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就吩咐廚房去給小姐做一頓下火湯去。」瑞珠轉身去就走。
阮如嫿又在銅鏡里照了一會,再沒找見其他的小痘才放下了銅鏡。
她手輕輕摸了摸下巴上的那一粒小痘,心情有些煩悶。
下個月初八,眼瞅著只剩下二十來天了。
寶珠惦記著阮如笙說的讓何姨娘過來的事,可是今天阮如嫿似乎對梳頭不感興趣了。
「小姐,今天要我給你梳頭嗎?」她拿了琉璃梳躍躍欲試的上前。
阮如嫿一把搡開她:「滾開。」
然後徑直把古琴從槽位里拿了出來。
擺在長案上,她席地而坐,調了調音,彈奏了幾首曲子。
叮咚如泉水的聲音貫入耳膜,寶珠伺立在一旁。
阮如嫿彈得悶了,收了音。
寶珠看著她的髮髻,又遲疑的上前建議道:「小姐,你的髮型——」
今天還換嗎還沒說出口,如嫿就狠狠瞪了她一眼,於是寶珠就嚇得不敢說話了。
怎麼辦,在五姑娘面前信誓旦旦的說能將何姨娘帶過來,可是今天小姐不梳頭了。
一會瑞珠又進來了:「小姐,已經吩咐廚房了,午膳的時候下火湯就會呈上來。」
「下火湯?」寶珠疑惑的重複。
瑞珠笑了說道:「姑娘有些上火了,下巴長了一粒小紅痘,這不吩咐廚房熬了一鍋清火的湯。」
寶珠心裡轉來轉去,哦一聲,揚了聲音說道:「我聽說何姨娘那裡有些能祛火除痘的小玩意,不如叫了她來給小姐看看。」
「何姨娘?」瑞珠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怎麼突然說到何姨娘了?
寶珠鎮定的看著阮如嫿。
阮如嫿將視線望向她:「何姨娘那有嗎?」
寶珠心跳咚咚咚的跳,微微頷首道:「我也是聽小紅說的,她上次就是上火了,嘴裡起了泡,剛巧被何姨娘知曉了,似乎是給了她一些清火的藥丸。她就好了。」
阮如嫿沉吟半晌,似乎是覺得自己最近口乾舌燥的。
於是吩咐瑞珠道:「你去一趟暖香閣,將何姨娘請來。」
她如今在府里的地位,自然不會親自去找一個姨娘。
讓她到她的院子裡來。都是給她面子了。
瑞珠哎了一聲,然後掀帘子去了。
寶珠沒想到大小姐真聽她的了,可是她這會在這裡,該怎麼通知五姑娘啊?
她不時張望窗外。
阮如嫿這時朝內室走去,並對寶珠吩咐道:「你過來給我梳頭。」
...
一會瑞珠就去找了何姨娘:「姨娘。我們大小姐有請。」
何姨娘正在屋子裡縫著今年冬天的被褥,聽見瑞珠來找她不免愣了愣。
「大小姐找我?什麼事嗎?」她放下手裡的活站了起來,神色之間有一絲意外。
大概是阮如嫿從來沒有找過她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瑞珠就笑道:「我們大小姐最近上火了,聽寶珠說你這裡有些清火的藥丸,就過來找你要要,隨便請你過去一聚。」
何姨娘怔了怔,想開口說自己這裡並沒有什麼清火的藥丸啊,但是見瑞珠那樣熱情的模樣,她心裡又有些心動。
如嫿以後就是嫁入尚書府的人了,自己平日沒有機會討好她。現在不是個機會嗎?
於是她面上淺淺笑道:「也不是些什麼稀奇的玩意,就用一些祛火的中藥製成的,可巧了,最近屋子裡沒有了...」
瑞珠一聽果然如此,於是面上的笑意更濃:「不礙事,你過去給小姐講講有哪些要注意的地方,平時多吃些什麼,藥丸的事我們回頭再說。」
何姨娘心裡囁嚅著,這種事為何不直接找大夫而要來找她?
不過既然找她,她就好好把握這個表現的機會。
表現給老太太看。給她證明比起林輕語來,她更能和大小姐、二小姐處得來。
...
何姨娘隨著瑞珠到的時候,如嫿正在對寶珠發著脾氣。
「你給我梳的什麼頭!」這次阮如嫿是越加的生氣了,險些沒把寶珠二十大板。
只見她此刻頭上正頂了一個側髻。可是由於包得不太流暢,而且形狀也不好看,所以插上珠花的時候整個人就顯得有些笨重而俗氣。
寶珠是故意的。
她冒著被殺頭的危險才給大小姐梳了一個這麼難看的髮型。
阮如嫿簡直快氣瘋了,她一把將頭上的珠花扯了下來,髮髻散亂,扔向地面:「你今天不准吃飯!給我站到院子下面去!」
寶珠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瑞珠一瞧就明白髮生什麼事了,過去拉起寶珠,輕聲對她說道:「你先退下吧。」
寶珠低著頭小聲應了一聲,然後小碎步出去了。
阮如嫿瞪著她的背影。
這小蹄子是越來越不將她放在眼裡了,哼,到時候她嫁去尚書府,絕對不會帶一個這麼愚蠢的丫鬟上!
