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龍傳之見龍在田 第五十章生與死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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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節剛過，正是臘月剛過，初月未至的時候，山風凜冽，雨雪飛揚，冷得人骨寒，在這段時間裡盤龍山四周的山民總會呆在家裡窩冬，直到這寒冷的日子過去，他們才會再次開始活動。

    山村的情況已是如此糟糕，大山之內的情況更是可想而知。

    野豬林的那棵參天古木上，金虬正在瑟瑟發抖，自從上了這個樹後，整整五天他從未下去過，當初躲野豬時，他跑錯了方向，跑到了野豬林的內部，這裡比金大山給他選擇的地方兇險得多，時常有野豬從樹下經過，四周幾乎都是血淋淋的，他的懼血症先前被壓下去，主要是因為他面臨死亡的壓力，現在沒事了，懼血症立刻便將他擊垮了。

    五天的時間裡，金虬一直呆在上面，不敢下去一步，渴了便喝些露水，餓了也只能吃點他出來時帶著的乾糧，情況十分悽慘。

    但更為糟糕的事情還在後面，五天過去了，他身上的食物吃完了，僅僅只靠露水，他只能維持生命，體力全無，現在就算是想跑也沒力氣了。

    「嗯！」金虬憔悴地低下頭，看了看下面的世界，嚮往而又畏懼，那裡有食物，下去了他就能活下去，但是那裡還有血，那最讓他害怕的東西，最終他還是退縮了，老老實實呆在了樹上，放棄了回去的機會。

    「唉！」不遠處的山林上，金大山看著安心等死的金虬，搖頭嘆息，他雖然嘴上說的厲害，但是金虬的安危他仍然十分在意，第一天金虬沒出來，第二天他便又進來了，看著金虬根本沒挪窩，氣就不打一出來，本來想過去教訓金虬一下，但是硬是忍住了。第三天當看到金虬仍在原處，他怒不可遏，都打算放棄金虬，讓他在這裡自生自滅，但是第五天還是又進來了，這時他反而開始有些心疼金虬，畢竟在他心裡金虬一直如同他的兒子一般，他從內心深處希望金虬放棄掙扎，安心昏倒，他就可以把金虬帶回去，讓他去過平凡人的生活，但是金虬卻還一直在掙扎著。

    「阿虬，要成為獵人，這是你必須克服的！」金大山在心裡默默道，暗暗希望金虬快些昏倒，他已經滿懷希望等待了金虬太久，但是一直在失望，他已不相信奇蹟的發生，現在他想做的只是挽救金虬的生命。

    「阿虬，好好努力，但願你可以！」金大山在心裡道，最後看了弟子一眼，向山林外飛射而去，就算是回去，他也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需要提早準備，等待金虬昏倒，他就可以帶金虬回去了。

    「咳……」此刻，金虬正躺在樹幹上輕輕咳嗽，呆呆看著天空，大腦一片空白，他已經堅持到了極限，再也堅持不下去了，就在金大山離去的那一刻，他的身子向下一垂，徹底昏倒在了樹幹上。

    白天很快過去了，夜幕降臨的時刻，金虬仍然一動不動躺在樹幹上，如同死去了一般。

    「咔！」風雲變幻，原本群星璀璨的天空忽然起了變化，黑暗的夜空中有著雷電在閃爍，劇烈的轟鳴聲中，如淋的大雨似瓢潑一般灑向了大地，被颳起的山風吹得到處都是。

    大雨將野豬林中的血腥氣味衝散了些許，更將已在瀕死邊界的金虬拉了回來，大雨將他澆得如同落湯雞一般，寒風颳過，他的渾身如被千萬把小刀在割，昏迷的意識終於清醒了過來。

    昏迷中，金虬看到了很多人影，有金大富，有馬小蘭，有金虎，有金豹，有金洋等一群小夥伴，更有著金大山，甚至連同強鄭也在他的記憶之中，模模糊糊他記起很多事情，年幼時金大富夫婦對他的疼愛，和金洋他們在一起時嬉戲的歡快，和金大山在一起的辛苦，那九山十八寨鬥武大會時的風光，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眼前浮現，金虬在傻傻地笑著，這是他所珍愛的一切，但似乎一切都將失去。

    「爹，娘，虬兒要死了！不能再見你們了！」金虬在喃喃自語道，他已經無法再堅持下去了。

    一切似乎都即將結束，金虬的頭又一次耷拉下來，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嗒！嗒！……」熟悉的滴落聲又一次出現了，他的腦海深處又一次出現那些畫面，那條滿是鮮血死屍的河，那些爭鬥的人群，那幾個實力無匹的可怕強者，更為主要的是他又一次看見了她，那溫馨的白色身影，當看到她時，內心的恐懼已被驅逐，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平和，他只想走近，看清她的容顏，但是手剛一伸出，那一片世界便粉碎了。

