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法司將一齊聯手查處錦衣衛與東廠矛盾,大動干戈這事一經傳出,迅速就在京城的官民間引起了不的轟動。
其實光是案子本身,就有足夠大的話題性了。錦衣衛和東廠那都是京城裡眾人談虎色變的存在,而他們居然起了如此之大的衝突,尤其是當吃虧的還是在大家眼中實力更勝許多的東廠時,就更惹人好奇了。
許多人都開始打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一向老實聽話的錦衣衛會突然干出這麼件大膽的事情來?自然而然地,一些早就被楊震散播出去的法便迅速被人所共知,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去年某個被冤死的錦衣衛千戶哪。
而三法司插手此案,則更讓人們多了許多的談資。
三法司,便是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合稱。這其中,刑部管理著天下刑獄之事,而大理寺則有權複合刑部最終定下的判詞,都察院則專門約束官員的行止,負有監察百官的職責。一般來能叫這三處衙門裡的某一處加以審問的都已是大案了,更別提讓三家聯合查案,來個三司會審,那這案子的嚴重性更足可與謀逆這等嚴重罪行相提並論了。
在北京城裡許多百姓和官員的記憶里,這等三司會審的局面還真不多,依稀記得就是在萬曆初年間,曾有過某個衝撞了聖駕的瘋子曾被三司會審。卻不知今日這次的三司會審會是個什麼局面,又會得出個什麼結果來。
當消息傳來時,楊震這個當事人倒還算鎮定,只是淡淡一笑:「看來我這比我原先預想的還要有利哪。我本就有意將此事往大了鬧,讓他們無法用手中的權力遮蓋住此事,現在看來,此事是徹底傳開了。」
倒是他的兄長楊晨卻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二郎哪,你這次行事也太魯莽大膽了些。居然將事情鬧得這麼大,你可要明白,論朝中勢力,你是怎麼都不可能和經營多年的馮保相比的。別他背後還有張居正這樣的大人物撐腰,光是其在朝廷里的同黨,便不是你和錦衣衛能應付得了的。
「現在別看朝廷擺出了一副公正的模樣,要來個三司會審,但其中不定早有人得了馮保的意思,要把一切罪名都栽在你和錦衣衛的頭上了。即便這其中有人還算正直,只怕懾於馮保的勢力,也要幫著對付你了。你……哎……」著便又是一聲不安的長長嘆息。
楊震知道這是兄長關心自己才會這些個喪氣話,便反過來安慰道:「大哥你不必如此不安,事情遠沒有你所想的那麼不堪。雖然我在朝廷里確實沒什麼盟友靠山,但同樣的,我不也沒有政敵嗎?你光想著有人會幫他馮保,就沒反過來想想有人會藉機打擊馮保嗎?
「另外,我已打聽清楚,此次三司會審,乃是陛下親口所決定的,他總不會害我吧?雖然表面上看來,三司會審似乎對我有些不利,但若真要對付我,根本不用搞得這麼大,只需要讓刑部或大理寺審理便是,那樣倒方便他馮保操縱結果了。現在,來了個三司會審,三家互相間有了牽制,他們再想有所偏幫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聽了楊震這麼一通分析後,楊晨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看法確實有些道理。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改變之前的想法:「你呀,還是太孟浪了些。即便急著要為唐千戶報仇,也該用些別的途徑,這等大張旗鼓的做法,即便真成了,你錦衣衛也和東廠徹底翻了臉,到時候你將遇到的難處可就更大了。你可別忘了,你現在可還不是錦衣衛都督,還只是一個鎮撫,上面還有劉守有這樣的馮保親信之人看著呢。」
楊震嘴角一翹,眼中閃爍著別樣的光芒:「我正是考慮到了這一,才做出如此決定的。不把事情往大了鬧,我就永遠別想為唐千戶報仇伸冤了。而且這一次我的目標也不光是東廠,還有你口中的劉守有。」
「嗯?」楊晨聞言便是一怔,旋即明白了過來:「原來你早就把劉守有也視為對手了?」
