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下疑惑,可劉守有也沒打算去找楊震問個清楚——反正問了,楊震也未必會以實言相告——只能暫且相信了袁泰東的法,並於當日夜間就把此事報給了馮保知道。
自楊震用手段當上這個錦衣衛鎮撫後,馮保就格外重視,要劉守有及時將其在錦衣衛里的舉動稟報自己知道。很明顯地,他已從皇帝對楊震的態度里覺察到了極大的威脅,只有知己知彼才能叫他稍感安心。
在聽完劉守有的稟報後,馮保也不覺皺起了眉來:「竟是如此簡單的一番對話嗎?你覺著那袁泰東會不會是在謊或是敷衍你?」
「這應該不至於。他一直很聽話,之前也沒聽他與楊震有什麼交情,不可能幫著他來瞞我的。」劉守有很肯定地答道。
「唔,那或許他只是在試探或是虛張聲勢吧,你只管盯緊了他便是。反正他才剛當上鎮撫,手上沒權,手下也沒幾個可以重用的人,我們還有的是辦法控制住他。」馮保略感安心地道。
「不過雙林公……下官之前提出的手段怕是無法用到那楊震的身上了。他現在畢竟已成了鎮撫,再不是那些可以隨意對付的千戶了。」劉守有心翼翼地道。
馮保有些不滿地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了,就暫且把那事放一放吧。不過今日我吩咐你的事情你絕不可給我辦砸了,若是他真鬧出什麼事來而我們沒有準備的話,心你這身衣裳!」
「是是,下官明白,下官一定竭盡全力去盯著楊震的。」劉守有趕緊頭答應,同時心裡卻覺著沉甸甸的,不知怎的,雖然楊震這回沒什麼太大的舉動,卻總是叫他感到很不安心。
不過接下來一段日子倒也還算平靜,新上任的楊震沒有真箇燒起火來以證明自己的實力與存在,除了將幾個原來的得力下屬調到了手下聽用外,更多只是將鎮撫司里的各種名冊賬本之類的東西拿到自己的公廳里翻看,似乎只是想當好這個鎮撫的差事而已。
就在鎮撫司上下都已漸漸習慣了這位新鎮撫的存在,又覺著他與之前的石濤沒什麼兩樣的時候,這個沉寂了好些日子的楊震終於做出了他當上鎮撫後的第一個決定。
這天一早,當劉守有照著往日的習慣來到鎮撫司時,便看到幾個手下神色怪異地在那兒竊竊私語,就連自己這個都督來了都沒有覺察到。於是便頗有些不快地低咳了一聲。
他這一聲咳嗽,頓時就驚動了那幾名下屬,一見是他,幾人臉上的神色就顯得更詭異了些,趕緊湊了上來:「都督,出事了。」
「嗯?什麼事大驚怪的?」一面著,劉守有便走向了自己的公房。
「剛才有幾個在外面看著街道的千戶趕來求見楊鎮撫,不知怎的還和他起了衝突,現在正被押在那裡受杖責呢。」一名下屬跟了上去,聲地稟報道。
「什麼?這些傢伙怎麼會去找那楊震的麻煩?」劉守有一聽這話,腳步就猛然一停,原來還算放鬆的面孔頓時也板了起來:「走,帶我過去瞧瞧!」著也不去自己的公房了,在幾人的簇擁下就轉身朝著另一邊的楊震這個鎮撫辦公的院落趕去。
在來到楊震公廳前,劉守有便看到了叫他略感震驚的一幕——五名錦衣衛千戶一字排開了被人按倒在地,他們的身後則站著兩名膀大腰圓的錦衣衛校尉,正用手裡兒臂粗細的棍子狠狠抽打著他們被扒去了褲子的臀部。
這幾個動手的人下手還著實有些狠,每一棍子下去都掄圓了胳膊,打得地上的五人不斷的抽搐著。只因為他們嘴裡還塞著什麼東西,所以才沒有什麼慘叫發出來,只有嗚嗚地痛呼著,看得更叫人心寒。
劉守有這才知道為什麼自己沒有聽到這邊鬧出的動靜了,可心裡卻更是不快,便在一聲冷哼之後,便踱了過去:「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這幾位千戶如此無禮?」
那幾名正在用刑的漢子一見是都督到了,手上的動作便是一頓,很有些忐忑地看著劉守有。而地上受刑的五人在看到來的是他後,臉上頓時露出了委屈之色,口中嗚嗚地叫個不停,只可惜卻沒法真箇叫出冤枉來。
「怎麼停了?是夠數了嗎?」隨著杖責聲音的停頓,一個略有些不滿的聲音也從公廳里傳了出來,隨後,楊震便也一臉不悅地走了出來:「本官不是跟你們過嗎,不打滿五十杖就不要停下……咦,原來是劉都督到了,下官見過都督!」在看到臉色有些陰沉的劉守有後,楊震趕緊抱拳施禮。
「楊鎮撫,你真是好大的官威哪,居然敢當眾責打這幾位千戶,本督倒要問你一句,他們到底犯了什麼錯,你要如此重責他們?」劉守有有些惱怒地看著楊震,寒聲問道。
