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禦命令下達,整座硫磺泉營地瞬間沸騰起來,士兵們突然得知獸潮即將來臨,害怕恐懼有之、摩拳擦掌有之,、不知所措更有之。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隊伍集結,雪花灑在34頂鋼盔上,時間緊迫,排長的臨戰動員僅僅說了幾句話便告終。
他指著天空,說道:「天空是我們的,你們都看到陸航了!我們說下雨,那就是火雨!」
軍靴一跺,排長厲聲道:「土地是我們的!這裡是我們的土地!」
「我們的血!我們的土地!我們的土地!」
如此,足夠。
大量的積灰彈藥箱提出地庫,彈箱彈鏈彈鼓運到機槍位上,由於兩個戰鬥工兵班的緣故,各自三個戰鬥小組都配有一挺80式重槍管型班用機槍,加起來便是六挺。地庫里剩了兩挺老舊的75式班機,雖然無法以通用三腳架立起使之轉換為重機槍模式,但短時爆發火力相當旺盛,能覆蓋很大一片扇形面。
「班長,這有個好東西!」
楊旗和劉子旭兩人興高采烈地搬來了一架身形瘦長、帶消焰器的重機槍,「哐當」一聲放下,震起一蓬灰塵。那個高興勁啊,倏忽就把後頭的騎兵給拋下去了。
沈如松蹲下來審視著這挺握把鏽蝕到只剩下鐵質原材的機槍,他辨認出了葫蘆口消焰器,非常不同於現今列裝的78式重機槍的單室制退器,他想了會兒也沒看出這是個什麼型號的古早機槍。
肩膀扛了個手榴彈箱,手裡提了個金屬彈箱,胸纏兩道彈鏈,身後背了一長槍一短槍,兇悍之氣不經意間流露,鄧豐瞅了眼,不屑道:「43重機,老貨中的老貨了。」
「一百五十年前的老玩意……」沈如松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這挺重機槍有這麼多古舊痕跡,雁過拔毛的眾路過部隊也沒帶走,估計是一嫌太老懶得維護,二嫌太重,別看就是個槍身,扛起來也有十多公斤,如果帶上輪式槍架,能有差不多二十三四公斤!
但對於現在的隊伍來說,任何火力都要派上去。沈如松乾脆叫劉子旭其他事也別看,就伺候這挺老槍了,煮鍋開水扔進去消掉封油,好好擦淨了再上油,務必在天黑前架到這裡!
獸潮從南面來,沈如松安置了機槍巢和預設戰位,可惜沒有找到使用145114毫米規格彈藥的46式高射機槍,這種設計初衷為同時打擊低空噴氣機與輕型裝甲車的大口徑機槍,通常以雙聯裝乃至六聯裝布置,槍口一壓,能壓制團級的人類軍隊衝鋒,如果是對付獸潮,五千頭以上的中等規模獸潮只有屍橫遍野的份。
但這種大寶貝在硫磺泉營地自然是沒有……什麼20毫米機炮、81毫米迫擊炮統統沒有,要真有,團里大喜過望下能派直升機給拉回來。
不過想想也是,部署在內陸的復興軍本就緊缺重型火力,有什麼好貨都緊著供應戰火連綿、消耗極大的西線,百分之九十的裝甲載具置於東線,隨時準備與帝國的穆拉維約夫選帝侯進行空前規模的運動戰。內陸部隊撿的都是一線野戰軍淘汰下來的爛貨,不然何至於屬於精銳之師的戰鬥工兵還得混裝80式75式兩種子彈不同口徑的槍支?
