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成麟停了下來,不住地喘著粗氣,看向顧長鈞。
顧長鈞瞥了眼靠著牆滑了下去的蕭夢鴻,微微皺了皺眉。見蕭成麟看過來,淡淡地道:「行了。這人我就給你了,怎麼處置你自己看著辦吧,別再髒了我的地方。」
他從褲兜里摸出一塊摺疊的整整齊齊的雪白手帕,俯身下去用手帕擦拭自己皮鞋鞋面被濺上了的幾點血跡。擦完,隨手將手帕擲在了丁白秋的身上,再也沒看一眼。
「好,好!沒問題!」
蕭成麟放下了小刀,朝門口那個一直守著的隨從做了個眼色,支使他進來把早已昏迷的人拖出去後,扭頭看了眼蕭夢鴻,躊躇了下。
「長鈞,我妹妹……你看是由我帶回去,還是跟你走?」
顧長鈞看了眼蕭夢鴻,冷冷道:「你說呢?放你們蕭家,好讓她下次再鬧個什麼醜聞出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語氣已經帶出了很不客氣的指責之意。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蕭成麟的臉再次漲紅了。
「家父也非常生氣,這次接回來後,原本一直叫人嚴加看管的。沒想到還是出了點紕漏……幸好阻止的及時,消息應該沒有泄露出去!長鈞,那我就把我妹妹交給你了,回去後,麻煩你幫我們向你父母說幾句好話,過兩天我們蕭家上門賠罪……」
「不必了。」顧長鈞淡淡地道。
「應該的,應該的……」
蕭成麟知道自己好離開了,回頭再次瞥了眼妹妹。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還望你多多擔待些我妹妹。她會明白過來的。你放心,那傢伙我知道該怎麼辦!」說完也掏出塊手帕,摘下眼鏡擦了擦額頭和臉上的汗,重新戴回去後,轉身離開,出去時帶上了包廂的門。
包廂里只剩下了顧長鈞和蕭夢鴻。
顧長鈞看了眼還倒在地上的蕭夢鴻,過去一把拉開窗簾,推開了車窗。
外面天已經黑透了。冰冷的新鮮空氣隨著行進的火車從窗戶里涌了進來,沖淡了原本充彌在這個狹窄空間裡的濃重血腥氣味。
顧長鈞端起桌上一杯水,走到蕭夢鴻邊上,將杯子裡的水朝她臉上潑了下去。
冷水刺激著蕭夢鴻的神經,她甦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看見顧長鈞就蹲在邊上,正低頭冷冷地看著自己。
包廂頂上的那盞電燈瓦數很大,燈光明晃晃地照著她的眼睛,有點刺目。
蕭夢鴻閉了閉眼,用手支地,撐著從地板上慢慢坐了起來,最後靠在了牆邊。
「怎麼,看到你的相好要斷手指,你就受不了暈了過去?我要是告訴你,你的哥哥可能很快就會讓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你豈不是要再來一次割脈自殺?」
顧長鈞從地板上站了起來,把手裡那個潑完了水的杯子放回桌上,用帶了點的譏嘲語調說道。
……
她剛才暈倒,倒並不是如他說的那樣是因為丁白秋。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話還是有道理的。
但蕭夢鴻沒有回應他。
依然靠坐在包廂的木牆邊,臉色也依然白的像張紙。
她感覺到自己臉上濕漉漉的,水漬還在不住地往下滴落,濡濕了身上衣物的胸襟。
知道自己此刻的樣子,一定狼狽不堪。
她其實倒想狠狠地反擊一下蕭德音的這個丈夫,為他對待妻子的方式。
哪怕蕭德音做出過有辱門風的事,對不起他這個丈夫在先。但他剛才借用蕭成麟的憤怒和急於想討好他的心態去折磨丁白秋繼而達到折磨她的目的,這種方式也過於殘忍了。
如果不是自己,換成了原來的蕭德音,目睹這樣的情景,她會怎麼樣?
