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楊震的酒量著實不淺,這麼多桌的客人敬酒下來,也只覺著整個人已是飄飄然,暈乎乎了。而這時候,又有幾個面帶笑容,卻拿著幾大罈子酒的漕幫兄弟圍了過來。
實在的,漕幫里的這些兄弟對楊震還是很有好感的,若非他幾次出手相助,只怕自家的幫主早就被人給算計了。只不過現在他居然娶了洛悅潁這麼個幫內所有未婚男子心目中的暗戀對象,即便大家也知道這二人很是登對,心裡總會覺著有些吃味,於是就憋著壞要在今天這大喜的日子裡將他給灌醉了。
看到這些人氣勢洶洶地圍上來,懷裡還抱著那麼大的酒罈子,楊震的心裡不覺一陣發虛。天可憐見,之前楊震遇到過太多的危險與困難,多少次險死還生,還從未如現在般擔憂和心虛呢。
所以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閃避,希望能躲過這次的敬酒。只可惜,平時戰鬥里他能憑藉著過人的身法做到的事情,在今日的喜宴上卻是不成了,他只一動,對面那些人就加快了腳步,呼啦一下就將楊震給圍了起來。
似笑非笑間,幾名粗魯的漢子就嚷嚷開了:「姑爺,你怎麼見了咱們兄弟就躲啊。剛才你給那些位大人都敬了酒,怎麼唯獨少了和我們這些幫里兄弟對飲,可是瞧不起咱們是幫會中人的身份嗎?」
別楊震本就沒有這等想法,就是有,在娶了洛悅潁後他也可算是半個漕幫中人了,又怎麼可能有這等意思呢,便趕緊把手一擺:「這幾位兄弟這話可言重了,我楊震一向是對你們欽佩有加的。若非有咱們漕幫兄弟辛苦轉運,我大明的漕運事宜豈能如此暢通順利?」
「是這樣嗎?既如此,那咱們兄弟自然是要好好敬姑爺您幾杯的。大姐今後可要交給你照顧了,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只要你喝了這酒,咱們就算放心了。」著,其中一人便取過了一隻大海碗,端起手中的酒罈子就往碗裡嘩啦啦地注滿了酒液。
聞著濃郁的酒香味直衝鼻端而來,楊震心裡就是一陣打鼓。即便他此刻還得住,這一大碗酒下去,只怕也得倒下了。如此一來,今天的洞房花燭夜可就……
正當楊震為難的時候,一個極其豪氣的聲音在一旁響了起來:「我代我二哥跟你們喝吧!」
楊震轉頭正瞧見蔡鷹揚大踏步地趕了過來,心裡頓時就是一松,總算自己還有在這個時候能用得上的手下哪。剛才那一輪輪的敬酒過程里,胡戈等幾個酒量不怎麼樣的兄弟都已趴下了,唯有這蔡鷹揚,依然保持著旺盛的戰鬥力。
無論是在哪個地方的喜宴酒桌之上,幫人酒總是被允許的,尤其是像這樣的有人出面幫新郎酒,就更沒人敢反對了。所以即便這些漕幫漢子想灌醉楊震,可在蔡鷹揚出面後,他們也只能頭答應,轉而把那大海碗移到了他的跟前。
蔡鷹揚也不客氣,當即端起碗來就咕咚咚把酒喝了個乾淨。一見這情況,幾名漢子只能陪著喝下了自己面前滿滿的大碗酒,隨後又滿上了一碗。
他們的用意很清楚,想要在把蔡鷹揚灌到之後再向楊震發起「進攻」。只可惜他們的如意算盤卻沒能打響,這幾個漕幫幫里公認的酒場高手今日算是遇到了最強大的敵人,蔡鷹揚以一敵眾,竟是毫無懼色,碗來酒干,一下就和這些個漢子連幹了五大碗酒下去。很快地,這幾位居心不良的傢伙就抵擋不住,紛紛露出了醉態,再顧不上打楊震的主意了。倒是蔡鷹揚,除了眼睛通紅外,連身子竟也不見有多少晃蕩的,足可見其尚有一戰之力。
眼看這幾個酒場高手都不是蔡鷹揚對手,其他那些個蠢蠢欲動的漕幫中人就不敢再上了。最終,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楊震拖著有些踉蹌的身子往後院而去,也無人敢上前阻攔。
前院和街道上喧譁吵嚷一片的時候,了紅燭,到處張貼了大紅喜字的後院新房之內卻是靜悄悄的。除了幾個侍候在洛悅潁跟前的丫鬟婆子之類的走動與呼吸聲外,就只剩下那些個紅燭燭芯在爆開時發出的幾聲嗶啵聲了。
在這等安靜的環境裡,身著霞帔,頭戴鳳冠,臉上蒙了一層紅帕的洛悅潁卻是百感交集,俏臉更是紅通通的。那不是被臉上的紅帕和周圍的燈燭掩映出來的紅色,而是她內心的羞澀與激動產生的紅暈。