    「不！別走！」金虬在焦急地大吼著，同一時刻他也驚醒了，又回到了現實之中，冰冷的雨水裹挾凜冽的寒風颳過，令他渾身顫抖。

    「不！我不要死在這裡，我要回去……」金虬在掙扎著爬起來，生的希望已經被點燃，他要回去，他還捨不得這個世界，捨不得父母，捨不得那些玩伴，更主要的是他要找到她。

    數天的生吹日曬伸餐露宿，已經摧毀了他的身體，奪走了他的力量，這時的他甚至連抬起手臂也做不到，何談下樹回家？但是不管了，一切都不重要，他要回去，他要回家去，什麼也無法阻擋他。

    金虬身子向旁邊一傾斜，反正爬不了，索性不爬了，他找到了一個更為簡潔的辦法，直接從樹上掉了下去，「噗！」一聲悶響，他落在了地上，生生將身下的泥土砸下了三分，整個人更被摔得七葷八素，右腿也被歪了。

    金虬並沒有顧忌這些，他掙扎著爬起，以劍支地，拖著一條腿向山林外走去，但是沒走出多久，他便又一次倒下了，他的雙腿已無力支撐他的身體，泥漿中的金虬並未放棄，他將鏽劍插在了腰後，掙扎著向前爬去。

    雨水淋漓而下，野豬林中早成一片沼澤，混合著死去野獸的血，真好似一片血的汪洋，金虬就在這麼一片血的世界裡匍匐著，如同一條爬蟲一樣蠕動著前進。

    大雨磅礴的好處也不是沒有，在這樣的大雨天裡，野豬們幾乎都在各自的洞穴中隱藏，很少出來，不然手無縛雞之力的他早被路過的野豬給吃了，而且雨水洗刷了四周的血腥，那一致充斥著神經的恐懼消失了，冰冷的雨水更讓他可以保持清醒，不至於在半路昏死過去。

    「回家……回家……」數次金虬都快昏倒，但是回家的信念又一次支持著他堅持了下來，他就這樣在雨水中匍匐了一天，現在終於看到了生的希望，前方！就在前方，就是野豬林的邊緣，師傅金大山就在那裡等待著他，過去了就可以回家。

    金虬的臉上露出了喜色，連忙爬了過去，前方是一處低谷，滿是鮮血和屍骨，但他絲毫不在意，因為他的眼中已布滿了血絲，整個世界對他而言都是一片血海，恐懼早已侵占了他的身體，還能再多上一分不成？

    「家！……」金虬呼喊著，爬過了最後的障礙沼澤，向著回家的路爬去，前方已是一片坦途，他就要成功了。

    「哼……哼……」忽然，山林中傳來一聲哼叫，打斷了金虬美好的嚮往，就在他正前方一頭野豬已經出現，體大如象，一雙小眼睛怨毒的盯著金虬，該死！這正是上次追殺他的那頭野豬，看來它是盯上自己了，金虬在心裡暗叫。

    經過短暫的慌亂後，金虬又一次堅定地向前爬去，為了回家，血海屍山他都爬過來了，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不怕，更何況是一頭野豬！

    野豬被他旁若無人的態度激怒了，它本身是打算像貓戲鼠般玩死這個令它在族群丟盡顏面的獵物，對方見了它應該是很怕才對，沒想到對方這麼高傲，頓時它怒了，一聲嚎叫，便向金虬沖了過來。

    金虬真心似乎痴呆了一般，對於野豬的攻擊根本不管不顧，只是堅定向前爬去，但是這一切都只是假象，當野豬的獠牙即將刺中他的身體的剎那間，金虬終於出手了，「去死吧！」金虬在怒吼著，一把抽出腰後的鏽劍向野豬的眼睛刺去。

    「噗！」一聲悶響，金虬得手了，親眼看著鮮血迸出，他的恐懼更上一層了，眼前已是一片血紅，看不見任何東西，但是還沒等他採取措施壓制自己的恐懼，就感覺腹部一痛，緊接著就是野豬悽厲的慘叫聲。

    金虬實在太過虛弱，僅僅刺瞎了野豬的一隻眼睛，並未能一擊必殺，迎接他的便是野豬的無限瘋狂，劇烈的疼痛已經使野豬陷入了瘋癲的狀態，它舉起被刺在獠牙上的金虬向著一棵巨樹衝去。

    「爹，娘……」感受著狂風過體的感覺，金虬知道即將到來的命運，在心裡默念道，但是一句話未說完，他的身體已經撞擊在了身後的古木上，木屑橫飛的片刻，他眼前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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