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有風,吹動了柿子樹上的葉子,一片樹葉,隨風落地。
徐景淮的視線從那片落葉上收回,低聲說道:「如果您是在十年前問我這個問題,我能一口說出來為什麼喜歡她。可是,爺爺,已經十年了,年少時對她的那點情誼,早都伴隨著歲月的洗禮,消失了。爺爺,我現在對感情沒有任何想法。」
「那以後如果遇見喜歡的女孩子,一定要記得告訴她你的心意。」
眼前似乎浮現出那雙清麗的杏眸,唇邊有淺淺梨渦,衝著他笑。
徐景淮看著徐老爺子,俯身抱了下,「我不在身邊,您要多注意身體。」
「知道了。」徐老爺子眼角有點酸澀,他看著這孩子越來越沉默,他確實是年紀大了,跟不上年輕人的想法。
就在姜映蔓為了鳳冠製作加班加點累暈在工作室之際,白家為白若蓁的歸來,舉辦了盛大的歡迎宴。
姜映蔓被送進急診室,而徐景淮陪著白若蓁,出現在歡迎宴現場。
開場舞是他們一起跳的,博得眾人喝彩。
姜映蔓從疼痛中醒來,發現自己掛上了點滴,而身邊,是江沉舟。
「江特助,你怎麼來了?」
「別動。你暈倒了。」來之前,他給徐景淮打了電話,卻一直未通。
護士過來交代注意事項,姜映蔓是低血糖引起的眩暈,等點滴打完,就可以離開。
姜映蔓躺在那裡,閉著眼睛,腦子很亂,在倒下之前,她的個人郵箱裡收到了一段視頻。
視頻很短,不過五六秒,起初以為是誰惡作劇,但點開,裡面的男主角卻是她太熟悉不過的人。
她實在是不願意回想那兩個糾纏在一起的軀體。
再後來,她記不清了。
睜開眼,人已經到了急診室。
江沉舟買來湯水,姜映蔓沒胃口,但又不好拒絕對方的好意,撐著身體吃了兩口,又全部吐了。
恰巧醫生過來,翻著檢查報告,看著江沉舟,提醒道:「你女朋友對左炔諾孕酮片過敏,安全避孕的方式有很多種,請你選擇對她傷害最低的。」
很顯然,對方誤會了他們兩人的關係。是位女醫生,面對江沉舟態度很冷淡,但對姜映蔓又是另一幅模樣:「這瓶水掛完,再觀察一下就差不多了。以後不要再吃那些藥,女孩子要保護好自己。」
姜映蔓要開口解釋,卻被江沉舟搶了先:「抱歉,醫生,我會照顧好她。」
醫生離去,姜映蔓看向江沉舟,滿是歉意道:「江特助,實在是抱歉。」
有一些尷尬,兩人都自動迴避了方才醫生的話。
江沉舟心裡一邊在腹誹徐景淮,一邊為上司兼好友辯解:「徐總暫時沒聯繫上,我留了言。」他看著姜映蔓那張蒼白的臉,安慰的話說得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躺在病床上的年輕女孩,滿是脆弱和無助,「今天的事情,請您別告訴他。我只是累著了,沒什麼大礙。」
晚上十一點,點滴終於打完,江沉舟送姜映蔓回去,而徐景淮的電話一直沒有打通。
夜已深,徐景淮一身倦意地到了家。
玄關處,他解開西裝外套,換了鞋,走到客廳,從桌上拿了手機,開了機。
各類信息湧入,手機響個不停。
他給江沉舟回了電話,對方似乎還在開車。
「在忙?」
江沉舟撥動轉向燈,駕駛著車子,駛出小區。
他剛把姜映蔓送回她之前租住的公寓。原本是要回工作室,可姜映蔓表示想回公寓拿點東西,江沉舟便聽了她的。
「剛下班,回去路上。」江沉舟的眼前浮現出姜映蔓那雙沒神采的眼睛,選擇了隱瞞。
徐景淮扯開領帶,隨手丟在沙發上,解開領口處的扣子,整個人懶散地靠在沙發上,眼眸微闔,問:「急著找我有什麼事?」
「什麼時候回雲城?」
「不確定。」事情還沒了結,白若蓁這個不確定因素,他不敢放心回去。
「姜小姐呢,這幾天,你跟她聯繫過嗎?」
徐景淮取下眼鏡擱在桌上,「她有事?還是鳳冠出事了?」
「徐總。」江沉舟的聲音忽然大了點,前方紅燈,他踩了急剎車,「您到底是在乎鳳冠,還是在乎姜小姐這個人!」
一個是沒有生命的藝術品,一個是活生生的人。
「沉舟,這兩個我都要。有什麼區別?」
江沉舟決定不再隱瞞,他平靜地開了口:「她在工作室暈倒,被我發現送了醫院。」
徐景淮猛地從沙發上坐起,「為什麼暈倒?」
「醫生說是低血糖,」江沉舟頓了一下,接著說:「醫生還說……」
「說什麼了?」徐景淮的聲音里,帶了焦急,「江沉舟,你今天怎麼了,吞吞吐吐的。」
「醫生說她對緊急避孕藥過敏,以後不能再吃。」
……
徐景淮語塞,他一向有做好措施,只除了那次在車上。
聞了白若蓁噴的東西,他沒控制住,卻沒想,對她造成了傷害。
真是個傻丫頭,可以拒絕,但偏偏選擇自己默默承受。
徐景淮心裡,對姜映蔓的疼惜、愧疚,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那邊,江沉舟還在等著他開口,電話還通著。
「那現在情況如何,她人呢?」
「剛送回去。小姜不讓告訴你這些。但是,欺騙女孩子感情是不對的。徐景淮,任何人都沒有資格玩弄別人的人生。」
江沉舟是脾氣溫和的人,可現在對徐景淮說出這樣的話,代表他十分生氣,可良好的教養,又令他不知該如何責難好友。
徐景淮捏了捏鼻樑,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內心越發煩躁,低聲道:「燕都這邊有要緊的事情,需要我處理,暫時還不能回去雲城。沉舟,你聽好了,從現在開始,姜映蔓那邊你把人給我看住了。無論我這邊有任何狀況,你都不能露出任何破綻。」
「景淮,你口中的把人看住,是什麼意思?」
「盯著她,確保她的安全,鳳冠的進度,也要繼續。」
「你到底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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