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鈴詭談 第八十一章 牽連

    小虎拉著薛辰走到一邊，我先一步進了屋，看見老太太靠在搖椅上，臉色凝重。

    「你來啦！」老太太低沉的說。

    我忽然有種感覺，老太太堅持送小虎離開，跟我的事多少有點關聯——「小虎好像很傷心，為什麼要送他走？」

    「唉！」老太太搖了搖頭，「這是我杜家的因果！凡事都有代價，尤其是跟鬼神打交道，損陰折陽本就是註定！」

    「那您為什麼……還肯幫我？」我記得當時來找老太太，她已經不插手這種事很多年了。

    老太太看著我，眼裡透著關愛,她伸著手說：「林家妹子，你過來！」

    我走過去握住她的手，蹲在她身旁，不由得想起了奶奶，找時間我該回去看看她。

    「……自打我拜師學藝起，老師傅就告誡我『不得違背正道，不得傷及無辜，不得逆天行事』，否者就會有損陰德，禍延子孫。我秉持信念，為人消災解難，可我們這行對旁人來說，卻是……既敬畏又避諱！」

    「人們都恐懼它們，寧可信其有！」

    「是啊！」老太太笑了笑，「我三十多才遇上了老頭子，這也算上天待我不薄……」

    「老太爺是個很好的人吧！」

    老太太一臉欣慰的說：「他是個好人，大大的好人！他為家，為我，付出的實在是太多太多……我膝下就一子，他左眼是只陰陽眼，後來有了嘉美嘉榮兩個孫兒，他們自小體弱多病，尤其嘉美她是個招魂體質……」老太太面色一沉，「辰兒，有跟你提過他母親嗎？」

    我搖搖頭：「我只知道她去世了！」

    「她死了……我還把她的魂兒，給弄丟了！」老太太愧疚的說。

    弄丟魂魄？這是哪一出啊!

    老太太看出我的疑惑，解釋說：「辰兒十歲那年，一家三口去遊玩，嘉美被厲鬼上身。雖然後來我將那廝驅逐打散，可她再沒醒過來……」

    「為什麼？」

    「她的軀體被戾氣所損，魂魄附體產生了排斥。而我……當時救女心切，犯下了一個大錯！」老太太悔恨的說。

    我想起老太太剛才的話，她犯下的錯，難道……

    老太太看著我，點了點頭：「嘉美斷氣後，我悲憤之下，強行將魂魄困在她體內。我逆天行事，啟用「以魂救魂」的禁術，可沒想……」老太太臉色突變，「沒想我道行大損不說，還這觸怒了歷代先師，失去祖師的庇佑。那些孤魂野鬼覬覦嘉美的肉身，找上門來……杜家上下皆受牽連，嘉美的魂魄也不知所蹤……」

    老太太說著眼淚奪眶而出，我從茶几上拿起抽紙遞上。她平復了情緒，繼續說：「是老頭子他……他以陽壽相抵，向先師贖了我的罪孽。杜家漸漸擺脫糾纏，自那以後，我再不涉及鬼神之事，牽連家人。但辰兒的父親因此事對我心存芥蒂，斷絕了往來！」

    我擔憂的問：「那小虎的爸媽，他們對您……」

    「嘉榮是個孝順的孩子，這事他沒跟小虎的媽媽提起。老頭子去世後，杜家也一直相安無事，他才放心把小虎交給老兩口帶！」老太太頓了頓，「其實，我也是想就近觀察，看看小虎這孩子，是不是跟辰兒一樣。辰兒剛出生，好哭鬧，我才發現他體質有異，能感應那些「東西」。後來辰兒被帶走，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即使偶爾往我這來，他父親也只好睜隻眼閉隻眼。」

    我一直對老太太充滿了感激，聽她這麼一說，心裡更多了份歉疚。如果說銅鈴的出現打亂我的生活的平靜，那我的出現同樣也打破了這個百歲老人的安樂晚年。

    「老太太！」薛辰推門走了進來。老太太揚起笑臉看著他，沒有說話，伸出另一隻手。薛辰上前握住，蹲在了另一邊，好奇的問：「老太太不是在說我壞話吧？」

    「你這孩子，又在逗老婆子不是！」老太太寵溺的說。

    我見薛辰向我看來，若無其事的笑了笑，說：「老太太，這剛剛去世的魂魄是不是意識很薄弱？」

    老太太點頭說：「魂魄離體之後，就會處於一段時間渾渾噩噩的狀態，這樣方便了陰差的押解。有些枉死的鬼魂，沒有『引路人』，就成為孤魂野鬼。厲鬼大多是枉死，它們恢復意識時，會選擇性的將記憶停留在怨氣極重的階段，其它的相對會越來越模糊，甚至喪失。」

    「那嬰兒呢？」我有些不確定的問。

    「嬰兒？你是指未出世的孩子？」老太太反問。

    我詫異的點點頭，有些懷疑的問：「我身邊，是不是有？」

    老太太搖頭說：「幼魂的情況，確實比較特殊。一般來說，七周，也就是49天的胎兒，便具有了三魂七魄，但尚不健全。出生百日內的嬰兒魂魄的意識也很淡，通常這類的魂魄，陰差會優先處理，以防被人『捷足先登』！」

    「這是為什麼？」我驚奇不已，難道嬰兒的魂魄有什麼特殊之處。

    「你可聽說過養小鬼？」老太太問。

    「養小鬼」一說，確實在港片裡有提到。據說封建時期，會有貴族或有錢人家，他們利用「小鬼」達到一些非人力所能做到的事，以此謀取利益。但「養小鬼」的代價很大，不但要以血餵養，還會折壽，更可怕的是「鬼」是養不熟的。萬一「養鬼」容易，「送鬼」難，為此配上自身性命的也大有人在。

    「您是說有人利用嬰兒的魂魄『養小鬼』？」

    「沒錯。所以，陰差自然會特別重視。不過……」老太太有些猶豫的說：「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母子一起喪生，母體的怨氣會被嬰兒吞噬，形成所謂的『鬼嬰』。更有一種極少見的情況，那就是『棺材子』，這種孩子陰氣極重，即使存活下來，也不易。」

    我從包里拿出銅鈴，對老太太說：「您能幫我叫她出來嗎？」

    「其實，這不難。既然你能收了她，說明你與鈴鐺的感應是想通的，只要你集中精神力，自然能隨心所欲。」老太太看著我，平靜的說：「要不，你試試？」

    我茫然的看著手裡的銅鈴，不由得皺起眉頭——試試？怎麼試？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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