自己終於要成為那個心愛的人兒的妻子了,從此將走上新的人生路,將為他生兒育女,和他一起創立新的家庭,想到這些,洛悅潁的心裡就會有不出的甜蜜與幸福。但同時,她又有些忐忑與不安,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讓楊震滿意,今後遠離父親,和楊震前往北京生活,又會遇到些什麼樣的情況。即便是冰雪聰明如她,在這個時候也難免患得患失起來。
只不過隨著楊震略帶虛浮踉蹌的腳步聲從外間傳來,新房的門被丫鬟輕輕打開,發出吱呀一聲後,洛悅潁就很快把這些個顧慮什麼的都給拋到了九霄雲外,只是紅著臉,等候著人生最為幸福的時刻到來。
都男兒有四大喜事,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這後面三件事並不是人人都能遇上的,只有洞房花燭夜,是每個男子成年後都能享受一次(當然有些位可不止一次)。其實這一對女人來也是一般,這也是她們人生的轉折,那些個嫁與良人的女子,在這一刻的心緒也和洛悅潁一般,是緊張而又幸福的。
在幫著楊震把外面的新郎衣袍寬去之後,那些個丫鬟老媽子就很是識趣地紛紛退了出去,把新房這一方天地留給了這對新人。而隨著門重新合上,並發出門閂別住的聲音後,端然坐在床頭的洛悅潁的身子就猛打了個激靈。現下,這兒就只剩下自己二人了,他又會做些什麼呢?
出乎洛悅潁意料的是,楊震竟沒有急著上前來挑開自己面上的紅帕,只是靜靜地站在前方不遠處,打量著自己,這讓她的心更不覺跳快了幾分,面色也更紅了。
其實這個時代里男女成婚都是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新郎新娘在揭開紅帕之前,雙方幾乎都是沒有見過面的,別了解對方的人品心性了,就是模樣長相也是全然未知。
於是乎,在這等新婚夜裡,揭開紅帕的行為就跟後世摸獎類似了。若是運氣好了,郎才女貌自然是天作之合。可要是……那就著實悲劇了。也不知哪位高人想出了這麼個拿紅帕罩住新娘臉龐的招數,這就更給人一種親手揭開獎券的刺激感來。
當然,這些手段對楊震和洛悅潁這對兩情相悅多年的男女來是完全沒用的。楊震所以遲遲沒有上前,只是心下感慨而已。他和洛悅潁相識相戀已有多年,卻是直到今日,兩個人才終於走到了這一步。這讓他在這一刻都生出了些恍惚感來——或許這也是喝了不少酒後的錯覺吧……
在痴痴地看了這位已經成為自己新娘的美麗人兒好半晌後,楊震才慢慢地走了上去,拿起放在一旁的挑竿兒往紅帕上輕輕一撩,那隔斷兩人視線的紅帕就終於從洛悅潁的俏臉上移了開去。
一時間,滿室生春。
洛悅潁本就姿容殊麗,美艷異常,今日又刻意作了精心的裝扮,看上去是更上層樓,直叫人的目光都捨不得挪開了。
就是楊震,在看到她的模樣後,也只覺得一陣發愣,不禁用力地咽下了一口唾沫,情不自禁地道:「悅潁,你可真美哪。我何其有幸,竟能娶你為妻。」
洛悅潁被他這麼一贊,臉更是熱得幾乎都要燒起來了,但同時心裡卻更覺歡喜,哪一個女子不希望得到心愛男人的誇讚呢?只不過,矜持的她還是很快就低下了頭去:「二……夫君謬讚了,妾身不過是蒲柳之姿……」本來順口叫二郎的,話出口才想起雙方關係已然不同以往,便趕緊改稱夫君。但這麼一來,兩個稱呼合在一起,就有些違和了。
好在楊震這時候正暈暈乎乎的,倒是沒多留心這個彆扭的稱呼,只是呵呵一笑,便伸手拉住了洛悅潁的手:「娘子,我們之間就不要這麼多客套了吧。來,咱們先喝了合卺酒,就是真正的夫妻了。」著,便又一伸手,取過了擺在床前几上的酒壺酒杯來,給自己和洛悅潁各自滿上了一杯。
洛悅潁輕輕頭,接過他遞來的酒杯,兩人雙手互交,交杯酒就這么喝了下去。
這是新婚夜夫妻之間最後的一道儀式,而接下來,就是最後一道手續洞房了。一想到這兒,喝了酒的洛悅潁心裡更是一陣發虛,臉上紅得都足可以煎雞蛋了……
祝各位書友年夜快樂。。。。。路人也算應景了吧,在這個節日裡剛好讓楊震終於和洛悅潁成了親。。。。。
另外各位,既然這回又是雙喜臨門的,是不是應該隨個份子什麼的。。。。。來票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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