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兵作戰,什麼最是重要?
對這個問題,人們往往會給出各種不同的答案,比如嚴明的軍紀,準確的策略與判斷,精銳的兵馬……但事實上,只要是真帶過兵作戰的將領,在面對這一問題時,給出的答案將極其一致——充足的糧草才是帶兵時最關鍵的因素。
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如果一支軍隊在作戰過程中突然糧草供應上出了問題,那無論這支軍隊的統帥有多麼強大的指揮能力和個人魅力,也將很快出現崩潰,從而在戰鬥中一敗塗地。所以自古以來的名將,一直都把糧草供應看得極其重要,為保糧道暢通,甚至會投放進無數的兵力在其中。
守城作戰雖然不用去注意糧道的保護,但對糧草供應的依賴卻是一般無二,尤其是當城中人馬被圍日久,心下不安時,能及時提供糧食變得更加關鍵了。
對這一點,雖然楊震並不是真正的帶兵將領,卻也是心知肚明的。所以每過幾日,他都會帶著兄弟來城裡的糧倉里轉上一轉,以確保此處是安全的。今日也是一般,早上剛過辰時,他便出現在了占地不小的糧倉跟前。
不過才剛一下馬,楊震的眉頭皺了起來,以前守在倉門前的有十多名兵卒,可今日卻只剩下不過區區四人而已,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哪。想到這兒,他便沖恭敬地迎上前來的那幾名兵卒問道:「倉大使在哪兒?叫他出來見我。」
其中一人趕忙答應一聲,快速往裡去通稟了。片刻後,長得有些白胖的倉大使滿臉堆笑地跑了出來:「原來是楊大人到了,下官有失遠迎,還望恕罪。」說著連連打躬作揖,差給楊震跪下了。
楊震卻根本不買他這帳,只是冷著臉問道:「盧大使,這是怎麼回事兒?我才幾日沒來,這倉庫守衛自己比之前要鬆懈許多了?」
「這個……」盧大使明顯露出了有些尷尬的神色來,目光閃爍著,似乎一下給不出個理由來。
對此,楊震倒也不急,把馬韁往後一甩,便先進了倉庫大門,然後四下里查看了起來。不過盧大使卻知道這並不是楊震不再追究這個問題,便趕緊跟了上去,一邊諂媚地笑著,一邊說道:「大人您是有所不知哪,我這倉庫里的人馬都是從府衙那邊調撥來的,而現在……城裡的情勢比之前可要緊張得多了,所以知府大人那兒也是人手吃緊,便把人給調了回去。所以咱們這兒只剩下這麼點人看守了。」
「竟是這樣麼?哼,難道他們不知道糧倉並不比城裡其他地方為輕麼?這裡儲存的,可是整個城中軍民賴以為生的保障哪。若是因此出了什麼差錯,可不是什麼人能擔待得起的。」楊震說著,似乎很有些不滿地拿手在身前的糧包上一拍,發出了一聲砰響。
盧大使只有苦笑,隨即搓了下手道:「大人這話下官自然是懂得的,可卻不敢這麼跟知府大人說哪……」確實,對方算是他的直屬上司,他區區一個**品的糧倉大使又怎麼敢違背上司的命令呢?
