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飛逝,到了赴宴這天一早,黛安攜眾女先是去了太傅府與太傅夫人回合。
「你就是黛安。」
沒想到這次見太傅夫人,太傅謝源也在。
「是,拜見太傅大人。」
黛安恭恭敬敬行了個禮。
這位皇子老師雖退休了,但影響力還在。
況且這次出手,儘管明知他是賣了三皇子的面子,但畢竟幫了歸燕坊大忙,該謝要謝。
謝源卻不再說話,而是深深打量她,不知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麼。
半晌,他才微笑著搖了搖手,示意他們離開。
黛安腹誹,這考試是過了,還是沒過?
太傅夫人輕聲交代了幾句,不外乎規矩禮法,眾人便出發了。
知府夫人今次設宴的地點是她在城外的一處陪嫁莊子。
果然是愛美之人,這處莊子裝潢點綴,處處也無不透露主人的品味。
聽聞太傅夫人已到,知府夫人接出了莊子外,卻見黛安等人跟在太傅夫人身後,臉上的笑瞬間僵住。
老辣如太傅夫人,如何能察覺不到知府夫人情緒的變化。
只若無其事的從中調停。
「上次說了要帶幾個小友同來。」
「不想知府夫人竟認識?」
知府夫人回過神來,有太傅夫人作保,她也不好當場發作,但到底心裡膈應。
「啊不,只是一見這些年輕姑娘們,如此鮮活,竟看得呆了。」
「不知這些姑娘們是如何入了太傅夫人的眼,成了您的小友。」
太傅夫人笑不答話,順著知府夫人的引領走進莊子。
黛安垂著頭,忍著笑。
高手過招,她觀摩就好,可是插不上嘴。
古代別的都好,就是雌竟太嚴重,讓人不是很開心。
好在歸燕坊眾女原就端方出眾,總不至於讓主賓貽笑大方,丟了臉。
一向無話,茶至半酣,太傅夫人忽然攜上知府夫人的手,道。
「我這些小友,你看著可好?」
知府夫人有些勉強的笑笑,並未答話。
太傅夫人繼續說,
「一個個都是嬌花似的模樣。」
「還不止這些,更還有些才藝傍身。」
「她們承了情,受邀前來,也帶了些禮物。」
「不如,讓她們展示展示,也給我們助助興?」
即使對歸燕坊心有不喜,知府夫人也沒必要在這小事上駁了太傅夫人。
黛安這一著棋,本來就是要借太傅的背景給歸燕坊這些女子提提身份。
不過是術業有專攻,特定職業不該代表身份低下。
這是她在這裡,首先要改變的一個觀念。
太傅夫人既搭好了台子,眾女自然不能辜負,稍稍準備停當,就擺開了陣勢。
若漁撫琴,白萱吹簫,詩詩獻唱,更有涼鶴和玉姝兒獻舞。
『噹啷』一聲,若漁撥動琴弦,悠揚的樂曲隨即傳來。
白萱簫聲立刻和上,琴蕭和鳴,婉轉嗚咽。
詩詩如出谷黃鶯的聲調隨即揚起,如泣如訴,一時如春花綻放,一時又如冬雪消融。
這支曲子,是黛安為他們度身定做,修改而成。
若漁不僅琴藝高超,安坐撫琴的樣子更如一幅絕世無雙的仕女圖。
白萱長相普通,但一管洞簫,可沁人心脾。
詩詩是小家碧玉,聲音更是一絕,那聲音,無論說什麼,似乎都是一出動人的故事。
一時間,知府夫人,連同帶她們來獻藝的太傅夫人都看得痴了。
黛安覷著她們表情的變換,看著時機成熟,揮了揮手。
涼鶴和玉姝兒上場了。
一改往常,涼鶴竟扮了男裝。
涼鶴身材纖細高挑,玉姝兒又生得嬌俏可人,兩人一男一女的扮相不但毫無違和感,還暗合了最萌身高差。
再說涼鶴,原本長相就極艷麗大氣,扮上男裝竟意外英氣逼人,俊美非常。
她與玉姝兒的雙人舞,和著若漁她們的曲調,上演了一出悲涼慟人的愛情故事。
涼鶴長身玉立,一伸手一抬腿,盡顯風華。
玉姝兒眼波流轉,異瞳的眼睛深如大海,透著無窮無盡訴說不完的故事。
