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骨狼煙 第014章狼煙

    這時候山上傳來了一陣陣喧鬧聲，應該是那些土匪已經發現新娘不見了。五人加快腳步，繞進了一個山隘里，這山路荒草茂密，荊棘叢生，五人艱難地通過，又摸著夜色翻過了一座山，終於到了一條水流湍急的河。五人沿著河岸不知走了多久，終於望見了前方有幾點光亮。周胖停了下來，喘著大氣說：「可算是找到一戶人家了。」

    他們向著那光亮走去，突然聽到一聲厲喝：「站住！」他們停下了腳步，只見兩個人從灌木叢里跳了出來，手握步槍瞄準了他們。然後就聽到一個人說：「嘿，林錚、蠻子、周胖，怎麼是你們？」

    林錚仔細看那人，留著一臉落腮鬍，左眼旁有一道刀疤，正是二排排長邱大力。林錚這幾天一直擔心著郭凌他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逃出日本鬼子的槍火，見到邱大力安然無恙，懸著的心才放下來，大喜過望地問：「郭連長人呢？他還好吧？」

    那天郭凌帶著二排三排的抗日戰士們闖過遼陽縣，進了東峰嶺，逃過了日兵的追殺。他也曾派人回營地查看，但那裡已經被日兵放火燒毀了。這些天他們也一直擔心一排人的安全，四處打探消息，可東峰嶺太大了，草木又茂密，一直沒找到一排的人。邱大力見了林錚他們，連忙帶他們去見郭凌。郭凌此時正在教幾個戰士識字，見到林錚他們，憔悴的臉上露出了陽光般燦爛的笑容。林錚覺得心裡有愧，眼淚不禁流了下來，哭道：「對不住了，郭連長，是我害了大家。」

    郭凌搖搖頭說：「大男人哭什麼哭。」說話間他自己也摸起了眼淚，「王虎他們人怎麼樣了？」

    林錚說：「他們已經轉移營地了，我因為擔心你們，沒隨大部隊走。」他將這幾日的遭遇說了一遍。

    郭凌見連琴氣質，不像小門小戶，便問道：「姑娘你家住哪裡，我讓人護送你回去？」

    連琴吞吞吐吐地說：「我爹是連常緒。」

    她這話一出口，郭凌吃了一驚，邱大力動作快，掏出槍頂在連琴腦袋上。林錚一把推開他，大罵：「你他娘的想幹什麼？」

    邱大力怒氣沖沖地說：「她是連常緒這狗漢奸的女兒，她爹作惡多端，殺了我們多少弟兄，我今天也宰了他女兒，給兄弟們報仇。」

    林錚罵道：「放你娘的狗屁，她爹是漢奸關她什麼事，你有種殺她爹去，欺負個姑娘家算什麼好漢？」

    連琴聽了林錚的話，大為感動。

    「邱大力！」郭凌也制止了邱大力，「我看連小姐不是什麼壞人，不准再為難她。」

    林錚對郭凌說：「連長，連小姐在遼陽縣還救過我，絕對是個好人，我把她交給你了，你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回去，不然我和你沒完。」

    邱大力疑惑地說：「怎麼，你要走？」

    林錚說：「要是被發現是我們把連小姐救下山的，會對狗道人不利，我們必須回去。」

    郭凌點頭說：「林錚、周胖、蠻子你們三個過來，我有幾句話對你們說。」他們三人跟郭凌走到了一邊，郭凌說：「知道我為什麼叫你們過來嗎？」

    周胖問：「郭連長有什麼吩咐的？」

    郭凌說：「西風寨上下也有四五百號人，如果他們能明白民族大義，加入我們抗日聯軍，將是一支可貴的力量。原先我們一直爭取，但他們寨主熊震天一直搖擺不定。我知道他們的三當家狗道人是主張抗日的，你們此去要以他為突破口，如果能讓西風寨成為我們抗日的一員，你們就是大功一件了。不過你們一定要小心，他們的二當家魯海一直想讓西風寨投靠日本鬼子。「

    林錚氣憤地說：「我早就看這傢伙不順眼，總有一天我會把這個作惡多端的傢伙除去。」

    郭凌見林錚懷裡的小狼青，伸手逗了逗它說：「這狗哪來的？」

    林錚不好意思說是從連琴那偷來的，便說是從日本鬼子那搶來的，並說：「狗道人說這是純種狼青，對主人忠誠，對敵人兇狠，是極佳的軍犬。」

    郭凌大喜道：「鬼子總用狼青做軍犬，破壞我們的埋伏，掃我們的地雷，傷我們的戰士，我們有了這狼青，就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蠻子說：「郭連長，你是燕京大學的大學生，天生下來的文曲星，給這狗崽子取個名吧。」

