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前輩不曾破劫成帝,居然就知道這些?」
張子陵聲音中帶著一絲嘶啞,「莫非是太皇真身?」
「自然不是。」
太皇搖搖頭,「若真身藏於這夢境之中,那豈不是相當於竊取天機命數?這根本不可能。」
「不過是一縷真我,化入這夢境之中,與我的虛假之身相合,偷天瞞道,苟延殘喘罷了。」
「這不可能。」
張子陵沉聲說道:「夢境存在時間有限,會不斷輪迴,天地破滅,萬劫不復,就算原本是一尊帝又如何?一縷真我,化入夢境中,不能超過夢境承受的上限,如此來,那一縷真我,就必定要自我削弱,實力大幅度降低,但這樣做之後,又如何抵擋世界化入歸墟?」
夢境自然不是永遠長存,有些夢境脆弱,一旦歸墟,則徹底化作虛無。
而有的夢境底蘊深厚,就如張子陵在大夢仙宗遺址通過青銅巨棺進入的夢境,就可以不斷輪迴,那相當於一方大界。
「你看!」
太皇伸手一指,就見這天地變化,化出無窮因果絲線,糾纏在無垠虛空中。
一縷縷劫氣,浩蕩天地間,這是世界走向崩滅的滔滔業力。
「這夢境中積攢有如此多劫氣業力?」
張子陵臉色發綠,隨後向自身看去,就見自身上同樣沾染有這諸多劫氣業力。
與此同時,還有源源不斷的劫氣業力湧來。
「該死!」
張子陵心中一沉,劫氣業力,會讓人修行艱難,沾染太多,此後就命途多舛了。
「夢境中有如此多劫氣業力,為何還不曾崩滅?」
「每一次夢境輪迴,都會清洗過往一切孽果,待得下一次輪迴,天地新生,正常來看,根本不可能糾纏如此多劫氣業力。」
「這自然是不正常的,因為這一座夢境,從來不曾輪迴過。」
張子陵臉上帶著一絲難以置信之色,「太皇,你到底做了什麼?」
張子陵甚至顧不得許多,直接冷聲道。
這並非張子陵太過狂妄,忘了太皇實力高絕,對自身有很大威脅。
不過是這眼下情況,太過令人驚訝,讓張子陵一時間心神都有些亂了。
以眼下這種情況來看,若張子陵離開夢境,到時候帶著諸多劫氣業力回去,那不是太坑了嗎?
「古往今來,帝與皇,都在爭命。我自然也不例外,誰能甘心,橫壓天地一紀元,到頭來皆成土灰?」
太皇並未在意張子陵的無禮,只是悠悠嘆道:「這一座夢境,因為我的緣故,從來不曾崩滅,但這其中人與事,卻還是不得不處於無盡輪迴中。」
「你看,這夢境之中一切蒼生,都並非正常,不過是周而復始,為天地傀儡罷了。」
太皇伸手一指,這悠悠天地,宛若化作一幅長畫,張子陵盯著那長畫看了看,發現所有人的確都是茫然無知中,日復一日做著重複的事情。
「難怪這夢境劫氣業力如此深重,哪怕只是傀儡,不代表不具有靈性,就算表面無知,但蒙昧之中一道真我,又何嘗不在渴望著自由?」
「日復一日,每一日都是一場輪迴,這滔天怨恨,都由太皇你來承擔,這種情況下,太皇你還奢求長生,豈非可笑?」
「背負諸多罪孽,這又如何?」
太皇沉聲說道:「偉力歸於自身,自可鎮壓一切不從,就算這無窮罪孽,一樣如此。」
只見這時,太皇身上,忽有一道道帝氣,垂落下來。
那帝氣垂落,而太皇面龐之上,則籠罩一片白光,張子陵再也望不清太皇的面容。
張子陵對這種現象並不陌生,「這是喚回了帝道道果,太皇,這夢境可無法承受一尊帝的偉力,更不要說,夢境本身有著諸多劫氣業力,稍不注意,就要天地崩壞,萬劫不復了。」
「這又如何?」
太皇聲音冷冽,「對這夢境中芸芸蒼生而言,日復一日輪迴,是永無止境的煎熬,對我又何嘗不是?」
「整個夢境,不過是一座囚籠,而小友的前來,對我就是一道曙光了。」
張子陵皺眉,「我雖來到這夢境中,卻不代表太皇可以離開夢境。」
「天地已除名,世間再無太皇!就算你逃到外界,也難逃那天地劫網,註定萬劫不復。」
「不錯,小友所言非假。」
太皇眸子中露出一絲精芒,看著張子陵的眼神,透著一絲驚異。
「小友看來不愧是絕代天驕,能提前進入夢境,果真有著天大氣運,還請小友放心,我會代替你,將你那一份人生好好活下去。」
「太皇這是何意?」張子陵臉色微變,感覺到一絲不妙。
這太皇,看著似乎帶有惡意。
「我能偷天瞞道,將一縷真我化入這夢境之中,那奪了小友的身軀,逆天而活,未必不可行。」
太皇並沒有急著對張子陵出手,或者說,在這夢境中,日復一日煎熬,都堅持如此漫長的歲月了,太皇並不介意在這裡跟張子陵多說廢話。
在太皇看來,張子陵已是瓮中之鱉,至於是慢火還是急火一通亂燉,這都是無所謂的。
張子陵神情恢復平淡,並未顯得太過慌亂,而事實上,張子陵的確沒有什麼好慌亂的。
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張子陵掌控帝道道果,來與太皇一戰了。
至於太皇,雖說召喚來一枚帝道道果,但那一枚帝道道果,太皇想要動用,那並不容易。
實際上,太皇召喚來帝道道果,不過是為了獻祭給這一方夢境,清洗身上無窮罪孽。
所謂具有偉力,孽力也無法妨礙自身,但那是對於一尊帝而言,目前太皇可不能算是一尊帝。
至於帝道道果,反正太皇新生,此後也是必須開闢出新路,走出另外一條道的。
原來的帝道,自然沒辦法讓太皇繼續逆天而證。
所謂帝道,一證永證,而太皇要奪去張子陵的身軀,這是為了偷天瞞道,在天地眼中,太皇早已除名。
「這就是所謂奪舍了。」
張子陵神情淡淡,只是淡漠說道:「可惜,奪舍就會浸染異氣,剛開始修行還無妨礙,等到境界高深了,就積重難返,此後要破劫成帝,根本就是虛妄。」
「故而若真有對成帝懷有野望的天驕,一旦血肉之軀崩壞,寧可走那一條近乎超脫無望的鬼仙之路,都不會選擇奪舍,難道太皇想要自開一條路?開一條奪舍成仙之路?」
張子陵嘴角掛著一絲嗤笑,太皇卻並未生出惱意,在太皇看來,張子陵已經是破罐子破摔,顯得無所顧忌。
對於死人,太皇自會顯得寬容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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