「哼,你放心,這事由本官出面來作調停,務必要保障這兒的安全。這幾日裡,不,明日,我得讓他們把人手重新調派過來。至於城裡的情況,只要糧草供應跟得上,還出不了什麼亂子。」楊震當即大包大攬地如是說道。
一聽他這麼說,盧大使的臉上自然露出了感激之色,趕緊跟楊震拱手作謝。對此,楊震也並不以為意,只略一擺手,又在倉庫里四處巡查起來。這一巡下來,是好半天,直到一個多時辰後,才和幾名手下一起離開了糧倉。
大家都以為離了糧倉後他會去城牆那邊查看情況或是回去歇息,不想楊震卻把馬頭一轉,直奔著知府衙門去了。見他如此急切要去和知府商議糧倉的事情,幾個兄弟相互看了幾眼,都不覺面露異色,看來他還真著緊糧食的事情哪。
不過楊震趕在午前來到府衙倒也算找准了時辰,這時知府傅川正在衙門裡處理著一些雜事,一見是他來了,趕緊起身相迎:「不知楊僉事突然造訪所為何事哪?」
「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還望傅知府能夠通融一二。」楊震這時倒是沒有了在盧大使跟前的強勢,微笑著道。
「如今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同舟共濟自當互相幫助,楊僉事有話說便是了。」傅川笑了下道。
於是,楊震也不再拐彎了,便把糧倉的情況說了出來,隨後看著對方道:「事關全城軍民之口糧,還望大人莫要推辭。」
「這個……」傅川有些為難地摸了摸自己的鬍鬚,苦笑道:「其實這一點下官也是清楚的,但楊僉事你是不知道最近城裡的情況哪,百姓們多有因不安而鬧事的,甚至其中還夾雜著某些別有用心之人,府衙已派了許多人手進行預防了,實在沒有辦法才從糧倉那兒調了些人手過去……」
說這番話時,他還著意地看了楊震幾眼,卻發現對方的神色都不見半點鬆動的,只是肅然地盯著自己,讓傅川的心裡更覺緊張了。在沉吟了一會兒之後,他才嘆息了一聲道:「好吧,既然楊僉事您都開這個口了,那下官從命便是。不過……這些人手都已被派在城裡各處辦事了,一下子可招不回來,只能等明日之後才能將他們重新調回糧倉了。」
楊震這才有些滿意地一點頭:「多謝傅大人能以大局為重,不過我希望明日一早,這些人重新守在糧倉那兒。你是不知道,今日我去那糧倉查看時,發現那兒只有區區五六名守衛,這白天還好,一到了晚上,可太危險了。若有那不軌之徒趁夜干出點什麼來,只怕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下官明白了。」傅川忙一點頭,鄭重地答應了一句。
「他們真是這麼說的?」一個陰暗的角落裡,兩個人正神秘地湊在一起,小聲地嘀咕著什麼。
「沒錯,當時我在他們身邊,這話可是實實在在聽在耳朵里的。而且,楊震一直以來都沒表現得像今日般緊張過,顯然是因為他看出了糧倉那兒的問題有多嚴重,這才如此焦急去找傅川商議。而且,他的態度還很是強硬,根本不給傅川任何推辭的機會。」
「嘿,如此說來,這事還真有些意思了。糧倉確實是這桂林城的命脈所在,一旦真能得手,那根本不需要外面的大軍攻擊,這桂林城得自行崩潰了。我們還真值得冒一冒這個險了。」
「這能有什麼險的。今日那糧倉里不過三五名看守而已,只要我們趁夜進去,殺光他們都不會驚動任何人。然後我們有的是時間把那裡面的糧食都給燒了,這可是大功一件哪。」
「唔,確實是個好機會哪,值得一試。」
「不過有一點你得注意了,機會只有今晚,過了今晚,糧倉的守衛可要重新嚴密起來了,到時候再想下手可不容易了。」
「只在今晚麼?」那人微微猶豫了起來,在思忖了好一陣後,他突然又想到了什麼:「一旦糧倉真起了大火,我想城中必然會生出大亂子吧?」
「那是自然,這可是他們賴以生存的保障,出了事情誰不會緊張?」
「那要是這時候,城外我們的人突然趁機攻城呢?你說在內外交攻的情況下,這桂林城還能不能守得住?」
「這個……我還真沒仔細想過。不過仔細想來,確實可行,一旦糧倉起火,是守城的兵馬也一定會亂,甚至派出一部分人去救援。到那時城牆的守御自然削弱,我們的人便可趁機奪城了。」說到這兒,他又有些猶豫地道:「可是,只要咱們的人在外等著,這桂林城不照樣會不戰自破麼,又何必費這個工夫?」
「這你不知道了,若不能用武力襲破桂林,那些土司頭人的面子可沒地方擺了。他們幾萬人在外面打了一個多月,可結果還是靠著咱們聖教的人用計拿下的桂林,他們一定不會甘心。既然如此,給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們也沾點光,這對咱們今後的合作也有好處。」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不過,這卻得先聯絡外面的人馬……」
「這個你只管放心,我們自有辦法。」
天黑之後,城頭突然有一支箭被射了出去。半晌後,城外有人拾取了這支外面裹了字條的箭矢,並將之送到了幾名土司老爺的跟前。
而在看了上面的文字後,這些本來神色頗為不快和壓抑的土司老爺們都露出了興奮之色:「真是老天保佑哪,這桂林城終於是要破了。」
「去,傳下令去,讓所有人都吃飽了飯,等著今晚城中個火起之後,便即攻城!」一道帶著幾許興奮的命令這麼被迅速傳達了下去。(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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