    郭凌想了想說：「現在日寇侵犯我中華，神州大地滿目瘡痍，遍地狼煙。就叫它狼煙吧。古時候打戰，都以狼煙為警告，就讓它以後提醒我們鬼子的蹤跡，做我們的狼煙吧。」

    林錚拍掌說：「好名字，我的乖寶貝，以後你就叫狼煙了。」

    林錚回到連琴身邊說：「我有話跟你說，你能不能過來下？」

    燕兒不滿地說：「怎麼啦？你們都避著我說話。」

    林錚不理他，把連琴叫道一邊說：「連里很多人對你爹恨之入骨，我怕他們對你不利，你到家前務必跟著郭連長。他是大學生，知道是非對錯，不會為難你的。」

    連琴點頭說：「以前在遼陽縣，人人都對我爹恭恭敬敬的，我不知道我爹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居然這樣招人恨，我替我爹向你們陪罪。」

    林錚雖然對連常緒這種漢奸恨之入骨，可是面對連琴，他總是無法將她與漢奸之女聯繫起來，擺手說：「我不怪你，你自己照顧好自己。不過還有一件事，我……」

    連琴問：「你還有什麼事嗎？」

    林錚不好意思地說：「先前我偷走了你的狼青，聽說它是軍犬的良種，我想好好訓練它，用它打鬼子。你能不能把這狗送我？」

    連琴說：「當然能，我也希望它能多除幾個日本人，替我爹贖罪呢。」

    林錚見連琴同意了，興奮地抱著狼煙轉身走了。連琴叫了他一聲，林錚回過頭問：「怎麼？」

    連琴說：「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林錚臉一紅，搔了搔後腦。

    林錚、蠻子、周胖和燕兒一起趕回西風寨。一路上燕兒追問：「你和那個連小姐說什麼了？」

    林錚哼一聲說：「和你又有什麼關係？」燕兒被他氣了，再不與他講話。

    四人偷偷摸回山寨的同時，西風寨里已經亂作一團。熊震天大怒，舉起他的鬼王刀，當場砍了兩個守門的。熊威海一開始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後來聽人人都說他媳婦跑了，他又哇哇哭了起來。魯海建議說：「西風寨向來守備森嚴，外人很難進來帶走人。我估計是出了內鬼。」

    熊震天問：「內鬼，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魯海看了看狗道人說：「我可是一晚上沒見到燕兒啊。」

    狗道人不悅地說：「她身體不適，在房裡休息。」

    西風寨里的人都知道這二當家和三當家，一個主張抗日。一個主張降日，兩人早就面和心不和，魯海突然發難，居然直接針對狗道人說：「那你藏著的那三個小子，我可聽說你對他們很是寬容，他們在寨里很是逍遙，甚至連大少爺他們也得罪了。」

    熊震天拍案而起說：「搜！要是他們膽敢搶威海的媳婦，我把他們腦袋砍下來做尿壺。」

    熊威海聽了這話，歡快地拍起手來：「有尿壺囉，有尿壺囉……」

    熊震天親自帶著寨里眾土匪走向狗道人的營帳，狗道人突然覺得右眼皮直跳。所謂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他心裡有了不祥的預感。連他自己也覺得，此事必定與林錚他們有關。熊震天走到了營帳前，四處靜悄悄的，一點動靜也沒有。熊震天一腳踹進門去，狗道人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如果燕兒捲入此事，熊震天要殺她，自己該怎麼辦。「砰」熊震天帶著眾人闖進門去，誰也沒料到眼前的場景。燕兒與林錚他們三人正東倒西歪地趴在桌上，桌上放著幾壇酒，燕兒一身酒氣地說：「爹，你怎麼來啦？大伯，你也來啦。大伯恭喜你，有了個如花似玉的媳婦。」

    魯海問：「你們一個晚上都在這？」

    燕兒說：「對啊，威海哥成親，寨里誰都請了，唯獨沒請他們三個。我看他們可憐，就帶酒來跟他們喝了。」

    魯海不信，下令手下搜查。過了一會兒手下回來報：「上上下下都搜過了，沒有。」

    狗道人故意罵道：「你個姑娘家，和幾個小伙子喝得酩酊大醉，成何體統。」

    熊震天哼地一聲，帶著眾人離開了。林錚四人長舒了口氣，好不容易躲過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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