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上添香 第八十章：當年

    陸元渾身一震。

    陸錦陽的話似魔咒一般的闖入陸元的心底。

    「若我是娘，真的希望當初不會遇到你。」

    陸元的目光有些飄散，想起當年見到何素心時候的樣子。

    那年華燈初下。

    煙火照耀了半邊天。

    當時的何素心也是青春活潑，笑容溫暖。

    他和許氏自小的情誼，原本以為兩個人青梅竹馬的感情會一直到成親。沒想到，正當他準備上門提親的時候，許家卻收了別人的聘禮。

    許氏成親那日，鮮紅的嫁衣刺痛了他的雙眼，他卻只能在一旁苦笑著祝福許氏，祝她找到自己的幸福。

    借酒澆愁愁更愁，陸元已經不記得當時自己喝了多少酒，只覺得天旋地轉，許氏正在看著自己嫣然淺笑，他想要上前去拉住許氏的手，告訴她別嫁，等他，他一定會高中狀元，帶著錦帶紅菱來娶她。

    黃粱一夢，不知是真是假。

    陸元清醒的時候，看見何素心正滿眼的笑意看著自己。

    「你剛剛認錯人了。我不是許苑。」

    陸元撓撓頭，他確實知道自己認錯人了，登時羞了個大紅臉，連帶著說話都有些結巴，「那……那個，小姐……我……在下並不是有意的，冒犯……冒犯之處還請……還請諒解。」

    「若是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那也是無心之失，還請小姐見諒。」

    何素心皺眉，低垂著眸子，裝作很認真的思考了一番，「那若是我不原諒你呢，你怎麼辦？」

    「啊……？」陸元連連後退了幾步。

    何素心噗嗤一聲的笑了出來，「瞧你緊張的樣子，我才不是那么小氣呢，看你的樣子是在借酒澆愁，該是有什麼傷心的事情吧。」

    「我不和心情不好的人一般見識。」

    陸元鬆了口氣。

    「不過……」何素心拖長了語速。

    「怎麼了？」陸元再次繃緊了弦。緊張的問道，「怎麼了？」

    「不過你可以先將手鬆開麼？我被你抱了整整一個時辰，你這酒量也太差了。」何素心有些嗔怪的說道，「我這胳膊都被你抱的酸了。」

    「啊？啊。」如此。陸元的臉色更紅更熱。

    何素心的眼底露著狡黠，「算了，不逗你了，娘還等著我回去呢，晚了又要挨罵了。」

    陸元怔怔的看著何素心輕快離去的腳步。一時間有些失神。

    被何素心這麼一攪和，好像悲傷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陸元心神有些恍惚，看著時間，許氏成親的時間已經過了好久。

    此刻良辰美景虛設，徒留他一個傷心人。

    陸元側身，看著陸錦陽明明很傷心，卻依舊倔強的雙眸，隱隱動了惻隱之心，陸錦陽的模樣，同當年的何素心有八分像。

    陸元再想。是不是自己一直逃避不敢面對何素心，所以才會潛意識裡，想要將陸錦陽視作不存在。

    也許是他在自欺欺人，總覺得這樣，他的心裡會好受一些，至少……不那麼難過。

    「錦陽，你什麼時候才能懂事。父親……父親也有父親的難處。」陸元的眼角濕潤。

    他愛了許氏那麼多年。

    他也明知道這件事情，是陸婉兒的錯。

    可是依舊心中想要偏袒陸婉兒。

    「可是她是你的姐姐，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婉兒。婉兒也是無心的。」

    陸錦陽不語，將頭別過。

    一時間相對無言。

    事已至此，陸錦陽想不到該說什麼才好。

    良久，終究是陸錦陽冰冷的聲音打破了沉靜。

    「若是昔日。犯下錯誤的人，是我，您還會這樣說麼？」

    陸雲怒了努嘴，想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陸錦陽搖頭苦笑，「不會的，你不會的。」

    「我多想你能像其他的父親那樣抱抱我。可是從來沒有，你說陸家重男輕女，我可以忍，可是你連對一個別人的孩子都那麼好，我不想忍。」

    陸錦陽咬牙，「她搶了我的一切，憑什麼那麼心安理得！」

    「你！」陸元置氣。「她是……」

    「小姐，小姐，小少爺發熱了。您快去瞧瞧。」

    「還是你現在翅膀硬了，可以不用在乎所有人的看法了。」陸元怒聲說道。

    陸錦陽回了陸家，去了陸趙氏那裡請安，也派人去給二房送了禮物，整個陸府之中，只有他這個父親，到今日還沒有去請安。

    陸元怎麼能不生氣。

    陸錦陽看著陸元暴怒的樣子，「您別生氣了，還是先坐下來歇一歇吧。」

    「有沒有父親，不是放在嘴上的，而是放在心上的。」陸錦陽目光閃爍，「您知道的，我一直很尊敬您，之所以沒有去看您，是怕您正在氣頭上給您添堵。」

    看著陸錦陽低眉順眼，陸元的語氣才稍稍的緩和，「哼，你還知道我正在生氣。」

    「錦陽，不是我說你，婉兒到底是你的姐姐，你怎麼能就那麼隨便的將她貶為賤妾呢！」

    陸錦陽眼底一沉，早就想到陸元回來做陸婉兒的說客，竟然沒挨了幾日便沉不住氣了。

    「她不是我的姐姐。她姓李，她叫李婉兒。」

    陸元揚手便要打到陸錦陽。

    卻被陸錦陽倔強的眼神慌了心智。

    陸錦陽淡淡的抬著頭，直視著陸元的雙眼，「打吧，若是你想打，那便打吧，左右這不是第一次了。」

    「您是我的父親，您打我，我說不出什麼，可是你說的陸婉兒沒錯，我怎麼都不會同意，路是她自己選的，怪不得別人。」

    陸元甩袖。

    「父親。」陸錦陽輕聲喚道，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哀傷。

    陸元雖然沒有回頭，但是卻停了下來。

    「您當年真的是喜歡娘的麼？小時候，從懂事開始起，娘便經常和我講你們相遇的時候的事情，那時候我就在想，娘是這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陸錦陽自嘲的笑了笑，「恐怕娘自己當初也是那麼以為的。」

    「若是不喜歡，為何當初還要娶回家來呢，娘這輩子為了父親你付出了所有，哪怕你再不喜歡我，我到底是你的親生女兒，和你打斷骨頭連著筋，可是為什麼你對李婉兒那麼好？」

    「因為許氏的原因。」陸錦陽的語氣帶著失落。

    「若我是娘，真的希望當初不會遇到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