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重傷在身,無法逃脫,更不想如東方胥一般慘死,俊逸的面孔邪邪一笑,喝道:「卓惠梵,你休想如願。」
說完單手如雀爪,猛地摳向自己的雙眼。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猛然間一聲九天雲外的仙音響起:「臨!」
嗡——
一道波紋擴散,所有魔門中人身軀齊齊一陣,一堵七彩氣牆驟然橫亘在朱雀與羅破敵之間,羅破敵探爪向前,竟然被這道氣牆硬生生地彈了回去。
咦?
羅破敵眼中驟然閃過一個愣神,接著瞬間又恢復如常。
但這個變化,卻瞬間被朱雀看在眼中,心頭不由得一跳,暗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羅破敵一擊未成,又要再次攻擊,這時那虛無縹緲的威嚴聲音再次響起,「兵!」
嗡!
這一次羅破敵卻放佛受到了對方的攻擊,身軀猛地向後一躍,接著雙手猛捶胸口,發出一聲極其難聽的尖銳鬼嘯——
呼,呼!
兩道音波以肉眼可見的樣子,在空中交鋒一處,巨大的音波擠開空氣,半空中先是一股強風四溢,接著一股巨大吸力傳來,所有人都是站立不穩,啪——
一聲巨響,羅破敵身形向後翻騰一周,方才立穩。
卓惠梵臉色登時大變,驚呼道:「【大龍雷波功】?走!」
話音一落,卓惠梵身形飄動,快速遁走,而羅破敵二話不說,緊隨其後,轉瞬消失得無影無蹤。
江湖傳聞,世上唯一會使用【大龍雷波功】這等攻守兼備的音波功之人,只有傳聞中幾乎與天仙之流等同的「天智散人」寧中流……
驟然間出現的這門傳奇功法,連羅破敵的攻擊都能夠防禦,甚至轉手反擊,當世之上,毋庸置疑只有寧中流才能做得到。
「可是寧老前輩仙駕到此?」孟源筠大喜過望,攙扶著葉清玄連忙高聲請示。
衣袂破空聲中,三道身影同時飄然而至,當頭一人,正是宛如謫仙下凡的凌雲宮宮主林南軒。
林南軒率先落下,自失一笑,道:「我這門武功勉強達到家師的五成功力,能夠將兩個魔頭嚇走,已經是意外之極了。」
話音落時,另外兩個身影也隨之落地。
其中一女花容月貌,身穿月黃宮裝,正是林南軒的親傳弟子姜斐然。
而另外一人一出現,葉清玄顧不上身上的傷勢,連忙上前低呼道:「二師兄,我……」
封清岩臉色悲戚,一擺手,哀嘆道:「不用說了,我已經知道了……」
葉清玄從未見過二師兄如此落寞,哪怕當年愛子被人奪走,也只是看他暴怒,卻從未如此的傷心。
整個人放佛忽然蒼老了幾十歲,封清岩腳步踉蹌,緩緩走向青龍的遺骸之處。
葉清玄想要上前勸慰,卻被林南軒一把拉住,低聲道:「讓他去吧。」
緩緩嘆息,葉清玄疑問道:「林宮主怎會到此,又怎會遇到我家二師兄?」
「此事說來話長。」林南軒看了不遠處失神的朱雀一眼,淡淡道:「本來我也是收到消息,羅破敵在荊南出現,故而趕快前來,不想巧遇月宗的幾個高手,似乎受了青龍和朱雀的委託,秘密地看押一個人。好奇之下,我便查看了一番,想不到那個人就是貴派昆吾七子之二的『醉劍』封清岩。」
「月宗高手?」葉清玄追問,「月宗高手怎會抓住我家二師兄的?」
林南軒朝著朱雀怒了努嘴,道:「還不是青龍他愛子心切,明明打探到羅破敵的下落,一心報仇,但又不想兒子涉險,故而與朱雀聯手抓了令二師兄。這次行動本來也有月宗的高手參與,直接就被青龍調派看護封清岩了。」
「原來如此。」
都說虎毒不食子,青龍本身就是個極重感情之人,尤其對待自己的親人,更是如此。
當年愛妻身死,已經讓他痛不欲生,又怎忍心看著愛子捲入危險當中。
只是青龍太過自信,抓住了封清岩,致使他消息發送不出去,無法糾集更多高手圍殺羅破敵,自己又報仇心切,結果反倒成全了羅破敵。
