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寂。
阮如笙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她想了很多事,什麼都想過了。
但是她沒想到自己現在會想要殺人。
她怎麼敢...
她甚至連見到血都會暈。
可是心中的那根刺不拔去,她終日都惶惶不安。
前世自己娘也是被她害死的,今生自己再害死她,兩廂扯平,她還要顧忌什麼。
想到這裡,她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一不做二不休,今天晚上就去解決了她!
阮如笙從床上下來,在柜子里拿了一件簡便的衣服套上。
床頭的燭台上點著微弱的蠟燭,方便起夜的時候能看見東西,而又不影響睡眠。
她做一切動作的時候都特別的輕柔,儘量不發出一點聲音。
拿了火摺子,點燃了一盞小燈籠。
推門的時候生怕吵醒了心悠。
今晚是心悠值班,就睡在隔壁的小套間裡面。
心悠睡眠一向沉,阮如笙不由地放心了一些。
如果是子鳶,恐怕她一起床,子鳶就會醒了。
「吱——呀——」
門推開的聲音,阮如笙靜靜的等候了半晌,確定心悠沒有被吵醒後,就提著小燈籠輕手輕腳的離開了屋子。
已經金秋了,再過不久就要入冬了。
夜晚的天氣十分的涼,阮如笙一出來後胳膊上就是一陣冷意。
半空一輪彎月,銀光灑向寂寥的侯府。
阮如笙疾步朝灶房旁的柴房走去,路彎彎曲曲,她的影子在地上一會長一會短,一會向左一會向右。
她逐漸害怕起來,擔心自己被人發現,擔心殺不了何姨娘反倒將自己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
她甚至懷疑會不會有人埋伏在柴房附近,只待她過去落網。
可是轉而一想,誰會這麼大費周章。
腦子裡一路胡思亂想的就來到了關押著何姨娘的那間柴房。
獨獨的一間小屋,只有一個門和窗戶。
阮如笙按捺住快到嗓子眼的心跳。她深呼吸一口氣,接著月光和燈籠的走向柴房的那間窗戶。
她朝裡面看去,地上還趴躺著一個人,正是已經熟睡的何姨娘。
人就在裡面。她此時不一絕後患,將來發生難測的事就沒機會了。
最終她妥協於前世的記憶,將柴房周圍的柴圍攏在柴房的四周。
月光下阮如笙的臉白得不能再白。
她手發著抖的掏出火摺子,混著燈籠,心一狠。就將明晃晃燃著的火摺子拋向了那堆她移過來的柴。
明火遇見乾柴,再加上燈籠的助燃,火很快向四周蔓延...
柴房本是木柴所作,裡面又是稻草又是秸稈,不一會就沿著四周燒了起來。
阮如笙已經聞到了煙味,她捂住口鼻,此地不能再留了,得馬上離開。
「咳咳——」
她感覺自己的臉被火光烤得通紅,她眼睛裡也一片通紅,已經下手了就不能再收手了。
後面「咚咚咚——」的腳步聲傳來。
阮如笙聽見時幾乎三魂去了六魄。
「娘——」
阮如笙難掩驚容。張大了眼就轉身看去,一個比她還矮的人影丟下手中的小煤油燈就朝火勢漸漸大起來的柴房奔跑而去。
「娘!娘!娘!」等到他靠近火光時阮如笙才看見那竟然是阮從柏的身影。
她來不及想阮從柏為何會孤身前往這裡,幾乎是下意識的便朝他追去:「你回來!」
阮如笙一把拉住了他朝外拖,阮從柏還穿著單薄的中衣,一臉的淚水,身子不停的掙扎,嘴裡不停喊道:「娘!娘!姐姐救救我娘!我娘在裡面!救救她!救救她!」
阮如笙心亂如麻,拼命拖住他掙扎的身子,硬著心腸對他喊道:「你娘是林輕語!你搞清楚!」
阮從柏已經哭成了淚人兒,哀鳴道:「救救我娘!救救她!」
他搖著阮如笙的腰。痛哭流涕:「姐姐你救救我娘啊!求求你救救她!我給我娘拿了饅頭還有水!姐姐你救救她啊——救救我娘啊——你不要殺我娘啊——」
阮如笙眼中起了水霧,這時才注意到地上滾落的兩個大大的白饅頭還有一個水袋,阮從柏掙扎間就掉落在了地上。
她抬眼看向已經火勢越來越大的柴房,拼命拖住他要離開。
可是阮從柏也拼了命的要朝柴房跑去救何姨娘:「救救我娘啊——我不要我娘死——我不要我親娘死啊——姐姐你救救她——」
嘶聲裂肺的哭喊聲。
阮如笙也不是冷硬心腸的人。聽著他悲痛欲絕的哀喊聲就眼中冒起了水,耳中嗡嗡作響。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一跺腳,在找粗一點的還未燃起來的樹枝將門口的那些燃燒著的棍子刨開了。
「嗚嗚嗚——娘——娘——」阮從柏一邊用手擦淚一邊哭著叫裡面的人,看起來要多絕望就有多絕望,要多傷心就有多傷心。
阮如笙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她把門口的火堆都踢開後就一腳踢向柴門。
柴門緊閉,踢不開。
「咳咳咳——」她聽見裡面傳來咳嗽聲。
阮如笙臉被火烤得火辣辣的。她麻木的撿起燃著的火柴靠近門外面的門栓。
「咳——」阮從柏也咳嗽了起來,似乎風一吹就要倒的模樣。
門栓著了火,阮如笙再用腳一踢,門就開了。
裡面一陣嗆鼻的氣味傳來,柴房上面的梁已經燒了起來。
昏昏暗暗中就看見何姨娘搖搖晃晃的身子朝門口挪動,她不停的咳嗽,一手掩著口鼻。
「娘!娘!」阮從柏哭著就要衝進去,阮如笙反應極快的拉住他,心裡隱隱帶了怒意。
再看到那個人影時,她還是想一把火燒了她!
