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4章 危機重重
房俊莫名其妙的看向魏王妃
不過話說回來,魏王妃出身書香世家,膚白貌美、端莊賢淑,這種正經女人相比那些妖嬈禍水更能勾起男人的征服欲但房俊自問自己固然不算道德君子,卻也絕非色中餓鬼,更何況「朋友妻不可戲」,他從未升起過半分齷蹉之念。筆神閣 m.bishenge.com
可魏王這兩夫妻一副「送羊入虎口」的態度是何意?
房俊有些坐不住了,不管這夫妻兩人到底打著何等主意,都一定是在謀算自己。
他趕緊起身,抱拳施禮:「微臣還有要事向陛下奏秉,先行告退,若殿下有事,派人知會微臣即可。」
轉身便走出偏殿。
魏王妃看了房俊走出門口的背影一眼,回身輕斂裙裾坐在李泰身邊的椅子上,玉容清冷、不見喜怒,淡淡道:「外人皆傳房二『好公主』、『喜美色』,看來並非如此,也不知是妾身年老色衰、人老珠黃入不得他的眼,還是殿下以己度人。」
李泰雙手搓了搓臉,頹然長嘆一聲,心裡著實百味雜陳,不知是安心還是失望
魏王妃秀美的粉拳在衣袖下微微攥起,眼圈泛紅,輕輕咬著紅唇,語氣微顫:「當真就到了那一步?」
李泰不敢與王妃對視,低著頭,悶聲道:「比你想的更嚴重,陛下或許不會害我,但這朝野上下心有不甘者甚多,既然雉奴已經兵敗,那麼重新選一個人推上皇位乃是必然。或許今日,或許明日,也或許一年、兩年之後,那些門閥絕對不會坐視陛下坐穩皇位一點一點施行打壓門閥之策略。」
世家門閥的利益從來都是與皇權相悖的,如今陛下是依靠強大的軍隊坐穩皇位,並未從根本上使得世家門閥屈服,利益更無法調和,且陛下對待門閥的策略早已證明將會延續太宗皇帝的國策,世家門閥豈能引頸就戮?
或早或晚,那幫對於皇權從無敬畏的世家門閥必然掀起劇烈反抗。
想要推翻大唐、再造一個帝國是很難的,且王朝興滅、百業俱廢,那並不符合門閥的利益,所以廢黜李承乾、另立新皇,必然是世家門閥所追求的最佳途徑。
想要擁戴新皇、順利接管皇權,還有誰能比李泰更為合適?
故而李泰斷定自己必然成為世家門閥的目標可問題是他自己並不想被人利用。
一旦成為世家門閥選定的目標,要麼尚未成事便被李承乾幹掉,要麼事成之後淪為傀儡李泰又不傻,放著安生快活的日子不過,幹嘛去遭那份罪?
但這件事根本由不得他,只要世家門閥下定決心,必然在暗中推動局勢前進,他也只能隨波逐流被推著往前走,毫無自主決定之能力。
唯一能夠讓他擺脫陷入這個風波的,便只有房俊,可房俊竭盡全力扶持李承乾上位,又甘冒奇險幫助李承乾平定雉奴兵變,豈能任由任何危險危機李承乾的皇位?
說不定一旦苗頭出現,房俊第一個想要將他幹掉
只要利益足夠大,一切皆可犧牲,親情如是,友情又算得了什麼?
所以李泰必須未雨綢繆,拜託這個困境
魏王妃也知道其中利害,動輒有滿門傾覆之禍,所以之前李泰提及此事,她並未反對,甚至打算含羞忍辱。
此刻房俊已經拒絕,讓她心中舒暢了不少,提議道:「要不然殿下也效仿吳王,擇選一處海外番邦封建一方、為國藩籬?」
李泰搖頭道:「你以為本王未曾想過這個辦法?行不通的,本王與吳王本質不同,一則吳王並非太宗皇帝嫡子,再則吳王從始自終並未真正參與爭儲可本王既有法理上的優勢,又曾與陛下爭得不可開交,甚至一度占據優勢,若安然無事也就罷了,陛下念及手足之情,定然不會對我如何,可一旦風起雲湧,陛下如何還能坐得住?」
涉及到皇位穩固、國祚傳承,親生父子都會反目成仇,何況兄弟?
魏王妃也沒了主意,憂慮道:「那該如何是好?」
心中又恨又惱,魏王與自己已經表達得那麼清楚,自己堂堂親王妃紆尊降貴,房二那混賬居然看不上自己?
