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會兒,沉默了很久的赫連亭雨,終於起身開口:「明月哥哥,哥哥不會想謀反的,還請你好好查清楚這件事情,也許只是一個誤會!」
這一句「明月哥哥」,自然是在指望澹臺明月念及舊情!
這下,澹臺凰那根斷了的神經終於接上了!是了,赫連鎮是自己的舅舅,而按照娜琪雅對王兄的態度,幾乎是能看出來赫連鎮是支持王兄的,在古代幾乎是沒有什麼比母舅家的勢力還要牢靠了,所以赫連鎮一倒,王兄身邊就少了一個人!其實她原本想的是除掉娜琪雅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赫連鎮是生是死跟她沒有關係。但現下,涉及到王兄,關係就大了!
王兄皺著眉頭,應該也就是這個原因吧?但是王兄儘管不願,也不想逆了她的意,所以一句話都不說。她心下微動,王兄如此為她考量,她豈能不為王兄著想?
也就在這會兒,澹臺明月忽然將眼神放到了澹臺凰的身上,開口問:「凰兒,這件事情你是受害者,你怎麼看?」
澹臺凰當即上前開口:「啟稟父王,兒臣和母后一樣,也覺得舅舅不會做出這種事情!會不會,會不會是娜琪雅今日挨了打,想陷害舅舅,所以才……」
她這話,意思很明確,是在給台階赫連鎮下!
她可以為了王兄退一步,但是卻不可能就此放過娜琪雅!她也相信,赫連鎮應該知道如何取捨,是和娜琪雅一起被砍頭,還是將娜琪雅推出去,自己明哲保身,那就完全看他自己了!
赫連鎮雖然脾氣暴躁,但也不是蠢人,很快便能明白澹臺凰話中的意思!雖然就此放棄娜琪雅有點可惜,但是棄車保帥,才是真正的明智之舉!
故而,他很快的開口:「娜琪雅,沒想到你的心腸竟然如此歹毒,本王養了你這麼多年,今日不過是打了你一頓,你就如此算計本王,想陷本王於不義!本王真是瞎了眼,才將你過繼到自己名下!」
於是,就這樣滿懷怒意,不輕不重的一段話,徹底的將自己撇清,也將娜琪雅放棄掉了!
「原是如此!」澹臺明月淡淡開口。
他這一開口,澹臺凰的說法就成立了!只是如果這般,娜琪雅便不再是叛國罪,而只是構陷的罪名,這樣就罪不至死了!
澹臺戟看到這兒,眉頭微微舒展開來,看向澹臺凰,卻見她微微揚唇,對著自己一笑,顯然是知道自己的顧慮,才決定放過舅舅,也暫且放過娜琪雅一條命!心中一動,不知是感動,還是別的什麼……
而到了這一步,其他人也不再開口了!對於赫連鎮那邊的人來說,現下赫連鎮放棄了娜琪雅,保住了他的一條命,已經是現下所能有的最好局面。而對於拓跋鄔的人來說,只要赫連鎮放棄了娜琪雅,從此矯暨部落將不再有耀武揚威的資格,他們原本的目的,也只是這樣而已!
事情到了這一步,自然已經可以落下帷幕!澹臺明月的桃花眸掃到娜琪雅的身上,不冷不熱的開口:「構陷重臣,原本是死罪,但畢竟公主之尊,罪當從輕發落!拓跋鄔,告訴朕,按律當如何處置?」
拓跋鄔上前一步,恭敬開口:「啟稟王上,按照律法,應當是輕則杖責四十,重則監禁十五年!」他一說完,當即意識到監禁十五年應當不可能,畢竟娜琪雅這些年在漠北草原的名聲太好,直接殺了男人們激動一陣也就過去了,但若是監禁,就會一直有人不斷求情,王上放人的幾率很大!只打四十大板,只要能活下來,對她以後也沒什麼影響!
