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大明
時光飛逝,歲月交替如梭,轉眼間便是數年,如今已是大明萬曆十五年的春天了。
在原來的歷史中,這一年的大明王朝並未發生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但其影響卻極其深遠。幾百年後,一代歷史學者黃仁宇便以此年為書名,寫就了一本縱論大明得失之總總的著作——《萬曆十五年》。
而在此書的最後,黃先生更是言之鑿鑿,以為到得這一年後,曾經輝煌一時的大明王朝已徹底滑落深淵,哪怕之後也曾出現過機會,更有無數人為此拋灑熱血與生命,但大明氣數已盡,再難有回天之法。
因為此時的大明,各種弊病都已深入骨髓,若將之比之一人,便算得上是病入膏肓,非藥石所能救治了。而且,那些弊端所引發出來的諸多亂象也已漸漸顯現,隨著朝中君臣的一番錯誤的作法,情況越來越是嚴重,直至幾十年後,兩百多年的王朝徹底傾覆。
但要是黃先生所看到的是如今的大明朝,就不敢下此定論了。雖然他所認定的弊病照樣可見,但朝中氣象卻大不相同,而這一點,猶在軍隊這一點上顯現得格外突出。
在原來的歷史上,大明軍隊因為承平日久,早已爛到了根子上,縱然還保留有幾支足可一戰的隊伍,那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而更可怕的是,那些有戰鬥力的軍隊甚至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算不得朝廷兵馬,更多的是邊鎮將領的私兵而已。
或許當外敵入侵時,這些人馬尚會為了自保而奮起反擊,但若朝廷真想調動他們,卻是千難萬難。至於其他的衛所官兵,則不過是一群毫無戰鬥能力,只會被人當成廉價勞動力剝削的可憐人而已。
但如今,各地軍中的風氣卻已得到了極大的改善。因為數年前楊震在北疆的一連串行為,使得那些竊取兵權以權謀私的將領被斬殺殆盡,便是有所留存,也早已夾緊尾巴做人了,自然不敢再將朝廷的兵馬視作自己的私產。
而那場對蒙人的大勝,更是大大提振了邊軍的士氣,朝廷之後又趁著獎勵封賞功勞而將各路人馬進行了重新的洗牌,如此,原來那種各有山頭的小團體就幾乎在邊軍中絕跡了。
所以能如此順利地把這一切做好,還是得多謝楊震之前所創下了威名。當朝廷需要在邊軍中做調動時,只消派出錦衣衛的人前往監督,那些將領就不敢反對,至於私底下的動作,就更逃不過錦衣衛人的耳目了。之前的那場追究和斬殺對邊軍將領的威脅實在太大,即便事情已過去多時,他們依然心有餘悸,自然不敢和朝廷對著幹了。
在邊軍這邊得到了改善之後,其他衛所軍隊也就有了可參照的目標。雖然目前看起來進度依然緩慢,這些連兵都算不上的隊伍依然沒多少戰鬥力,但在沒有外敵侵擾的情況下,只要不斷整改,總有改變的那一天。
相比起軍中風貌的煥然一新,朝廷里,官場上的變化倒不是太大,人依然是那些人。只是,這些朝臣和天子間的關係卻又不像原來史書中的那麼矛盾重重。這自然也有楊震的功勞了。
原來的萬曆為何一直都不能叫百官真正心服?除了他本身的性格使然外,更關鍵的原因或許就在於剛繼位那十來年的表現了。
那時的他,身為天子卻被一個臣子壓得死死的,幾乎什麼決定都得由那人來做主,甚至連他自身的親事,也是一般。雖然那人是大明朝兩百年來首屈一指的大政治家,名頭之響權力之大亘古難見,但終究給百官留下了一個天子軟弱可欺的印象。
雖然在張居正死後,萬曆進行了報復性的反撲,也在一段時日裡讓群臣畏懼,但那只是一時的影響罷了。待到時過境遷,一切就都回到了原位,天子依然不怎麼為群臣所懼。
但如今的萬曆卻是在楊震的幫助下將張居正從首輔位置上趕出京去的,雖然之後沒有什麼強烈的報復行動,但光這一作為,卻已足夠震懾百官了。
這一點其實也很好理解,為什麼辮子朝的麻子皇帝能被後人那等吹捧,在其身為皇帝的幾十年裡一直無人敢於唱一句反調,可不是因為他真箇有多麼的英明神武,說白了還是剛開始時就定下了足夠強勢的基調。光是他以八歲的年齡就把朝中第一權臣鰲少保給趕掉了,就足夠讓百官感到恐懼,繼而敬畏有加了。
