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鐵心源帶著食物走進廢園的時候,小玲兒走著走著忽然就不見了,然後鐵心源就看見小玲兒被一根繩子給倒吊起來了。
他剛才不小心踩到陷阱了。
然後鐵心源和別的孩子就待在那裡不敢動彈了,小福兒發誓,他們今早從這裡出去的時候,還沒有這些陷阱,如果出問題,該是今天白天的事情。
就在鐵心源為留在家裡的幾個小的擔心的時候,小巧兒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從樹背後走了出來,解開拴在樹幹上的繩子,慢慢地將被嚇得哇哇大哭的小玲兒解救下來。
「這是你弄的?」
鐵心源大喜,向前一步,準備去問小巧兒這可是一個意外的收穫。誰料想草叢裡閃電般的彈出一根竹篾條,毫不留情的抽在鐵心源的小腿干骨頭上。
他慘叫了一聲,眼淚絲毫不受控制的從眼睛裡奪眶而出,即便是這樣,他還是帶著哭腔警告小福兒他們不許動彈。
小巧兒沒有半點道歉的意思,走到鐵心源跟前道:「這段時間我都會在這裡布置陷阱,主要是警告性質的,半個月之後,你給我一些錢,我把這裡的陷阱全部弄成可以殺人的那種。」
「怎麼弄?」鐵心源擦掉眼淚連忙問道。
「很簡單,把剛才抽你的那個竹篾條上綁上鐵刺就成,把剛才將小玲兒吊起來得繩索在盡頭布置一些尖刺。
還要弄一些翻板,伏地弩之類的東西。如果這裡的牆壁能夠掏空幾個地方,裝上火油,用藥發傀儡點燃,添加一點硫磺,那條過道就能燒死三五十個人……還有啊,房頂……」
聽小巧兒說話,鐵心源的麵皮抽搐的很厲害,他現在有點搞不懂自己身邊的這群人了。
母親的爺爺是大宋以前威名赫赫的宰相,雖然最後不知怎麼的就嫁給了老爹這個鐵匠,但是不管怎麼做,都無損她老人家是一個很厲害的女人的事實。
想要拜個老師,結果發現那傢伙根本就沒心思收自己當學生,之所以靠近自己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表達一下他對母親家人的歉疚之意。
弄死了一個勒索自己家的潑皮,卻發現這個潑皮勒索錢財是為了養活一群沒爹娘照看的野孩子。
現在倒好,一個大字不識,腿還受傷的小子,竟然是難得一見的陷阱大師,他剛才說的好多東西,自己聽都沒有聽說過。
「狐狸哪裡去了?」
鐵心源心頭一驚,連忙四處瞅。
「被扣在荷花缸底下了。」小巧兒說的雲淡風輕。
「開掀開啊。」鐵心源一瘸一拐的跑到路邊上的一個荷花缸前面果然聽到了狐狸在裡面嗚咽的求救聲。
廢了好大力氣才把荷花缸掀開,狐狸委屈的大叫,還對著荷花缸撒了一泡騷臭無比的尿。
幾人回到了那間破屋子,小巧兒滿意的瞅著弟妹們香甜的吃著還算美味的飯食,對鐵心源一五一十的將賺來的銅錢放進小木頭箱子,又把箱子埋在石板下面的行為更是滿意。
清點完裡面的錢之後,鐵心源嘆了口氣道:「差得遠吶,東京城的房子貴的要死,前天的時候我問起過中人,一座兩進的房子帶院子沒有五百貫錢根本就拿不下來。
就這,還是上土橋一帶的房子,如果想要好點的地方,最少需要八百貫錢以上。」
小巧兒想了想道:「這些事情我都不懂,我家是從甘涼道上搬過來,原本我爹爹想帶著我和我娘來東京過好日子的,結果,還沒走到,他們就死在路上了。
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留在甘涼道上,那裡雖然總是打仗,留在那裡未必就會死……」
鐵心源皺眉道:「西夏人?」
小巧兒抬頭道:「不知道,天知道我是哪個國家的人,我爹爹說我祖上原本在關中,後來關中大旱才去了甘涼道,現在甘涼道打仗,我們就繼續搬家唄,管他那裡的人,反正從沒有人管過我們。
對了,我家是製作弩弓的,我爹爹和我娘都是好手,如果他們活著,這裡所有的弟妹都養起來不是問題。」
「弩箭?什麼樣子的?這東西大宋根本就不允許百姓製造,誰製造了就會砍誰的腦袋,這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小巧兒笑道:「製造弩箭哪有你想的那麼容易,光是製造弩弓的上好木材只是陰乾上漆刷麻這道工序就需要一年時間,最後還要定型和選擇望山,機括,弩弦,如果需要造成連弩,就更加的麻煩了,那就不是一個人能做的事情。」
