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見那人來得急迫,又不知他的來意,不禁大驚,酒杯一放,身體已飛向窗沿。說道:「正是。但我與你素未相識,你找我何事?」那人聽了此言,哈哈笑道:「怪不得老頭兒兒說你會飛,果然。我不是找你打架的,你快下來,我有話說。」
金戈仔細看來人,雖然長得粗魯,臉上卻帶著正氣凜然,知道來人無惡意,便下來,重新入座。那人問金戈可曾吃完。金戈本已吃得差不多,便說:「我已吃完,貴人如果要用,可叫小二添些上來。」他又想問那人姓名,沒想到那人忽然站起身來,從腰間取出銀子,丟在桌子上,算是結賬。金戈正待謙讓,那人已慢慢湊近身旁,趁金戈一不留神,居然將金戈背在身上,飛身下樓,身法極快,金戈使勁掙扎也施展不開手段,被那人掐住命門,動彈不得,只得任那人背去。
樓上的人,先前看大漢上來,金戈飛向窗口,早已吃驚。如今又見將金戈被背走,於是議論紛紛,猜測金戈是個飛賊,大漢是辦案的官人,如今將金戈背走,想必是前去領賞。此時,離金戈坐處不遠,有一個文氣書生,冷笑兩聲,匆匆結賬,下樓去了。
金戈被那大漢背在背上,又氣又惱。自想闖蕩江湖多年,從未栽過筋斗,今天無緣無故,被一個不知姓名的人輕輕巧巧地擒住,背在大街上亂跑,心中更是難過。但是身子已被來人摳住名門,動轉不得,只得看他背往哪裡,只要一恢復自由,便同他交手。他正在心中盤算之際,大漢卻健步如飛,奔出城外。金戈一看,正是往撫月寺的大擼,心中暗道不好。這時已到廟前樹林,那大漢將他放下,也不說話,衝著金戈直樂。金戈氣惱萬分,但被那人摳了好一會兒命門,全身麻木,現在自己先活動了幾下,一面看著那大漢,並無絲毫惡意。正待問他為什麼開這樣的玩笑,只見眼前一亮,一道白光,面前站定一個十歲的文氣書生,穿著一身白緞子的衣服。
再看那大漢,已是呆呆的站在那裡,知道被那少年的點住。正要向少年問詢,忽聽少年說道:「你說你上樓都不會上,那樓梯震得那樣響,把你家老爺我的酒杯都震灑了。你還敢趁人不備,把人家背到這裡,現在你有什麼本事,只管使出來;不然,你可別怪我不留情面。」
大漢聽了這一番話,兩眼望著金戈,一副求助的樣子。金戈看他臉上開始出汗,知道少年的點穴功夫是一種獨門功夫,時間一長,必受內傷。再說這個大漢生得正氣凜然,雖是和自己開玩笑,想是必有原因。看他這樣痛苦,難免於心不忍。便向那少年說道:「此人雖然粗魯,但我看並無惡意,這位英雄,還是放了他吧!」金戈說了一會兒,少年仍是一言不發,以為少年仗著能力高,不給面子,心中好生不快。正待再勸解,誰想近前一看,那少年也是一動不動,站在那裡,不知何時被人點了暗穴。再一看他的眼睛,還不如大漢能夠動轉,知道自己決不能解救。
金戈內外功是上乘,先前被大漢暗算,本是意外,普通的點穴解救,原不費事。於是走到大漢身旁,照著他的腋下,用力擊了一掌,大漢才緩醒過來,朝著金戈鞠躬道謝。回頭一眼看見少年站在那裡,不由怒從心起,跑過去,上來就是一腳。金戈要攔,已經來不及。大漢外功很好,這一腳,少說有一二百斤的力量,要是挨上,肯定骨斷筋折。少年被人點住,不能動彈,此時是萬萬不能躲避。
就在關鍵時刻,忽然少年身旁一晃,鑽出一個老頭兒兒,很不費事地將大漢的腳接住。那大漢一見老頭兒,便嚷道:「你叫我把姓金的背來,你跑到哪裡去了?我差點被這小子羞辱一場。你快躲開,等我踢他。」那老頭兒道:「你不要太猖狂了,要不我將他制住,你早栽了大跟頭啦。」金戈這時看老頭兒兒,就是自己替他還帳、冒充師父、騙吃騙喝的那個怪老頭兒。一見他這般舉動,便知不是等閒之輩,連忙過來跪倒:」師父在上,弟子金戈拜見。」
老頭兒道:「這回你不說我是騙吃的了吧?你先別忙,我把這人治過來。」說完,向那少年的肩膀輕輕一拍,少年緩醒過來。少年滿臉羞慚,低頭略想,但忽然抬頭把口一張,一道白光飛出來。金戈替老頭兒擔憂,只見老頭兒兒哈哈一笑,說道:「雕蟲小技。」說完將手向上一揮,便將白光握在手中。白光好似通靈,在老頭兒手中,如同一條蛇,來回扭曲,仿佛要逃去的樣子。少年見老頭兒把劍光收去,對老頭兒望了一望,嘆了一口氣,迴轉身便走。