此時表演達到了高潮,全場靜默,所有人竟都沉浸在了這沒有語言的故事裡。
黛安認真觀察著每一個觀眾的情緒變化。
這場秀,是她為知府夫人量身定做。
知府夫人蕙質蘭心,內心一定還是個少女。
她心裡一定有個與愛相關的美夢,卻遇上知府這樣的大豬蹄子。
前一陣知府與幼娥苟且,還被她捉了現場。
可見她內心一定鬱悶不止,這也進一步加大了她對愛情的嚮往。
涼鶴和玉姝兒這一場舞,主題就是相愛卻無緣,愛而不得。
將愛情的悽美、遺憾一覽無遺。
看來,是擊中了知府夫人的心巴。
黛安一眼望去,只見知府夫人和太傅夫人等眾人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的人,已然失語。
而知府夫人更是不知不覺間,流了滿臉清淚。
不知是否想起了,豆蔻年華,自己的曾經憧憬,曾經心動。
一曲閉,眾人卻遲遲回不過神來。
半晌,太傅夫人才帶頭鼓起掌來。
雖是三皇子相托,她和太傅伸手幫忙。
但她卻也一直不解,這幫小小樂女如何得了三皇子青眼。
正如今晨,謝源也要親自看過黛安。
這會兒,她至少看到,這些女孩子是有點子本事在身上的。
並不是全以美貌侍人,因而此時的讚嘆,更是發自心底。
知府夫人這才回過神來,一臉意猶未盡看向太傅夫人。
「這舞樂,夫人可還滿意?」
太傅夫人一臉『我懂的』表情,朝知府夫人點了點頭。
「夫人客氣,哪有不滿意的。」
「這幫女孩子,不僅琴藝一絕,歌聲一絕,扮相一絕,連這舞中所含深意,更是一絕。」
「我竟看得痴了,失態了,還望夫人包涵。」
知府夫人這才醒過神來,拭了拭滿眼的淚。
「夫人莫怪,誰人還沒點傷心事呢。」
太傅夫人拍了拍她,安慰道。
「你是個通透的。」
「可惜」
「但到底日子還得過。」
「不如寄情花草、舞樂,也挺好。」
知府夫人點點頭,淚又流了出來,這是遇到知己了。
黛安見場子熱得差不多了,趕忙一揮手讓眾女過來一一亮相。
五女站成一排,盈盈下拜。
黛安嘖嘖稱讚,你看看,女團,這不就有了嗎!
知府夫人一一掃過眾女,從若漁到玉姝兒,一路稱奇,最後目光停留在涼鶴臉上。
「這位姑娘生得真好,」
「沒想到如此美貌,扮成男子,竟也俊美無匹。」
涼鶴乖覺,立刻起身走到知府夫人面前施了個男子禮,知府夫人目光瞬間亮了起來。
「真是,夫人你看。」
「這孩子怎麼,扮做男子,還真像個男子了。」
太傅夫人順著她的話,也笑意盈盈。
「她這是入戲已深呢。」
「真好看,沒想到這麼好看。」
「夫人果然好眼力,帶來的女子個個身懷絕技。」
「這舞樂好極,來人,賞!」
黛安聽到個『賞』字,立刻上前行禮。
「歸燕坊謝夫人賞,不過,這賞還請夫人先留著。」
「我們今日前來,還備有幾份厚禮,還請夫人賞臉過目。」
知府夫人一聽,轉頭望著太傅夫人,似在徵求意見。
太傅夫人緩緩點頭,知府夫人道。
「不想你們準備如此充分。」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駁了,你們且拿上來。」
黛安示意眾女拿來了兩件東西。
若漁手裡捧著的,正是之前精心準備的字畫。
畫中一女子乘荷,飄在一片荷花池上。
周圍山巒迭起,重巒疊嶂,寸步難行。
花海中的女子遺世獨立,卻身影孑然。
知府夫人一見,又忍不住流出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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