於是,他又開口補充:「但是娜琪雅公主陷害其父,有違禮儀倫常,根本畜生不如,又以下犯上,毒打公主殿下,臣請王上加重刑罰!」
赫連鎮為了將自己撇開,見此自然也不敢再開口求情。
而娜琪雅就這樣被推到了極地,不論她再說什麼都不會再有人相信,但是她尤不死心,依舊淒淒哀哀的哭著求饒:「王上,臣女冤枉,臣女是冤枉的……」
「你有什麼好冤枉的!」赫連鎮怒喝一聲,眼睛瞪得仿佛銅鈴,像是她再多說一句話,現下便能一掌劈了她!於是,她怯怯的看了赫連鎮很久之後,終於不敢再開口了!
「既然這樣,那便用墨刑吧!」澹臺明月冷聲開口。
墨刑,又稱黔黥面之刑!也就是在臉上刻一個罪字,刻下之後,娜琪雅便會成為人人不齒的對象。也許……如果被用墨刑的那個人不是娜琪雅,大家所給的都還不僅僅是不恥這麼簡單,走到哪裡,都是要扔石頭的!
一旦被用刑,她這輩子便再也不可能成為王后,就連嫁給體面的人家都不可能!她聽完這話,簡直就要瘋了,飛快的從地上跳了起來,高聲怒道:「這種刑罰,還不如殺了我!還不如殺了我!」
「砰!」的一聲,澹臺明月桌案前的杯子對著她狠狠的擲了過去!
「咚!」在地上摔得粉碎!
嚇得娜琪雅當即不敢說話了,久久看著他,不敢言語。
澹臺明月冷聲開口:「朕就是要讓你生不如死的活著,好好的反思你這些年的過錯!」
這話一出,娜琪雅瞳孔收縮!看著對方眸中的冷意,還有赫連亭雨眼中的不屑,這一瞬間,她終於明白,她這些年拿澹臺凰所演的戲,確確實實是騙過了很多人,但其實根本就沒有騙過王上和王后!而一直到今日,他也終於忍無可忍,要與自己一次算清!
這下,她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顯然王上知道自己今日是冤枉的,這一切不過是為了與她算賬!
陳軒畫笑意融融的開口:「王上仁慈,留了娜琪雅一條性命,娜琪雅,你應該謝恩才是!」
娜琪雅恨恨的看著她,看完她之後又看向澹臺凰,眼底的神色很明顯——絕對不會和她們善罷甘休!
澹臺凰無所謂的聳肩,天理昭昭,報應不爽!裝純潔騙人騙久了,總要付出點代價不是?至於對方的眼神警告,在她出言幫丫脫了謀反之罪的時候,心中就清楚,只要這個女人活著,一天都不會放棄找自己的麻煩!要來就來好了,她還能怕她不成?這一朵潔白的蓮啊……
最終,娜琪雅沒有謝恩,就那樣被人帶出去了。王帳的隔音效果很好,聽不到她受刑的慘叫之聲。
接著澹臺明月發話,讓所有人都退下,就連赫連亭雨也沒有留,獨獨只留下了澹臺凰。他看向她,溫聲開口,聲線緩緩,就像是一個慈父:「凰兒,知道父王為什麼留下你嗎?」
「請父王明示!」通過方才,澹臺明月的話,她知道了父王這麼多年,其實一直便知曉是娜琪雅在欺負自己的前身,但是他之前為何一直不點破?這一點的疑惑,讓她開始對他不再那樣完完全全的信任,所以現下說話,也防備著一些!
澹臺明月笑了一聲,一看她的表情便知她心中所想。輕聲笑道:「父王不是刻意視而不見,父王是在等你長腦子!」
呃……這話的意思就是因為她從前太無腦,所以他希望她自己歷練出來?雖然不知是真是假,但是聽他這樣一說,她心裡已經是舒坦了很多。
「從前,讓你讀書你不讀,讓你練武你不練,一天到晚就只知道胡鬧,還圍著你大王兄轉,不成體統!被娜琪雅欺負了無數次,也不知道學聰明,父王要是幫了你,你才會更加飛揚跋扈,不知是非對錯,人心險惡!」澹臺明月說著,便站起身,緩緩走到了澹臺凰的跟前。
而澹臺凰沉默了片刻,心下低迷,忽然想問,要是父王知道自己真正的女兒,就是在他這樣的歷練之下,其實已經被娜琪雅毒死了,他是何感想?當然,這樣的話,她是不會犯蠢去問的!