雖然自己並沒有親歷過婚姻,但蕭夢鴻一直覺得,婚姻倘若出現了問題,從來不可能只是單方面的錯。但是很多時候,無論是輿論抑或是身處婚姻里的另一方,往往總是容易單方面地把所有罪責都推到那個看起來犯了錯誤的一方。
但她現在的這具身體,實在已經沒有半點多餘的力氣了。
蕭德音以前身體狀況怎麼樣她不大清楚。但最近,她的健康狀況應該一直都很差。至少,從她今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變成她之後,除了頭疼之外,她也一直沒感覺到身上有力氣過,被蕭成麟從丁白秋的租住處帶走直到剛才受不了那麼那麼血腥的場面刺激突然暈倒前,一直都在勉強撐著而已。
蕭夢鴻抬起手,只默默擦了下自己臉上的水。
顧長鈞看了她一眼。
「哦抱歉,我知道你現在應該很不舒服。作為丈夫,我應該對你更體貼些的。你們女人不是都喜歡這一套嗎?」
他的臉上忽然露出微笑,再次朝她走了過來,隨後俯身,朝她伸出了雙臂,要將她從地上攙扶起來。
蕭夢鴻忍住心裡湧出的厭惡,以及那麼一絲忌憚,躲開了他朝自己伸過來的雙手,抬起眼睛,對上他的視線。
「別假惺惺了。說吧,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對付我?」
這才是她現在最關心的一個問題。
顧長鈞眯了眯眼睛,慢慢站直身體,俯視著蕭夢鴻,臉上現出一絲莫測的表情。
包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跟著蕭成麟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
「長鈞!」
下一刻,只見他飛快地推開並沒反鎖的包廂門,一個箭步跨了進來,臉上竟然帶著點高興般的神色。
「長鈞!」蕭成麟飛快看了一眼還坐在地板上的妹妹,走到顧長鈞邊上,壓低聲音道:「剛才那個姓丁的醒了過來,向我求饒,說他和德音……並沒有真的發生過關係!我妹妹她只是一時糊塗,但該有的底線還是有的。我覺著這多少也算是個好消息,所以趕緊過來先告訴你!」
「德音!你還坐地上愣著幹什麼?」
他好像沒看到蕭夢鴻此刻的狼狽樣子,扭頭又催促她。
「既然你和那個姓丁的之間是清白的,你為什麼不告訴長鈞,竟然讓他一直誤會著?現在那個姓丁的自己都說了!快點!你趁這個機會,把事情說清楚!」
蕭夢鴻沒說話。
蕭成麟見她竟然不趁這個機會撇清和丁白秋的關係,心裡氣惱,忍住了,又急忙對顧長鈞道,「長鈞,我保證那個姓丁的說的是真的!諒他也不敢在這種事上撒謊。他還有一口氣在,不信的話你自己過去問……」
從他進來說這個後,顧長鈞的臉色就變得難看了起來。此刻更是陰沉無比。
「滾出去!」
他忽然打斷了蕭成麟的話,冷冷地道。
蕭成麟一愣。
「長鈞!這可是件好事啊,你怎麼……」
「蕭成麟,你他媽的給我滾出去!別逼我說第三遍!」
蕭成麟徹底愣住,臉一陣紅一陣白。
「好,好……算我蕭成麟倒霉,攤上了……」
他頓了頓腳,掉頭迅速走了出去。
……
蕭成麟離開後,顧長鈞片刻前被引了出來的怒意仿佛一時難消,丟下蕭夢鴻走到桌邊,從放在桌角的一個雪茄盒裡拿出一支雪茄,要點燃的時候,猛地將雪茄一折兩半,又重重將手裡那個美國造的金屬殼打火機擲在了牆角。
原本堅固的打火機機身與蓋子被摔成了兩半。
金屬蓋在地板上高高地彈了起來,最後迸到了蕭夢鴻的邊上。
蕭夢鴻沒料到他突然會這樣發作出來,吃了一驚。見他猛地轉過身,大步朝自己走來,到了近前,伸手就把她從地上扯了起來,像拎小雞一樣地拎到了靠牆的那張長椅上,然後攥著她的衣襟將她牢牢摁住。
「蕭德音,像你這種女人,我多看你一眼都覺得噁心!」
他俯下身盯著她,用充滿厭惡的語調壓低聲道。一張原本英俊的臉龐現在也變得微微扭曲了起來。
他的手勁非常大,攥的那麼緊,以致於令她呼吸都變的不暢起來。
蕭夢鴻掙扎了下,他摁的更重。
她蒼白的一張臉,漸漸地憋出了淡淡的粉紅色。
「可笑你那個愚蠢的哥哥,以為這樣就什麼事也沒有了?你和你那個姦夫到底有沒有發生過關係,我根本就不在乎!對於我來說,這又有什麼區別?蕭德音!你為了和姦夫雙宿雙飛,先是把事情鬧的人盡皆知,又絕食,又割脈,現在還搞出了私奔!你還要臉嗎?你當你是誰?天上仙女嗎?我告訴你,就算你真是仙女下凡,在我顧長鈞眼裡,你也就是個一文不值的賤-貨!如果只是我自己,我早就和你離婚了!但我必須顧慮我的父母,所以我是不會離的。你也別做夢!現在開始,你要麼給我老老實實待著!要麼就真的去死!」
他將她重重甩在了椅子上。
蕭夢鴻喉嚨又痛又癢,低頭忍不住咳嗽了起來。等呼吸變得正常了,抬頭看見他從身上掏出一把手-槍,啪的放在了桌上。
「真想死的話,自己現在就動手。我可以把你和你的姦夫葬在一起。」
他簡短地說道,眸子裡泛出冰冷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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