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李岫竟是跪在地上,聲音也微微發顫:「我去西市走訪過,紙坊的坊主們,手上都確實都存有大量官府的欠條。就連用作春闈試卷的藤紙,禮部亦有兩年,未曾結賬了。而西市本有二十間紙坊,今年,只剩下十一間,在苦苦支撐。」
李林甫的聲音,忽地大了不少:「達奚尚書說,三年來,給禮部的紙張錢,雖一分不少。但紙價,卻漲了三倍,為何如此?」
李岫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問題的重點是在這,忙道:「我亦曾問過右校署中的典事,說是國朝的公文、春闈所需的紙張,皆用剡溪藤所制。但最近兩年,剡溪已被砍伐過度,故而紙價上漲。」
「孺子不可教也!」怎料,李林甫聽了,卻是怒意更盛。
「大人!何故辱罵九郎啊!」李岫也是蒙的,且還因被罵,而生氣了。
「啊~」這是李岫的慘叫聲。
「咚」這是一個人重重地摔在地上了。
「廢物!商賈豈有虧本的道理?藤料貴,賣得自然貴。書生多認為,只有藤紙,才能配得上他們的好文章。莫說價錢翻了三倍,就算翻了五倍,一樣一紙難求!老夫需要你知道的是,為何短短三年,二十間書坊,就只剩下十一間!」
李岫聽了,又羞又驚。羞的是,自己竟一而再,再而三地搞錯了李林甫問題中的重點。驚的是,他若是以事情相告,定會引起親戚不睦的。
「說話!」李林甫一把揪起李岫的衣襟,雙目噴火道。
李岫雙股發顫,除了服從外,不敢再有別的念頭:「回大人的話,聽說是有人控制了麻紙原料的供應。致使紙坊都難以維持。」
「誰!」李林甫喝問道。他從不介意衣、食、住、行中的所有必需品都被人控制,並哄抬價格,因為這影響不了他的生活。但是,如果有人竭澤而漁,他就必須去管了!因為竭澤而漁的斂財方式,是會毀了國朝的!而一旦國朝毀了,他這個宰相,又哪裡能倖免呢?
「我我不敢」
「啪」耳光聲,無比清脆且響亮。
「廢物!是誰!」
李岫挨了打,口腔中,也充斥著咸腥,只得硬著頭皮道:「元元捴」
大廳中,一時間鴉雀無聲。似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又似是大石入海一般,先發出巨響,而後再無聲息。
約半刻鐘後,李林甫再次開口,但已不提元捴的事:「達奚珣說,如今一張藤紙,要價一百二十錢,而一個胡餅不過三錢。再回想老夫年幼的時候,一個胡餅要五錢,一張藤紙不過,九十錢。」
「大人,若是能在這用紙上節省,今年的軍費,該是能湊齊了。」李岫道。
「嗯,老夫觀察過,每年抄發各部的公文,其實多有重複,往後再有行文重複的,直接沿用上一年的即可。」
「是!」李岫鄭重一點頭。
「到老夫身邊來。」
「唉,做家翁難啊。百忙之中,還要抽空,來過問你們這些小兒女的私事。」李林甫竟是自嘲一笑。
「你為何要研究這竹紙?」李林甫問。
李林甫果然對林維章的故事沒有興趣:「什麼妙用?」
「哈哈哈哈哈。」沒想到,素來不苟言笑的李林甫,此刻竟是哈哈大笑,「十九娘怎能嫁給一布衣?回去好好用功,待到明年,中了進士,再來相府,納『採擇之禮』。」
「知道為何,你那個整天穿著麻布道袍的胞妹,會突然,向你要了三百貫嗎?」李林甫冷冷一瞥這愚子。
「不不知。」李岫果然還蒙在鼓裡。
「啊?」
「哼!」李林甫不再看這愚子,以免爆血管,「你回到將作監後,務必親手經辦這與竹紙有關的一切事宜,務必要在春闈前,製造出,足夠的竹紙。」
「諾!」
「十郎這次,是替老夫化解了,迫在眉睫的憂慮啊。」李林甫難得誇了一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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