯一把拉住旁邊的瑞馳子爵的衣領，連帶著身後其他幾名商人的疑慮與焦慮，一起問道——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不是說要把特斯拉給救下來的嗎？為此我們這段時間可是花了不少的時間去搞輿論！所有我們能夠掌控的報刊雜質我們都採取了偏向人魚之歌的報道！可現在這是什麼情況？那個女人真的要殺掉特斯拉嗎？！」

    瑞馳子爵現在也是搞不清狀況，他連忙掙脫諾里斯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說道：「別對著我發火啊！我在這裡面也是出了不少力！特斯拉那孩子我挺喜歡的，我的一些船可是有賴他幫我改造，現在變成元素船不受風浪影響，你找誰麻煩也別找我麻煩啊！」

    諾里斯哼了一聲，立刻轉頭盯著對面看台上的愛麗兒，咬牙道：「看來……我們終究還是太小瞧這個女人了。她表面上裝出來的那種清純和仁愛只不過是偽裝……我們遠遠高估了她對於人魚之歌成員們的保護和關切程度，不過現在看來，只要能夠保住人魚軍的聲譽並且甩開我們不讓我們參與整個軍隊的事物，這個女人真的是什麼都幹得出來！」

    瑞馳子爵愣了一下，隨即說道：「你干滿那麼緊張？現在不是還沒到最後時刻嗎？而且我聽說，你們的那些手下最近和瑪歌那個美女走得很近，這不是一件好事嗎？對於他們之後加入人魚之歌來說……」

    「還加入什麼呀！你真的是太天真了！」

    諾里斯已經快要把自己的牙關都給咬碎了，他恨恨地說道——

    「我就奇怪之前那段時間那個女人怎麼經常和這些傢伙們混在一起，我之前還想著反正他們要加入人魚之歌，事先打好關係也行。沒想到在這裡等著我們呢！」

    「現在他們親手拿出了可以給特斯拉定罪的決定性證據，他們可以說親手給人魚之歌的成員判了死刑！在這種情況下，那個女人只要隨便說一句『我們的成員最近剛因為你們而死，現在不適合讓你們加入』這種話，那麼他們就別想再加入人魚之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