「回都督的話,下官這也是出於無奈才出此下策的。實在是這幾位千戶鬧得太不像話了,又不肯聽令行事,我這才命人將他們拿下杖責。」楊震面露委屈地解釋道:「不然咱們鎮撫司的威信何在,外人和手下那些兄弟又會怎麼看我們鎮撫司呢?」
「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你又給他們下了什麼命令,居然會鬧出這等事來?」劉守有卻不想聽楊震的這些解釋,只是疑惑地問道:「本督怎麼就不知道有這麼回事呢?」
「哦……瞧下官這記性,居然忘了跟大人明此事了。」楊震有些歉意地一笑,這才正色道:「大人,下官前日下了一道命令,要把分散在京城各地的錦衣衛都集中回鎮撫司來,選出其中的精銳加以操練,再重新劃入緹騎與密探之中。這幾個千戶便因為此事今日一早就鬧到了下官這兒,非要下官收回成命,還出言不遜辱罵於我,下官一時氣憤,又考慮到我錦衣衛的威信,於是便下令重責。」
「什麼?你要把分散在京城的那些錦衣衛都給召回來?」劉守有聞言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同時心裡更是發緊,這子終於開始有所動作了嗎?
「是啊,下官之前就曾問過那些千戶百戶,聽他們的意思,若只是管著那些街道的話,他們手底下的那些人手是有富餘的。倒是緹騎和密探方面,因為人手遠遠不足的緣故,已經很久沒有做事了。下官身為鎮撫,自然有這個責任幫著他們把差事辦好,所以就下了這麼個命令。」
「你……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請示本官的意思再下令,居然就擅自做主,越權自專,你,實在是好大的膽子!」劉守有終於忍不住了,臉色一沉,厲聲呵斥道。
不想楊震不但沒有絲毫的畏懼或是自責,反倒有些奇怪地道:「大人這話就叫下官有些糊塗了。當日下官上任時就曾詢問過大人我這個鎮撫到底有些什麼職責,大人當眾也曾得很清楚了,無論緹騎還是密探,以及這些千戶們都在下官的管轄之下。下官今日不過是想在內部稍作調整而已,怎麼算是擅作主張,越權呢?」
這一問,還真有些把劉守有給問住了,讓他有些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確實,楊震身為鎮撫是有這個權力做出這等安排的,只是因為以往石濤從未有過這樣的做法,才讓劉守有忘了鎮撫還有這麼大的權力。但他當然不會就這麼甘心被楊震搶了白,便在沉默了一下後哼聲道:「即便你有這職權,但身為下屬是否也該跟我這個都督商議之後再發布命令哪?」
「這……下官不是已經請袁泰東袁千戶跟大人您明此事了嗎?前幾日見大人都沒什麼反應,下官覺著大人應該是默許了我的意思,所以便沒有再來打擾大人。怎麼,難道他沒有嗎?」楊震一臉驚訝地問道。
「什麼?你叫袁泰東來跟本督請示此事?」劉守有也是一臉的愕然,心裡頓時起了疑心:「袁泰東當日可沒提起任何與此有關的事情哪,這兩人到底是誰在謊?」其實從他本心來,還是更相信袁泰東的,但一想到當日的細節,楊震將袁泰東他們留下密談了有半個時辰之久,可後者稟報時卻只談了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就叫劉守有心裡生出懷疑來了。
「是啊,下官當日就曾問過袁千戶和余、宋兩名千戶關於人手方面的事情。三位千戶都向下官提出自己有人手不足的情況。正因如此,下官才會動這個心思,打算著從其他千戶百戶那邊調出人手來,畢竟這三處才是我鎮撫司的關鍵所在哪。」楊震又詳細地解釋了一句。
「竟有此事?」劉守有聞言眉頭就皺得更緊了,滿心疑惑地又問了這麼一句,相對於楊震,他當然更願意相信自己的心腹袁泰東了。
「下官不敢在如此要緊的事情上謊,大人若是不信……」到這兒,楊震話語便是一頓,頗有些喜色地朝著劉守有的身後一招手:「余千戶,宋千戶你們來得正好,來和都督前日我留下你們時都了哪些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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