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風對上他這雙眼神,就知道今日荷包保不住了。愛字閣 m.aizige.com
他依舊是那個穿著能亮瞎她眼的蟒服玉帶的靖王世子,但他那身逼人的氣勢已經全然不見。
他微蹙眉巴巴看著她的樣子,像極了前世煦哥兒小時候向她提要求,讓她忍不住也想要捏捏他的臉……
「我明日還約了徐策喝茶,一起去崔家辦事。這都得花錢。」
李南風咽了咽唾液,把荷包解下來,取出兩張銀票,想一想又放回去,連荷包一起給了對面。
晏衡攥著荷包,嘴角的笑容壓也壓不住。
他也沒想到,她在意的會是他為什麼殺妻,而不是他究竟怎麼隨她重生的,他並不很想告訴她自己是怎麼死的,是因為他不願意用這種事情將她捆綁住。
如今看來這麼做是對的,就憑她對裴寂的愧疚,說不定知道了他跟她同生共死,她的心會刻意發生改變。
李南風覺得他至少應該把荷包還給她,可看著他接的這麼順手,她又把話給憋住了。
「你是怎麼除的她?」她說道。
梧桐給她買了酸梅湯,她一口氣喝了半碗。「就是跟你成親那個。」
晏衡收回目光,端起她的碗,喝著剩下的半碗酸梅湯「內宅里有個晏馳,行事就很簡單了。我只要讓她觸碰到晏馳的利益就好。比如說,引她去親近晏弘的兒子,剛好就讓晏馳撞見那麼幾次,剩下的就不用我操心了。」
晏馳前世並沒有成親,而且他與晏弘同父同母,雖然是個古怪性子,卻不見得不疼侄兒,當時他們兄弟與晏衡為敵,晏衡的「妻子」接近晏弘的兒子,晏馳那小心眼兒必然會往歪處想。
如此,除了那假黃氏,一是防止小孩子被害,二是又折損了晏衡的羽翼,他當然會做。只是誰也沒想到,殺了假黃氏,其實是晏衡的圈套。
這麼一想,關於晏衡殺妻的傳聞,究竟是如何傳到外頭來的,也只能是被借刀殺人了的晏馳傳的了。
李家從來沒有這些彎彎繞,所以李南風不慣玩這些陰司,手段都是後來跟各家貴眷交往時摸索學會的,也因為這樣,她當時才一點兒也沒有看出來程淑哪裡不對。
如果她前世也像晏衡這樣吃慣苦出來的,其實程淑和林氏的把戲,想必她是早就看透了。
「你,喜歡過裴寂嗎?」
正想到這裡,晏衡又輕輕地問道。
她?
李南風抬眼看著他,想起她和裴寂,雖然說在一起做過不少事情,也說過不少話,更而且想過要他當自己的夫婿,但是什麼逾矩的事情都沒有做過。
他們之間更像是脾性相投,跨越階層的朋友,能說得到一起,但是她跟他沒有火花。
「沒有。」她搖頭。
換言之,如果有喜歡過,之前她又怎麼會對晏衡的靠近手足無措呢?她從來都不知道該怎麼樣去喜歡一個人。
晏衡唇角又揚起來,轉而他又問「那你怎麼會選中他做夫婿?」
李南風沖遠處的梧桐指指街邊的酸梅湯攤子,說道「他沒有家人,有學識有思想,我想,找個不認識的人還不如找他。」
「那他,喜歡你嗎?」
李南風略想「如果他喜歡我,他應該不會被我母親一逼,就真的離開我了吧?」
晏衡遲疑「也許郡主手段比較強硬。」
「也許吧。」李南風接過梧桐遞上來的酸梅湯,喝了一口說道「但選他做夫婿是我提出來的,他一開始並不答應。因為他們裴家只有他一根獨苗了。」
「那他後來怎麼答應了?」
「我做了一些事,表達我的誠意。」比如說陪他逛燈市,賞花遊船什麼的。
晏衡雖沒聽她說出口,但想也知道會是什麼狀況。
心下又泛著微酸,一看自己面前也有一碗酸梅湯,才知道梧桐竟然那麼關照他,立時端起來喝了一口。
又道「你是怎麼知道他走了的?」
「我母親說的。」李南風道,「她親口跟我說的。說裴寂如何沒骨氣,對我的心意如何不堅定,這種男人如何靠不住。
「但天知道,人家對我根本沒意思,你這樣對他,他自然用不著對我堅定。靠不住的反而是他強塞給我的那個人。」
晏衡望著她,沉默了。
她在提到裴寂時反應是平靜的,反而提到她母親的時候,情緒總是不由自主的起伏。
由此可見,她的心結的確是在李夫人身上,裴寂只不過是個導火索。
「吃飽了嗎?」她問道。
晏衡挑眉。
李南風喝完了酸梅湯,說道「我該回去了。」
說到這裡她又看向他「順便再去趟裴家。」
晏衡道「那你還可以再坐一坐。」
李南風望著他「我還以為你會跟我一起去。」
晏衡哦了下,拍起了腦門「也對,我請裴寂吃飯的原因是想結交他。今日雖然沒吃成飯,但我可以跟你去裴家喝杯茶。」
李南風再瞅他一眼,站起來。
……
李南風到達裴家門前,門扉輕扣著,她剛叩了兩下,門就開了。
裴寂站在門內,亭亭如一棵青松。
李南風道「你果然回來了。」
裴寂頜首,看著他身後挑眉的晏衡,一點也不意外地拱手「世子。」
晏衡揚起手裡兩罐茶葉道「冒昧前來,希望沒有打擾到裴公子。是瓜片,縣君說你這樣的風雅人,應該好這口。」
「世子客氣。」裴寂雙手受了,「二位請進。」
兩人被讓到屋裡,裴寂下去沏茶。
李南風打量這院子,晏衡也四顧看了看。
只見這小院子舊雖舊,倒是被他收拾得乾淨,除去廳堂里擺著的蘭花,房間裡好似全是書,滿滿當當的三個架子,也難怪李南風要遣侍衛給他搬家。
他坐回來小聲地問李南風「按理前世這個時候他也該來京了,為什麼後年的春闈他沒中?」
李南風道「得罪了當時的禮部郎中,把他的名額扣下來了。」
「怎麼得罪的?」
「他給禮部郎中的外甥當教席,那邊扣他束脩,他尋人理論,就被這郎中報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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