倘若他也跟萬曆一般一切以大局為重,不鋌而走險地在皇宮裡進行什麼刺殺,直到那位自然死亡的話,他之後的日子怕也會很不好過了。
當然,兩個王朝間的特點終究不同,大明的官僚階層的自主獨立性畢竟遠在辮子朝之上,所以即便萬曆在幾年前有此表現,也依然避免不了時常為百官所諫,百官也沒少讓他生氣。但至少比起原來的歷史,他的日子是要好過得多了。
這其中,自然也有錦衣衛的威懾力擺在那兒。這幾年裡,錦衣衛的觸角遍布各處,他們到底掌握了多少官員的陰私,卻是誰也不敢說的。而這又是一支可以跳出現有的框架,直接跟天子負責的力量,自然更叫人心生畏懼了。
有了這一層剝離於朝堂之外力量的干涉,群臣即便有時難免毛病發作對皇帝頗有微詞,卻也不敢做得太過分。而如此一來,身為天子的萬曆在氣勢上也就顯得更足一些,不是那個整日裡都得憋著口氣卻無處發泄的窩囊天子了。
當然,也不是什麼都得到了改變,至少官場上的那些弊端,依然沒能根除,那是在傳了幾百年後的每一個王朝都會產生的弊病,還有就是朝廷的用度,也在一個勁兒地上升,去年國庫甚至再次出現了虧空。
這既是官員越來越多的冗官現象的表現,也有朝廷在稅收上確實比往年收入要減少許多的原因在其中。
楊震縱然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改變自然現象。如今的大明朝,正在接受一場最大的考驗,不是來自人心,而是來自天威。
小冰河期的氣候如期而至,伴隨而來的,還有各種叫人撓頭的天災,比如乾旱、蝗災,以及黃河的突然改道……這一切對於這個以農為本的國家和百姓來說,幾乎是致命的打擊。
往往,當一個地方出了災禍,朝廷不但無法再從那兒收取稅收,而且還得把大量的物資糧食投放過去以救濟那裡的百姓,這對國庫的虧損自然是極大的。
倒是江南某些地方,靠著不斷湧現出來的絲織業取代傳了幾千年的農業,反倒是一派欣欣向榮。但因為大明商稅向來極輕,雖然這些地方的商人因此賺了個盆滿缽滿,甚至連帶著那裡的官員也得了許多好處,但偏偏朝廷卻很難從中獲取太多的好處。
對此,萬曆也頗為無奈。他曾提議加收商稅,卻為朝中許多官員所阻攔。至於他們這麼做到底是因為他們口中所提到的什麼祖宗成規,什麼一旦如此商人作為四民之末的地位會被提升於理不合,還是因為其他不可告人的原因,萬曆卻是無法深究了。
但看著有這麼一座金礦,自己這個當天子的卻根本得不了好處,萬曆心情之糟也是很容易理解的了。
而更叫萬曆感到頭疼的還有兩件事情。其一便是今年開始,有人不斷以國庫虧空為理由,向他進言裁撤朝廷勛貴的數量,以及削減他們俸祿的說法。但這可是關係到幾十萬人的大事,萬曆可不敢隨便下什麼決定,只好暫且拖著了。
至於第二件事情,就更叫他糟心了,因為就在去年開始,群臣便舊事重提,再次向他進言,希望他能早立太子。
當初拿來搪塞百官的說法這時已經沒什麼用了,因為不但皇長子朱常洛長得很是健康,而且皇后也未有所出,那為大明國本計,他這個天子確實該立太子以安天下了。
不過萬曆卻有別的想法,他所鍾愛的鄭貴妃已在去年為他誕下一名皇子朱常洵,作為他心愛的女人所生的兒子,天子自然是希望由他來繼承自己皇位了。只是這一想法皇帝卻不敢說出來,畢竟這可與傳承了數千年的中原禮法大為不合哪。
萬曆在此情況下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拖著,希望在拖延中能有什麼變數吧。
這便是如今的萬曆十五年了,雖然依舊弊病不少,雖然那些最終可能導致大明滑入滅亡深淵的問題依舊不斷湧現,但許多地方已和原來的那個時間點大不相同了。
這時候,若是黃先生能親身來領略一番,或許就不會在自己的著作中提到那一句,大明之亡起於萬曆十五年了。
不過,改變這一切,締造了這一切的錦衣衛指揮使,如今的常平侯楊震,卻在這個時候顯得格外的低調,似乎朝中的一切紛爭都與他沒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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