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寺是千年古剎,歷經了不知多少朝代,但方外淨地總歸還是完整保存了下來,僧人們住的禪房,基地可都是石頭砌的,牆面也是上好的老青磚砌就。
但方才還算是古樸雅致的一間房,眨眼就夷為了平地——現場除了成悅的哭聲,剩下的就是聞聲趕來的倒吸氣的聲音!
李南風的心情簡直比在看到老匹夫重生時還要一言難盡!
晏衡要拿「香」給她賠罪,結果這「香」卻把成悅的禪房給炸了?!
這該遭天打五雷轟的……
「藍姐兒!」
李摯快步衝出來,一把將她拉到跟前來護著。
晏衡在廢墟里轉了兩圈,揮著塵煙自廢墟里走出來,迎面就正遇上李南風怒火熊熊的目光,他心下立時湧起不祥預感,原地呆了下,飛快把手裡物件塞入懷中,走過去「你聽我解釋……」
李南風飛起一腳,直中他腹下,將他踹了個底朝天!
「逆子!」
晏衡剛爬起來,靖王發著顫的怒吼就由遠而近傳來了!
他猛地打了個激靈,還沒來得及回頭看真切,靖王便已經龍捲風般挾著怒火到了跟前,拎住他胳膊將他按趴在地下,緊接著往他屁股上一踹,皇上欽封的堂堂靖王世子立時飛到了前方牆角旮旯……
李家這邊就好控制多了。
李摯見勢態不好,先著人去打聽李存睿去處,李存睿今日剛好在府里會客,來訪的是前周的幾位文臣。
皇帝顛覆了王朝,不可能把滿朝文武全部清除,眼下朝中正是用人之際,他需負責替朝廷招賢納士。
今日來的這幾位都是前朝諍臣,賓主聊得正融洽,護衛就氣喘噓噓送來了相國寺被炸李南風和晏衡給炸了的消息。
李存睿剎時只覺頭眼發黑!文士們見狀攙扶住他才算站穩。
定下神來趕到相國寺,靖王與方丈都在了,只見自己女兒出門時一身雪白雪白的衣裙被塵煙炸得灰里透著黑,轉頭看看趴在地下的晏衡,身上雖然也有灰土,但總算還算整齊,當下氣不打一處來,拂袖與靖王道「我等王爺給我個解釋!」
說完便牽著李南風怒沖沖走了。
相國寺遭此浩劫,方丈出面安撫了香客,又捧來幾本經文讓成悅壓驚,王府這邊初霽百般跟方丈賠禮道歉,也沒能得方丈一句好話,靖王簡直頭皮發脹,也費事再多說,著人綁起晏衡便上了馬。
回到府後靖王就支了椅子在院子當中,把晏衡押上,讓侍衛們掄著棍棒上前打夠了再說話!
李南風看到來的是李存睿,心下便定了大半!
雖然晏衡那廝嫌死得慢,但相國寺方丈並不是個好相與的老和尚,把寺里禪房給炸了,無論如何這個狀也會告到朝上去!
李夫人又怎麼可能容忍她一再地挑戰底線呢?這事她是撇不乾淨了,但只要來的不是她就一切都還好說!
馬車上她掐著大腿哭了一路,把李存睿哭得臉色越來越青。
回到府里,他一面著丫鬟們侍候李南風梳洗,一面怒到把晏家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就連一早知道了消息,已經咬酸了牙齒的李夫人見狀,都不曾再做聲了。
等李南風出來,李存睿臉色還未轉好。
府里各房未出門的人,自三房處聽說今日之事簡直震驚,紛紛都到了正院來,見到李存睿如此震怒,也就暫且留在了院外等候。
「那豎子如何欺負你的,你別哭,好好說!」
屋裡李存睿寒臉坐下來。
……倘若說前兩日靖王還只是隨手打完了事,這回這架勢,是直接要剝了晏衡的皮了!
靖王嫌他聒噪,回府路上連嘴都被堵住了,到此時方被人抽出了布巾,由得他喘了幾口氣。
棍子落下來時他高喊道「父親且慢!我有話說!」
「你還有什麼話說!」靖王暴吼,「我威震朝野一個靖王,在京師跺個腳都要抖三抖!回家倒好,三天兩頭要給你擦屁股,在太師面前你老子我臉都低到埋地底下去了,你還有臉狡辯?!——給我打!打完了再說!」
侍衛硬著頭皮,棍棒就落下來。
晏衡到底是活過一世的人,總不至於次次眼看著板子到身上!
先前望見李南風那神色就知今日事大發了,香是他拿出來的,禪房炸了,這「蓄意謀殺」的帽子李南風不用說給他扣定了,但這些都還是其次!
他扯嗓子道「瓦剌國進貢給宮裡的香丸,裡面藏有炸藥,父親慢些打我不遲,眼下正該即刻入宮稟報聖上才是!」
靖王驀地放了杯子,犀利目光投過來……
李存睿發怒時李夫人一直沒說話,此刻等他冷靜下來才也看向李南風「禪房是怎麼炸的?」
回來路上李南風已想好了「晏衡跟蹤我,到了寺廟還誆我去成悅房裡,拿出顆月支香說要給我賠罪,結果那月支香里竟裹著火藥!」
李夫人凝眉「火藥?」
「外層包著香料,製成鴿卵大小的一顆蠟丸!」李南風道,「此法極之陰毒,剝開蠟層,點燃之後,裡頭火藥遇熱必然爆炸!
「以先前的威力看來,那火藥極為純淨,若為火引,兩丈之內人必傷,一丈之內死人都有可能!」
李夫人緊鎖眉頭看向丈夫。
頑劣胡鬧則罷,他們這樣的人家,也絕沒有頑劣到會動用火藥襲人的道理!
「你是說晏衡想謀殺你?」李存睿神色也轉深沉了。
李南風道「香是他帶來的,這沒錯,但我卻沒說想謀殺的人是他。」
「此言何意?」
「因為他不會傻到無緣無故謀殺太師的女兒。」
雖說眼下要扣那豎子帽子讓他挨兩頓苦頭輕而易舉,但眼前事明顯不正常,不妨留他狗命日後再算賬!
李摯也沉吟道「晏衡此人我們也不是沒接觸過,雖說頑劣可恨,但他在營中長大,也不是不知火藥之威辦,不應該如此不知輕重。或者這當中別還有什麼別的事?——這香是哪來的?」
「他沒說。」李南風道。
「老爺!」管家恰在這時提著袍子走進來,「宮裡余公公來了,奉旨請老爺即刻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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