「正是。真要論起來,唐千戶更多是被他給害死的。試問若不是他默許,東廠能那麼容易設下如此簡單的陷阱害他入獄嗎?至於他死在詔獄一事就更不必了,諒那袁泰東膽子再大,要沒有劉守有的意思,他怎敢暗害了唐千戶?所以這一回,我也得把劉守有給弄進這個案子來。即便不能真把他除去為唐千戶報仇,也要他付出相應的代價!」到最後,楊震已隱隱透出了絲絲殺意。
楊晨見他如此篤定的模樣,又聽他得如此頭頭是道,便知道他確實不是一時意氣才做出的如此決定,心裡便寬了不少:「那你接下來可就得儘量仔細和心些了,三司會審可不容易過哪。」
「放心吧大哥,我至少還是有幾個幫手的,至少在都察院那邊,鍾大人一定不會叫我吃虧的。」楊震道出了自己最後的依靠。
當楊震兄弟二人在為即將到來的三司會審傷腦筋的同時,東廠這邊也開始有所行動了。而與楊家兄弟只是拿嘴,用腦子判斷形勢不同,他們卻是行動派。
在皇帝給出三司會審的意思,而張居正也表示贊同之後,馮保就知道萬曆還是有些偏向於楊震的,即便當著張居正的面他不好明著做什麼。三司會審,必然會將事態搞得進一步惡化,和脫離自己的控制,這是馮保最不希望看到。
所以接下來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儘自己所能地對這三大衙門施加影響,以使他們能站在自己這邊,幫著自己話了。
所以在消息傳出後不久,東廠以及馮保的心腹們就立刻行動了起來,將馮保的親筆信,送到了刑部尚書劉應節(這位和劉應箕木有關係)、都察院左都御史陳炌,以及大理寺左少卿劉思問的手上。同時,幾筆數量不菲的銀子也送到了這幾位大人手底下官員的手裡,雖然同樣沒有留下什麼明確的要求,但其中一切盡在不言中。
雖然這封信里只和幾位大人攀了下交情,做出了一些同僚之間應有的問候,但這其中包含的意思卻已很清楚了。這分明就是馮保要幾位大人高抬貴手,幫自己一把了。
而在接下這些幾封信後,幾位大人的反應卻又有些不同了。
劉應節很快就找來了自己的心腹幕僚,與幾人進行了秘密的商議:「你們覺著在此案上,本官到底該不該幫馮保呢?」
「在下以為,在此事上東家還是該以中立為上。其實這樣已不會得罪馮公公了,只要另外兩家也同樣得了信,他們自然也會想著如何幫東廠打贏這場官司的,到時候只要東家順著他們的意思稍作附和,便可以了。這樣還有一個好處,咱們還不會因此得罪了錦衣衛那邊。」
「唔,這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那本官就派侍郎胡讓節去審理此案吧。此人行事向來穩重,只要本官知會一聲,他不會胡來的。」劉應節在沉吟之後給出了自己的決定,他將保持中立。
大理寺的劉思問的態度卻很是明確,他本就有意交好馮保,只是苦於一直沒什麼機會。現在馮保拋來了這麼根橄欖枝,他當然不會錯過機會了,所以只略作思忖,便有了決斷,要好好向東廠那邊表現一番,重重地治楊震和錦衣衛方面的罪。
至於都察院的陳炌在看到這封信後,卻露出了鄙夷的笑容來:「看來這事還真如敏之兄你所的那般,另有內情了。」著,他似有深意地沖面前所立的鐘裕一笑。敏之,便是鍾裕的字了。
鍾裕也勉強笑了一下,自從楊震干出如此大膽的事情來後,他可著實有些擔憂,又知道皇帝下旨要他們三司會審,所以便有意來找自己這位上司話。
其實鍾裕也不知道楊震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只是因為心裡認定楊震絕不是那種意氣用事的魯莽匹夫,所以才會在陳炌面前為其話。
本來,陳炌對此倒還有所保留。可偏偏這時候馮保派人送來了這麼封信,就坐實了他們心裡有鬼這一事實。
「想必此時其他兩處衙門的人也應該拿到同樣的信件了吧。」陳炌把輕飄飄的信件往桌案上一丟,似笑非笑地道:「如此看來,敏之你想保的人情況可不樂觀哪。」
「這……還請大人你出手幫上一把了。此事一定還有內情,那楊震絕不是肆意妄為之人,下官……」
他的話還沒完,就被陳炌揮手大斷了:「這種得罪東廠的事情本官是不會出面的。不過……」著他狡黠地沖面露失望之色的鐘裕一笑:「要是你鍾敏之不怕得罪他們的話,我倒是可以把這個三司會審的事情交你處置。」
「下官自當竭盡所能,查出事情真相!」鍾裕聞言大喜,趕緊抱拳表態道。
無論三法司各家衙門是個什麼態度,這次的三司會審還是定了下來,七月末的北京城,必然將再起一番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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