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還罔顧了自家性命。
此時,封清岩緩緩跪倒在父親的遺骸之前,悲戚的聲音啜泣而來。
葉清玄和林南軒,緩緩走到朱雀跟前,朱雀一雙修長的妙目看著不遠處封清岩的背影,冷嗤一聲,道:「這又是何必?人活著的時候不知道坐下來好好談談,非要到無法挽回了,才如此悲傷……我真的不明白,你們這些所謂的正義人士,一定要把所謂的道義,放在人性的前面嗎?」
「青龍又何嘗不是如此?」葉清玄淡淡說道:「為了仇恨,把親情拋在一邊,非要到臨死之前,才表達自己的父愛,何嘗不是悔之晚矣?」
朱雀半晌不說話,最後一嘆,道:「是我們太執著了嗎?」
葉清玄沒有答話,反問道:「他們是父子之情,你又為了什麼?兄弟之義?你們魔教也講義氣嗎?」
「為了什麼?」朱雀微微一愣,「是啊,我又是為了什麼?」
「為了野心?為了利益?為了友情?……」
朱雀的神情緩緩陷入回憶之中,最後自問自答,不停地搖頭。
「我忘記了……」朱雀喃喃道:「最開始,從最初開始……只不過是因為青龍救過我的命,然後,我再救他的……聖門之中,沒有友情,只有利用……我們難得可以互相利用,時勢造英雄,而聖門內的一切,最終造就了我們兩個長期的利用罷了。」
「只是利用?」葉清玄難以相信。
「開始是,後來……似乎是習慣了。」朱雀突然笑了起來,反問道:「葉小子,你有沒有過這種感覺……」
「什麼感覺?」
「木偶一樣的感覺。」朱雀眼睛盯著葉清玄,呵呵笑道:「自己就像是一個木偶,本來沒有什麼理想,什麼抱負,但卻被身邊發生的事情,一次次地將你推到風口浪尖,就像身後有一條鯊魚在追你,追得你不得不拼命地朝前游,追的你根本無暇他顧,追的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前進的方向,並不是岸邊,反而是大海的深處……」
葉清玄默然不做聲。
因為朱雀的話,讓他感同身受,這麼多年來,他絕大部分時間,並不是他自己選擇了江湖,相反,是江湖選擇了他。
一路走來,都是各種外在因素,推著他向前走,如今茫然四顧,若無羅破敵這等魔頭作亂,自己連下一步想要做什麼,都難以抉擇。
一時間,朱雀這個魔門六御,反倒成了葉清玄難得的知己。
旁邊的林南軒洒然一笑,道:「想不到朱雀兄,卻是深悉道家的無為之心,直見本心,無欲無求,可惜為世俗蒙蔽,如今塵緣已了,當是大徹大悟了……」
「以後,你打算如何?」葉清玄在朱雀不遠處坐下。
「由得我嗎?」朱雀淡淡一笑。
「兩個去處。」林南軒呵呵一笑,道:「一是重回鎮魔塔!」
朱雀眉頭大皺。
「二嘛……」林南軒眨了眨眼睛,道:「到凌雲宮後山吧,一杯清茶,一柱清香,約幾個老友,對弈、喝酒、看淡雲起日落,灑脫餘生吧。」
朱雀淺笑不語。
葉清玄默然。
無論如何,以朱雀的身份,是萬萬不可能令其自由的了。
無論是鎮魔塔,還是凌雲宮後山,都是鎖住他的牢籠,除了環境不同之外,二者並無二至。
「朱雀兄,可是不願意?」林南軒問道。
「林先生,你關得住鳥雀的籠子,未必能關得住我朱雀……」朱雀失笑搖頭,接著嘴角一扯,笑道:「放了我,我告訴你們一個大秘密……」
林南軒和葉清玄齊齊一愣,正待追問,猛然間聽得風清揚驚呼一聲,接著大叫:「林宮主,師弟,快,快來!」
衣袂紛飛,二人頃刻便到了封清岩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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