兵工廠再多也架不住消耗戰吶。
「都下去給騎兵幫忙!鏟戰壕!」排長吼道。
圍牆下,陳瀟湘帶著騎兵們縱馬飛奔,憋屈了半月的戰馬終於放開蹄子馳騁了,興奮地「詼律律律」直叫,在馬屁股後捆著大型信息素罐。騎兵們繞著營地布灑了數圈防獸信息素。
這種調製了生態位頂端巨獸微量髓血的信息素,對於以鼠、犬、狐、蟲為基礎突變而來的野獸有堪稱壓倒性的威懾力,在血統和基因雙重克制下,沒有任何一種生物,敢輕越雷池一步。這也是隊伍堅守的底氣之一。
空氣里瀰漫著淡淡的油黃色氣霧,聞起來是一種奇妙的酸腥味,引得膽量極大的戰馬不安地扭著馬首,而馬廄處的騾馬在瘋狂掙扎,黑暗種的氣味激盪起來,連歷戰老兵都感到了一絲心悸。
一些工兵們跳到壕溝里,拼命地揮動鐵杴,鏟著堅硬的石子泥土,他們需要在南面挖出加深的斜面溝,變異獸不填滿壕溝便決計不能衝擊圍牆!
一部分騎兵在布灑信息素,陳瀟湘的戰馬,迅卡,最是雄健,安西亞馬血統和莫斯羅斯野馬血統混合起來,令它無所畏懼,信息素反而促使它異常躁動,載著陳瀟湘在原地上蹦跳難當,踢踏地其他戰馬不敢靠近。
另一部騎兵拉著鐵絲網地障,跟著信息素布灑位置一路鋪設,地庫里這樣的材料倒是極其多,營地大門敞開,拉出了數公里連綿不斷的鐵絲網,倒刺狀的三棱破片網,鉤纏住就是大出血!
騎兵們完成了鋪設工作,這時候也不管步兵騎兵身價了,接替了工兵挖土活計,讓他們去前線加快埋設地雷!
越過預留的鐵絲網空隙,戰馬馱著地雷箱,一人渾身背滿了各型地雷,交給灰頭土臉趴在雪地上的埋雷同伴。
沈如松握著摺疊工兵鏟,挖出只有手掌深的小坑,從挎包里拿出一枚破片地雷放進去,安上引信,淺淺鋪了層土便了事。這都是敏感度比較高的壓髮式地雷,踩中了立刻爆炸,不是那種踏上「咔噠」了一聲松腳再爆炸的松髮式地雷,後者裝備量極少,能一下解決的事非要兩下解決?
輕地雷埋完了,還有鈍感一些的重地雷,這種地雷沈如松親自設,費勁挖了小半米深的大坑,仔細回填土方。這是準備給諸如偉鬣熊、渴血獸之類的大型變異獸,輕型地雷引爆不會影響到重地雷,只有壓力傳感器得到足夠重量反饋才會起爆,屆時一枚就能炸碎數頭體重以噸計算、子彈難傷皮毛的變異獸乃至畸形種。
「班長!你看那邊在搞大活!」李皓喊道。
沈如松腰酸背痛地爬起身,望了眼1班那邊,好傢夥,他們不知道從哪裡弄來幾發122毫米榴彈,串在一起,幾個壯漢端著才放進了預設坑位里。
「繼續做咱們的!」沈如松發一聲喊,沒額外管1班的事,儲備營地年代久遠,什麼稀奇古怪的都有,估計1班是想炮彈做成地雷,放上無線電組件遙控起爆,那滋味比重型地雷還起勁。不過也得虧這幾枚壓箱底的炮彈沒出事,不然整座營地也得起飛了,當年的工兵也真是心大,沒有無害化就敢扔在地庫里。
地庫存了起碼五百枚地雷,天色暗淡下去,手拋無人機遠距偵察回來了又起飛,他們才堪堪鋪設完,搬回鐵絲網空隙,撤走壕溝木板,堵死營地大門。
晚飯是送到崗上吃的,口糧包用掌心爐加熱了吃下,臨戰之刻,不會再有誰忌憚不許抽菸喝酒的條例,只要不是在彈藥堆、燃料桶旁邊,那就隨便抽。
鄧豐到底是從獵兵安全屋那裡偷了瓶烈酒出來,一口一口悶著,推給邱鐵軍,兩個在延齊廢墟血戰同生共死過的老兄弟,倚靠著43重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想豪哥了,如果豪哥活著,肯定把獵兵那群逼崽子的酒全端嘍。」