她十分生氣自己剛剛為何要看見阮從柏就心軟下來?前世何姨娘她有看見她就心軟沒有害她娘嗎?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看見何姨娘拖著虛弱的步伐朝門口逃生出來,她真的很想一腳再把她踹進去!
阮從柏已經淚眼婆娑的撲了過去:「娘!娘!你還在!嗚嗚嗚嗚——」
阮如笙繃著臉轉過身,待會府里的人發現這裡的情況她該怎麼交代?
明天祖母問起,她該怎麼說?
若這世母親再死在何姨娘的手裡,她該痛恨自己一輩子。
「怎麼回事?那邊怎麼起火了?」
「起火了!」
「灶房那邊好像起火了!這次是真起了。你看那火光——」
有守夜的人終於發現了這邊的不尋常,紛紛一個個叫起了另一個。
家丁婆子朝這邊跑來——
何姨娘搖搖欲墜的身子靠在才五歲的阮從柏身上,阮從柏咬著牙,使勁撐住自己。兩個人都是一副隨時都會倒下去的模樣。
阮如笙無動於衷的冷眼旁觀。
她此刻腦中飛快的轉著等下該怎麼向人解釋這一切。
「...謝謝。」
吵吵鬧鬧的人聲傳來,何姨娘那道微弱的道謝聲也被腳步聲淹沒,阮如笙緊拽著手。
「啊——五姑娘?」一個守夜的婆子先來,被還在燃燒的火驚嚇了一跳,更讓她嚇一跳的是竟然在這裡猛然見著五姑娘。還有五爺——
何姨娘體力不支,又吸入大量濃煙,口鼻早已難受之極,終於支撐不住頭腦發脹,一頭栽了下去。
阮從柏又哭了起來,蹲下搖著何姨娘的手:「娘——你快醒來——不要死啊——娘——」
那婆子驚了驚,看向阮從柏又看了看臉色被熏得紅彤彤的阮如笙,喊道:「五爺你可別亂叫!」
陸陸續續的來了人,眾人齊心協力,挑水的挑水。滅火的滅火,終於將柴房以及周圍的火滅了。
可是柴火已經被燒得只剩下幾根大梁,黑乎乎的,看來是不能再用了。
阮如笙懊惱一聲。
何姨娘已經被抬了下去,阮從柏寸步不離的跟在她身後。
「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的起火了?」
阮如笙朝聲音看去,是阮從武披著披風過來了,手裡還點著油燈。
「不知道啊,正好好睡覺著,起來上個夜,就看見這邊有火光。過來一看,著火了。」有家丁解釋道。
「然後我連忙喊了東生,喊了大夥起來滅火。」
阮從武朝一旁低著頭的阮如笙看去,疑惑道:「五妹妹。你大半夜的不睡覺,上這來幹什麼?」
阮如笙接觸他探究的視線,哦一聲,勉強笑道:「柏哥兒知道何姨娘被關在了柴房後,就要拉著我說給何姨娘送饅頭去,我又怕祖母知道了責罰。於是就領著他晚上過來給何姨娘送饅頭——」
然後目光朝還在地上躺著的兩個白饅頭和水袋看去。
阮從武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果然見兩個已經黑乎乎的饅頭躺在那裡。
他恍然大悟,隨即又關切的說道:「五妹妹你這樣做很危險,這大半夜的,你看要做了什麼事,怎生向大嬸嬸和大伯交代?」
阮如笙謹聽教訓,含笑說道:「謝謝二哥關心。」
阮從武又朝眾人忙著收拾殘局的柴房看去,眼裡有抹深思:「不過這火是怎麼燃起來的?」
他看向阮如笙。
阮如笙後怕的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我領著從柏來的時候就看見柴房起火了,趕緊扔了饅頭和水袋,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柴門打開...」
阮從武見她一副驚懼的表情,不疑有他,柔聲寬慰了幾句就命人將她帶回蘭馨院。
還不及天亮府就知道昨晚柴房著火了的事了。
阮如笙一晚上沒睡好覺,直到天亮時才有了睡意,睡不到三個時辰又起來了,神情悶悶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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