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棠春暖 第25章 佳客應須滿月筵

    閔伯行與顧氏又是一陣忍俊不禁，閔伯行脫口而出：「盼著你長大別怨我們給你挑個這么小的就行了！」

    這別有深意的話顧氏連忙撞了撞夫君胳膊。

    閔時清哪聽得懂那深意，一本正經地拱手道：「不會的，父母之命，兒子怎會有怨。」

    「咳嗯，」閔伯行乾咳一聲：「行了，讓你母親帶你去。」他可進不了後院。

    終於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閔時清如釋重負，忙不迭地謝過父母逃也似的回自己院兒了。

    少年情熱，哪怕夜風微涼。

    ………………

    六月十八這日天氣大晴，因安老爺不在，安家說是不大辦，可該有的也不能少，所以還是很熱鬧。

    兩兄弟並未分家，且西院並無足夠的場地，所以滿月酒還是在東院辦的。阮氏訂好的活雞活魚等，一早就送到了東院廚房，芝娘等備好了西院一干人的早飯就趕去幫忙了。

    等六娘收拾好隨母親來東院，長輩們說話，四娘與六娘圍在小床前看七郎——這小子睡得倒香。

    六娘總覺得四娘的眼神略顯哀怨，悄悄問：「怎麼了？」

    四娘看她精神奕奕的，十分不平衡：「那些雞鴨吵死了！」

    ……東院只是個小三進的院子，廚房總離不了太遠，再小心，也堵不住那些雞鴨的嘴。四娘睡覺輕，哪輕得住這麼吵。

    四娘竊笑，兩姐妹又拌了會嘴，已漸有賓客到來。

    安家的親戚大多都在江南，只幾家親眷隨了禮，送到了吳縣老宅，京都這邊是沒什麼人來的。今天請的都主要是安真未的同窗和幾家交好的鄰居。

    六娘也見到了四娘口中的姚雪蝶。

    這是個挺可愛的小姑娘，蘋果臉，鼻翼兩側略有幾星雀斑，並不明顯，反添了幾分可愛。

    她比四娘小一歲，是家中么女，略有些嬌氣，但不失直爽。與長輩見過禮就高高興興的來跟四娘玩。

    「這就是你妹妹？」她家裡沒有姐妹，看著六娘很有些新奇，甚至想伸手捏六娘的臉蛋兒，六娘躲開，站在四娘身後探出半個身子瞧她，把個略有些羞怯又不失活潑的小姑娘演得活靈活現。

    四娘心裡直翻白眼，六娘不像是膽怯羞澀的人，可每回在外人面前都不愛說話，真是奇了怪了……不過她是姐姐，自然要護著妹妹的。

    六娘看兩個蘿莉一本正經地聊描紅、針線，心裡也是一通白眼，在自家人面前耍痴扮嫩是沒辦法的事，在外人面前她一向能省點力氣就省點力氣……嗯，似乎閔時清是個例外……哎呀沒辦法顏控是絕症腫麼破？

    四娘悄悄踢了捧著腮在一邊神遊的妹妹一眼，丟給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正說著，又有人來，四娘與六娘上前見禮，只聽阮氏喚她羅夫人，這位羅夫人還帶了個年歲與四娘仿佛的男孩兒，男孩兒生得相當清秀，有些靦腆，一雙眼睛略長，含羞略低著頭抬眼看人的時候眼睛裡跟含了一汪水似的。

    羅夫人特意推了他一把：「快見過錦繡妹妹。」

    六娘就見男孩兒紅著臉喏喏見禮，四娘到底還小，哪想那麼多，大大方方的回了，羅夫人神色更滿意了，褪了腕上的鐲子就要給四娘見面禮，四娘唬了一跳，連忙側頭看自家娘親，阮氏沒有看她，很自然的上前婉拒。

    六娘這時候已經看出羅夫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合著是借小七郎滿月酒來相姑娘來了啊！

    阮氏臉上恰到好處的笑容讓人看不出她高興不高興，她拒了那鐲子，卻讓四娘收下了荷包，還慈愛地撫了撫男孩的頭頂，問他叫什麼名字，幾歲了，讀了什麼書。

    然後六娘就知道了他叫羅君，十歲，家中行二，方過童試。

    羅夫人想讓兒子再說些，阮氏卻沒有再繼續問，羅君紅著臉時不時地偷往四娘臉上瞄，有個三四次四娘也察覺出來，悄悄碰了碰妹妹，忐忑道：「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六娘憋笑，之前暇想自己未來的夫君怎樣怎樣，到頭來竟是個不開竅的！她忍笑辛苦，又不敢說實話，只搖了搖頭。

    四娘迷茫，羅君再看過來時就不閃不躲直直地看他，把可憐的小男孩看得直低了頭，頸子都紅了。

    四娘又碰了碰六娘：「他怎麼了？」

    六娘這個無語……

    顧氏恰在這時到了，吳氏去門口迎她進來，顧氏原還以為自己會是最早來的，不成想屋裡已經有兩家女眷了，詫異了一瞬，旋即認出一位是隔壁巷子的姚家夫人，兩家也算相熟。

    吳氏與她介紹羅夫人，顧氏一眼就看見羅夫人身邊羞澀的男孩兒，心裡一凜，著意打量了一下，見羅夫人眼睛都瞧著阮氏，心念一轉就放下心來，拿出通家之好的架勢，催著吳氏去忙，自家招呼姚夫人。

    跟在她身邊的閔時清初見羅君也心裡一提，但與顧氏一樣，察覺羅君偷瞄的目標是四娘後就鬆一口氣——他也不想以安錦寶六歲糰子的樣兒站在風姿初顯四娘身邊，誰會瞧她呢？

    放鬆下來又不免可惜，若只他一個，自可跟六娘混到一起去，現多了個羅君，安家兩位主母斷不會讓女孩兒們失禮的。

    果然，沒一會兒阮氏就尋個理由讓人帶男孩兒們去前院了。

    閔時清悄悄回頭看六娘，見六娘也瞪著眼睛巴巴地看著他，本來失落的心又熨帖許多，回了個笑容——後天見。

    六娘被美正太陽光下清俊無匹的笑容秒殺，捂著小心肝兒血槽盡空，緩過神來卻聽見身邊兩個蘿莉咬耳朵：

    「那是誰家的小郎啊？」

    「哦，隔壁閔家的。」

    「他……他真好看……」

    「是吧是吧，他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孩啦！」

    六娘滿頭黑線回頭看姚雪蝶紅著臉依依不捨地偷瞄門外，四娘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你光榮個什麼勁……

    六娘酸溜溜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心一橫，大聲道：「姐姐你們在聊什麼啊？」

    四娘趕緊拉她：「噓，你小聲點兒。」

    姚雪蝶也嚇了一跳，看姚夫人她們沒注意這邊才鬆了口氣，捏了捏六娘臉蛋兒，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真心覺得：「你還小，聽不懂。」

    六娘被四娘拽著，一時沒躲開被捏個正著，嫩乎乎的小臉上頓時紅了一片，捂著臉賭氣道：「誰說我聽不懂，你們在說閔家哥哥，哼，閔家哥哥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