到時候就把寶珠打發到做苦力活去。
回頭一瞧銅鏡里散亂俗氣的髮型,她簡直想再扇寶珠兩耳光子。
「這髮型,確實不適合大小姐。」何姨娘看明白過來,就主動討好的說話。
阮如嫿漸漸平復情緒。
瑞珠眼眸微亮,對何姨娘問道:「姨娘以前我記得你就擅長編辮子,前任大夫人就喜歡你給她梳的頭...」
阮如嫿看向何姨娘。
何姨娘謙和的笑了笑:「是的!小姐以前就喜歡我給她梳的頭。」
阮如嫿聽她講自己的親生母親,不由地臉部柔了柔,對她生出一絲好感:「那姨娘現在也給我梳個頭讓我瞧瞧,我那個笨手笨腳的丫鬟,怎麼弄我都覺得不好看,你看她給我梳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阮如嫿語氣里含著嬌嗔。
何姨娘就眉眼都溢了笑:「那小姐你坐好。」
她一會小姐,一會小姐,都不知道指的是宋氏還是阮如嫿。
她的手的確巧,而且輕柔,覆在頭上的時候一點都不疼。
阮如嫿本是抱著試一試。誰知道何姨娘還真的是心靈手巧。
瑞珠在一旁瞧著,就笑著說道:「看來請了何姨娘這一趟來,沒請錯。」
...
寶珠出了院子後站了會,見她們沒出來。拔腿就朝蘭馨院跑去。
「五姑娘!」
心悠出了門檻:「寶珠來了,是不是上次說的那事——」
寶珠喘著氣點頭:「是啊!這會何姨娘已經在大小姐的屋子裡了。」
心悠連忙去稟告了阮如笙。
阮如笙知道後從一個盒子拿出了一小瓶的油,叮囑寶珠道:「你將這油抹在給大姐梳頭的梳子上,或者偷偷的弄到她的頭髮上,注意要是在頭皮上。」
寶珠瞪大了眼。條件反射的就拒絕:「我怎麼敢啊?而且會被小姐發現的!」
阮如笙想了想,安慰道:「那你就抹在梳子上好了,你小姐用的什麼梳子?是不是那把琉璃梳?」
寶珠直點頭:「是的!是的!小姐是用的琉璃梳。」
阮如笙立馬吩咐心悠:「心悠,你去我妝奩里把那把琉璃梳拿出來。」
這藥和那把梳子都是今天才準備好的。
本來她還以為要幾天,想著偷偷給寶珠送過去。
誰知道何姨娘今天就去了阮如嫿的房裡,她都不知道寶珠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嗎...
不管怎麼樣先試一試。
寶珠看阮如笙那麼信任的眼神,一咬牙,對她頷了頷首,就又小跑著回去了。
小姐和瑞珠並沒有注意她出去了。
她回到院子的時候她們還在內室里待著呢。
寶珠已經將那瓶子裡的油倒了一些抹在了琉璃梳上。
這油無色無味,抹上去以後一點發現不出來。
她對著光線照了照。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這把琉璃梳比小姐的那把要新一點,不過不仔細看的話,是看不出來的。
進了屋。
裡面傳來阮如嫿輕快的聲音:「...太好了,何姨娘的手果然巧,比寶珠那死丫頭梳的好看多了。」
寶珠看見大小姐在銅鏡前的梳妝檯上坐著,對著銅鏡左右對比著妝容和髮型。
後面長長的青絲垂下來,兩邊捋了髮絲編成小編,結花一般的婉轉到發頂。
也不知道何姨娘是怎麼挽出發頂的那朵花的,襯托著阮如嫿的氣質,超凡脫俗。
寶珠眼裡閃過驚艷。
何姨娘還真沒請錯啊。
阮如嫿臉上都是羞怯的笑意。對著鏡子雙頰霞飛:「我很滿意這個髮型。」
瑞珠也在一旁誇讚。
何姨娘含笑說道:「我這裡還有好幾個髮型,都沒找著人試一試,要是大小姐不嫌棄,我再給你梳幾個你瞧瞧。」
寶珠不動聲色的走過去。
如嫿在銅鏡里看見她。冷哼了一聲。
寶珠謙虛的說道:「我來跟何姨娘學學。」
如嫿從銅鏡里橫了她一眼,卻也沒多說什麼。
瑞珠抿嘴笑:「你就在這多學著點吧,以後就向何姨娘取經。」
何姨娘淡淡的笑笑。
寶珠乖巧立在她旁邊,雙手絞在一起,那把阮如笙給她的琉璃梳就在袖口裡。
瑞珠見她來了,就說道:「你在這侯著。我去廚房看看下火湯好了沒有。」
寶珠頷首:「你去吧,我在這。」
何姨娘被誇贊,心情也好,一邊給她拆了頭髮,一邊心裡就琢磨著如何將大夫人除去取而代之。
她放下三千髮絲,又在中間捋了一些起來,正要去那梳子,寶珠就機靈的從妝檯上拿起給遞給她。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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