她沉默了一會兒,大著膽子開口問道:「父王,其實今日,你是故意的對不對?目的,不過是為了削弱矯暨部落的權!」
她這話一出,澹臺明月反而愣了一下!
看了她一會兒,轉身走到帳篷的邊緣,背對著澹臺凰沉默了片刻,很久之後,方才開口:「矯暨部落權勢太大,已然威脅到了王權!因著你母后的緣故,朕不會對赫連鎮痛下殺手,但是王后必從矯暨部落出的惡習,必須改了!」
果然,她就知道!父王那會兒下令要殺人,不過是做戲。將赫連鎮推到絕境上,他才肯乖乖的放棄娜琪雅的王后之位。
說到這兒,澹臺明月又接著開口:「凰兒終於是長腦子了,也終於是學聰明了!從你那會兒退了一步,為你舅舅求情,又看向你王兄,朕便已經知曉你心中通透。那,你知道,朕今日在想什麼嗎?」
「兒臣不知!」開什麼玩笑,帝王的心思,是能隨便揣測的嗎?她很珍惜自己的小命!
「朕在想,你大王兄若是有你的狠辣就好了!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對方的性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最重要的,是你下得去手說殺!」澹臺明月背對著她,沉聲開口,語氣極為沉重。
澹臺凰一時無言,到了這一刻,她也終於明白為何大王兄那麼優秀,而父王一直到如今才讓他繼承太子之位,原來是和她有一樣的顧慮!
就在這時,澹臺明月又開口,似乎試探:「朕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無論哪一方面,在整個漠北草原都是最優秀的,可偏偏心太善,夠果決卻不夠狠辣。二兒子有勇無謀,果決狠辣有餘,而智謀、能力不足!而你,從小到大便是不成器,好不容易長些腦子了,又偏偏是個女兒!」
呃……這都開始討論起王位的繼承問題了,搞不好就是在試探自己!她趕緊咳嗽一聲,開口道:「父王,大王兄終究因為沒有吃過虧,每每都能輕易取勝,故而才能一直保持仁心仁德。兒臣以為只要多歷練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你支持大王兄,而非二王兄?」澹臺明月挑眉。
澹臺凰誠實點頭:「是的!父王的意思,是交給他們兩個都不放心,但是父王仔細想想,交給誰的危險性會比較大呢?」
這一句話,倒是點醒了澹臺明月!
當真是當局者迷了,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他數十年,兩兩難以取捨,卻沒想到「兩害取其輕」的道理,竟然要他最不成器的女兒來提醒!笑著搖了搖頭:「你說的極是!好了,你先退下吧,讓父王再想想!」
在太子冊立之前,再想想!
「是!」澹臺凰聽話的出去,但她心中明白,父王心中其實已經有了決斷。
一出門,便撞上了陳軒畫,而她一直就在門口等著,一見澹臺凰,她便笑意盈盈的上前開口:「公主殿下!娜琪雅剛剛受了刑,額頭上刻了一個罪字,此刻已經沒臉見人了,傷心的捂著臉回了自己的營帳!哈哈哈……看她以後還裝什麼裝!」
澹臺凰對自來熟這一點,其實不是很感冒,故而有點莫名其妙的看著對方過度的熱情,禮節性的點頭表示明白!「那是白蓮花的報應!」說完就不肯再說別的。
白蓮花?!陳軒畫聽罷,大步上前,挽著她的胳膊,笑意盈盈的開口:「公主,你別這樣見外啊!我在贇隱部落就聽說你和那小賤人不合,來王庭看了幾天,也真真是要吐了!啊,以後就讓我們攜手一起踩爛白蓮花吧,把她踩死踩爛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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