簡直豈有此理
李泰嘆氣道:「還能如何?走一步看一步罷了,就如房二所言,本王稍後便搬去武德殿與陛下同住,你暫且留在此處,或者去淑景殿與長樂同住也可。」
「長樂?」
魏王妃訝然,現如今還有誰不知長樂公主與房俊之私情?伱讓我去長樂那邊暫住,萬一碰上房俊前往
李泰擺擺手:「這一點無需擔憂,房二並非無恥之徒,方才我那般逼著他都不曾答允下來,斷然不會行下齷蹉之事。」
所以交朋友還是得交房俊那樣的,極端的時候足矣托妻獻子,是個講義氣的。
魏王妃抿著嘴唇,「哼」了一聲,眼波流轉,心思莫名。
*****
行走在宮殿房舍之間,大雨如注,紅色的宮牆、青色的石板被雨水沖刷得乾乾淨淨,衣裳下擺與靴子早已濕透,身上甲冑所沾染的鮮血也被衝掉,雖然整座皇宮之內依舊喧囂混亂,房俊心底卻升起一絲寧靜。
腳下斑駁的青石板就好似這歷史一般不斷向前延伸,一格一格縫隙之間冒出淡淡的青苔,盡頭是雨霧之中看不真切的未來,途徑的花園也早已花樹凋零隻剩下殘垣斷壁,嚴冬即將來臨,初春不會遙遠。
到了武德殿門口,內侍總管王德遠遠的便迎上前來,躬身舉高雙手恭敬接過房俊脫下來的披風,又讓人準備好熱水服侍著房俊洗了手臉,而後沒有通稟,親自將房俊送入武德殿內
這是獨屬於房俊的特權,作為李承乾面前最受寵、最重用的內侍,即便身上無官無職、無權無勢,卻在沒有第二個人能夠讓王德這般敬重,甚至有幾分諂媚。
武德殿內氣氛緊張,南邊的窗戶開著,沁涼的風吹入,李承乾居中,十餘名大臣坐在下首激烈討論,見到房俊入內齊齊噤聲,李承乾笑著沖房俊招招手,很是隨意的讓房俊坐到他下首的位置。
李勣已經帶著馬周、許敬宗坐鎮京兆府衙門處置整個長安的善後事務,再沒有人可以坐在房俊前邊
外面叛軍剛剛剿滅,尚未處置完畢,但因為連續兩場兵變對於朝廷的衝擊是在太過巨大,導致朝廷中樞各部、各級衙門幾乎全部陷入崩潰,政務難以為繼、官員缺失嚴重。而戰後之恢復必定任務繁重、事務繁多,填補缺任之官員便是重中之重,務必儘快完畢才能配合朝廷各項政令的頒布、實施。
而千古以來,「人事」都是一件牽扯眾多、難度極高的事務,期間所涉及的各種利益繁雜詭異,很難釐清,所以官員之任免從來都是一項極其艱巨的事務。
各部大臣相互舉薦、點評、駁斥、博弈唇槍舌劍、沸反盈天。
房俊對於自己的定位極為清晰,在這個時代只有攥緊「刀把子」才是正途,只要軍權在手,一切困難都將迎刃而解,反之,即便擁有最大的政事權力,也必然步步難行、處處掣肘。
而如果軍政一把抓,那麼李承乾就算是他親爹也絕對不能相容
所以房俊喝著王德給沏的茶水,聽著大臣們扯皮吵架,無聊之下逐漸眼皮子發沉,打起盹來。
即便他身體素質超強,連續多日殫精竭慮、衝鋒陷陣,也難免精疲力竭。
鄖國公張亮正提及增補一位刑部侍郎,言辭激烈、語氣高亢,忽然被李承乾擺擺手打斷,他愕然看向陛下,只聽陛下輕聲道:「連日來叛軍作亂,諸位隨朕在此堅守,也都困頓不堪,局勢雖然緊迫,但也不爭這一日半日,諸位愛情暫且回府安置家中親眷,一面親眷們擔憂,官員任免之事稍後商議不遲。」
起先張亮等人還頗為感動,心想陛下果然仁厚,但是見到陛下讓一旁的王德取來毛毯給閉目酣睡的房俊蓋上,一股酸楚嫉妒頓時溢滿胸臆
房俊醒來的時候,鼻端充斥著淡淡的茶香,張開眼睛,便見到身旁案幾之上放著一個青銅燭台,燭火正燃,兩個嬌俏苗條的身形背著自己坐在窗前,微微開著的窗縫傳進來淅淅瀝瀝的雨聲
游目四顧,發現自己居然睡在武德殿內,陛下與群臣不知何時已經退去。
掀開身上的毯子,房俊揉了揉臉做起來,頓時驚動了窗前飲茶的兩人。
「咦,郎君醒了!」
高陽公主回過神,驚喜的輕叫一聲,便轉過身來,來到房俊面前將毯子疊好,一雙美眸欣喜的望著房俊。
武媚娘則端著一個茶盞跪坐在房俊身邊,雙手呈上,星眸之中光芒閃閃,喜悅非常。
女人天生崇拜強者,更何況是運籌帷幄、衝鋒陷陣剿滅叛軍維繫社稷的蓋世功勳?
那嫵媚至極猶如水波一般的眼眸仿佛欲投懷送鮑,使得酣睡之後精力充沛的房俊豎然起敬,若非身在武德殿,怕是就忍不住劍及履及,酣戰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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