邱鐵軍嘬了口煙,望著沉下去的夕陽,雪原渲上的金光逐漸變為黑緞,他接過鄧豐遞來的酒瓶子,狠悶一口,噴著酒氣道:「豪哥會先踢爆你,況且……」
「沈如松這小子乾的其實也不差……」
「我心裡永遠只有豪哥一個頭兒。」鄧豐低落道,他看著不遠處鼓勵新兵的沈如松,說道:「這不是班長不班長的事,我不稀罕那一份津貼,我只是不爽他睡豪哥的床。」
「那你就不介意別人睡了芳子、二毛、小龍、飛飛他們的床?」邱鐵軍反問道。
「你知道這不一樣……」
「呵~」邱鐵軍苦笑道。
「有什麼一樣不一樣,無非你永遠還不上豪哥的人情罷了。」
另一邊,沈如松挨個分過他口糧包里的硬糖,挨個鼓勵過班組裡每一個人,就像在一起久的弟兄姐妹一樣,大家都不愛喊大名,喜歡叫綽號。
李皓由於上次地主一口氣輸了96個俯臥撐,到現在還賴賬沒做,於是大家就叫他或者「明牌哥」或者「耗子」。他這會兒正和小妹妹徐勝男吹噓一會兒要殺多少個變異獸。
「你殺一頭,就減一個俯臥撐!」沈如松許諾道。
「誰殺了五十頭,找老子許個願,我能做的,我保管滿足!」
一聽這個,大家頓時樂了,楊旗當即喊道:「那我殺了五百個呢!能給我做主給陳班長牽牽線嗎!」
那是一個鬨笑,謝國榮勒住楊旗脖子,笑罵道:「你有種去騎兵班那裡說兩聲!看看陳班長不揍死你!」
「陳班長是咱們班長的!」
「對!班長配班長!」
眼見起鬨要沒完了,沈如松抄起槍托捅了捅嚷嚷起來的眾人,笑道:「得了吧!少說這種屁話!反正,這次回去,我請你們喝酒吃席!」
反正從楊旗薅了一千二,換了一堆劵,算借花獻佛不?
男兵們自然是心氣大,聞戰則喜,聽到要打獸潮比什麼還快活,起了膽子就想去女兵那兒顯擺,而三個女兵一腳踹了回去,她們也是鬼靈精的很,最小個的羅虹帶了瓶酒出來,三個人輪流小口小口地抿著。
她們當然知道班長在後頭看著,但哪又如何,無所謂啦,賄賂他一起來唄。
沈如松笑著拒絕了,握著槍站在她們身邊,看著這三個姑娘,若是在舊時代,她們都應該在大學裡自由快活地生活,但新時代,她們卻要一身戎裝,與男子一起戍守邊疆,頂盔貫甲,夜吹寒風。
沈如松目光深邃地望著南方,他依稀聽到了獸潮的凶暴嘶吼,鐵蹄蹂躪著祖國大地。但他身邊,在飄搖的風燈下,喝過酒,臉蛋紅撲撲的女兵們,輕輕唱起歌來,映著璀璨繁星。
「嘟嘟嘟~嘟嘟嘟~」
「東臨碣石,以觀滄海
水何澹澹,山島竦峙
樹木叢生,百草豐茂
秋風蕭瑟,洪波湧起……」
沈如松不禁揚起唇角,聽說舊時代,很難看見明月與繁星,他們這一代,倒是重新看到,在爽朗的星空之下,他背著鋼槍,靴底沾滿泥土,仰首觀星,像極了這首幾千年前傳承下來的樂府詩,那時,一手佩劍,一手握著書卷,與他一樣,親自丈量這片土地。
都才十七歲的女兵們繼續輕輕唱著,士兵們戍守在邊牆上,枕戈待旦,目光或堅毅或認真,他們似乎也在側耳傾聽著,這首老祖宗留下的一首歌謠。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漢燦爛,若出其里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漢燦爛,若出其里~」
而遠方,不止是遠方,還有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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