但沒走出不幾步,老頭兒已在前面攔住去路。無論怎麼樣走,都是老頭兒攔住去路,心中萬分焦躁,便說:「你把我點了穴,又將我劍收了去,現在你何必苦苦相逼呢?」那老頭兒道:「我同你初次見面,你就下這種毒手,難道這是吳通三那個奴才教你的嗎?」少年聽了此言,嚇了一跳,知道老頭兒必有大來頭,連忙轉口央求道:「弟子因你老人家點了我暗穴,又羞辱我,我氣忿不過,一時糊塗,想把劍光放起,將你老人家的頭髮削掉,挽回點面子,沒想到冒犯了老前輩。家師的清規極嚴,說劍氣不到萬不得已,不准拿出來使用,自從下山,今天還是頭一次。晚輩句句屬實。」那老頭兒把手中劍光看了一看,說道:「你的話自然不假。念你初犯,饒你便是,但得罰你去替我辦點事。」說完,便將劍光還給了他。少年連忙一口答應說:「老前輩若有差遣,只要不背家師規矩,赴湯蹈火,萬死不辭。」老頭兒便對那少年耳邊說了幾句話,少年一一答應。
金戈這時已知道這大漢便是日前初法知傷害自己所救的那個婦女的丈夫王鳳。那日王風回來,他妻子把金戈相救之事說了一遍,王風自然是怒發千丈,定要尋法知與金戈,報仇與謝恩,找了多少天,也不曾相遇。無意中遇見那老頭兒,起初也跟他大開玩笑,後來指點他,說金戈在望江樓飲酒。並且誆騙他說:「你假如好意去見他,他肯定不理你。」於是傳了王風一方法,教他把金戈背至林中。王風本是粗人,便照老頭兒所說的去做。金戈聽了也不怪他。
這時老頭兒把這少年領了回來。那少年同金戈便問老頭兒的姓名。那老頭兒對少年道:「你對你師父說,秦老頭兒問候,他就知道了。」那少年一聽此言,趕忙再次跪倒,拜見道:「你老人家就是五十年前江湖上人稱無影人的秦飄飛嗎?弟子有眼不識泰山,還望恕罪。」那老頭兒連忙含笑相扶。金戈這才知道老頭兒便是睡道人所說的二老之一,重請收錄。
老頭兒道:「你到處求師,人家都瞧不起你,不肯收。我這個老頭兒脾氣特別,人家說不好,我偏要說好;人家說不要,我偏要。特地引你兩次,你又不肯來,我不收你了。」金戈忙道:「師傅,你老人家可憐弟子這一番苦心吧。」說完,叩頭不止。老頭兒哈哈大笑道:「逗你玩的,你看你那個可憐的樣子。可是做我的徒弟,得有一個條件,你可依得?」金戈道:「師傅對弟子恩重如山,絕對遵命。」老頭兒道:「我天性最愛吃酒,但是我又沒有錢,我不能跟睡道人一樣,去偷酒吃。早晚三頓酒,你得替我付錢,如何?」
金戈知道老頭兒愛開玩笑,便恭恭敬敬答應,起來站在一旁侍立。又請教那少年姓氏,才知道他是仙劍吳通三的得意弟子,名喚東方名。於是問起小舒的狀況,知道現在他非常用功,再有三年,便可出世,心中非常替其母高興。
大家正說話間,忽然林中哈哈一陣怪笑道:「老前輩說哪個偷酒吃?」眾人一看,從林中走出一個背綠葫蘆的道人,身後跟著一個女子。除王風外,大家都認得是有名的劍仙睡道人,便各上前相見。金戈一看見那個女子,不由心中一跳,原來是金木英,於是問她為何現在才來?秦玉英說是因在山內煉一件法寶。在路上遇見師伯,知道你同秦祖師爺在此,所以一同前來。」金戈又引她見了祖師同眾人。心想:「今日師父同睡道人等在此聚會,肯定是有原因的。」
正想詢問,只聽睡道人向秦飄飛說:「我們有這些位英雄俠士,足可與那禿驢一較高下了。聽說法心叫冒培趁著採藥之便,回來時繞道去請馬天和綠衣佛,前來助他一臂之力。那馬天倒不要緊,只是那綠衣佛煉的西尼砂,十分厲害。我同老前輩雖不怕他們,後生們如何擔當得起,所以我們下手,以快為妙,等到破了他的巢穴,就是救兵到來,也無濟於事,前輩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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