「你做陷阱的本事也是跟著你爹娘學的?很多東西我聞所未聞啊,這不該是一門普通的本事吧。」
「當然不是!」小巧兒傲然道。
「我家最精巧的東西可不是什麼弩弓,那東西是為了餬口才拿出來的,當初我祖父為了給全家一個活命的機會,就把我家打造成了弩弓世家,在戰亂的日子裡,不管是誰打贏了,我家都是他們需要好好拉攏的人家。」
鐵心源點點頭道:「良醫和精良的工匠,這兩者都是所有勢力都必須以禮相待的人物,你祖上的選擇沒錯。」
「錯了!」小巧兒毫不猶豫的否定了鐵心源的話。
「我爹臨死前告訴我,沒心計就不要玩危險的東西,我們家幾輩子都是爛好人,我們不死誰死?」
看小巧兒把話說的這麼傷感,鐵心源習慣性地把包裡面準備給下棋對手的酒遞了過去。
小巧兒夾手接過大大的喝了一口又被醒悟過來的鐵心源奪回來了,這些天心態不合適,拍馬屁都已經拍出真誠的感覺來了,這非常的不好。
「明天,我有一場大生意要做,這次不帶小福兒他們去了,有水珠兒陪著我就好,我發現,我們的人去多了就是在給別人送菜。」
小巧兒瞅著鐵心源手裡的酒壺有些惋惜的道:「我如果長了你的那副玲瓏心肝,弟妹們就不用那樣難過了。」
鐵心源皺眉道:「不是有牛二照顧嗎,你們怎麼總是沒吃的?他一個月不少從西水門撈錢。」
小巧兒瞅瞅正在吃東西的弟妹,小聲道:「牛二想要我手裡的圖,他怕我逃走打壞了我的腿,用這些弟妹逼我透漏圖紙給他,一天不畫,一天就沒吃的,這些事他們都不知道。」
「牛二難道不是因為可憐你們才幫你們的嗎?還說因為照顧你們他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沒有從青樓里接出來。」
「你信?」小巧兒乘機從鐵心源的手裡奪過酒壺,又大大的喝了一口。
「我,有點信……主要是小玲兒,小福兒他們是真心對牛二好。」
「他們只是沒人管,猛然間出現一個爹爹一樣的傢伙,不管好壞都會撲上去的,我給你說的事情,你知道就好,別告訴他們。」
鐵心源笑著搖頭道:「看樣子牛二不被狻猊幫的人殺掉,遲早會死在你手上。」
「我爹說我是一個好工匠,卻不是一個好家主,我本來想和牛二同歸於盡的。」
「少說廢話,把你的圖紙拿來給我看看。」
「看個屁啊,你能看懂嗎?給你看了也是狗看星星。」
「你管我能不能看懂,先看過再說。」
「算了,你想看就看吧,我琢磨著你比較聰明,如果能把這些圖賣了,咱們買宅子的錢也就有了。」
「什麼破圖這麼值錢,你先說清楚,說不清楚的話萬一我開了高價,被人踢出來那就丟人丟大了。」
小巧兒冷笑一聲,用力的把自己的拐杖給掰斷了,拐杖裡面是空心的,一卷子桑皮紙掉了出來。
鐵心源打開桑皮紙看了一個抬頭,就霍的一聲重新把桑皮紙給重新捲起來了。
壓低嗓門道:「難道說這裡面畫的東西是神臂弩不成?」
小巧兒被鐵心源的博學嚇了一跳,嘴裡的酒水差點噴出去,艱難的咽下去之後才小聲的說:「你覺得這東西能不能給我們換個宅子?」
鐵心源皺著眉頭道:「如果是李元昊拿著這東西去找皇帝,大概能換兩座城池。」
「我們呢?」
鐵心源呲著白牙痛苦地道:」會把自己的小命換掉,而且是我們所有人的小命。」
小巧兒點點頭道:「確實是這個理,牛二就想要我們所有人的命。不過我不管了,為了保存這東西,我差點被人家把腿給卸掉。
我看出來了,你比我們聰明,這事交給你,從今後我就當沒有這回事,你哪怕把他燒了都不關我屁事。」
小巧兒說完這句話,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抱著酒壺就湊到那些小崽子群里吃東西去了,今天的蒸餅配上肉皮嚼起來特別的有勁。
鐵心源打開桑皮紙仔細的看了一下,他知道神臂弩這東西是宋軍馳騁沙場的利器,就因為有這東西,大宋的江山才能在成吉思安的鐵蹄下堅持那麼多年。
這東西的重要性不庸置疑。
這時候的鐵心源突然有一種手裡握著原子彈圖紙的感覺,還他娘的是在二戰時期握著原子彈的圖紙。
打了一個冷顫,他連忙把圖紙卷好,裝在一個小盒子裡,交給了狐狸,狐狸立刻就叼著小盒子沿著城牆根就向家的方向竄了過去。
藏東西的本事,鐵心源自覺不如這隻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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