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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印象里,陶氏一直是很溫順的存在,對他幾乎可以說是百依百順。動不動,就眼淚汪汪的,讓人看得心煩。對於梁貴妾的欺辱,她一直都忍氣吞聲,不敢反抗。丫鬟婆子欺負她,她也極少動手,最多扣那丫鬟婆子一個月的月錢。
一點當家主母的氣概都沒有,更不要說,還是堂堂恭親王妃的身份。這個女人,除了長得美貌之外,根本就沒有半點可取之處!
在他的心裡,陶氏是十分無用的存在,愚蠢得很!好好的長子不護衛,任由剛出生的宋詞自生自滅,連奶娘不給宋詞奶喝,她都竟然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對於宋瑜,她也沒有多少慈母心,不過是表面上裝的有點像而已。
這樣的女人,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可以那樣狠心,叫他如何能夠相信她?再看看梁貴妾,無論這女人對別的女人多狠心,然而這女人對自己的三個兒女,可是十分的疼愛,十分的愛護,不允許任何的人傷害一星半點。
跟梁氏相比,陶氏給她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梁氏雖然也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是有一點,她對兒女掏心掏肺,把他們當眼珠子,當命根子。這樣的女人,他才可以放心,才能去相信她,去對她付出真心。一個連自己的兒女,都可以拋棄,可以不管不顧的女人,何其的自私啊?這樣的女人,實在太可怕了,比那毒蛇還要可怕!愛她?信任她?維護她?他又沒有傻,沒有瘋,怎麼可能嘛!
更何況,之前還因為這個蠢女人,這個該死的踐人,害得他丟了王爺的身份地位。不但如此,被降為伯爵就伯爵吧,竟然還是那該死的自身伯。害得他都沒臉出去見人了,跟新認識的人介紹自己,他都不好意思。
自身伯,什麼意思?只要不是傻子,這個封號,就連五歲的孩子,都知道這代表了什麼?這,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羞辱,壓得他都有點透不過氣來。
從親王到伯爺,還是該死的自身伯,這簡直就是從天上掉入泥潭,從天堂到地獄。好端端的,又被皇上盯上了,白白的損失了大量的錢財,差點就去吃牢飯了!這些日子以來,他真是憋屈極了,只覺得喝水都塞牙,倒霉透頂了!
「老爺,您快救救奴婢們啊!」
丫鬟悽慘的叫喊聲,打斷了他的沉思。
「陶氏,你這個瘋女人,實在太可惡了,趕緊住手!不然的話,我這就給你寫休書,趕緊的給我滾蛋!」宋禮德大怒,厲聲呵斥,他這麼惱怒,倒不是要為丫鬟撐腰,而是覺得陶氏拂了他的臉面,沒有把他這個丈夫放在眼裡。
「瘋女人?!」
這個帶著極端的侮辱性質的字眼,嚴重的刺激到了已經處於崩潰邊緣的陶氏,這個瞬間,她僅存的一丁點理智,就此徹底崩潰。她掄起掃把,轉移了目標,對著正叉腰鄙視的看著她的宋禮德,兜頭兜腦的,打了下去。
「瘋女人?我這就瘋給你看!」陶氏徹底被激怒了,對宋禮德也徹底失去了信心和希望,這個男人徹底寒了她的心。
一下一下,又一下。
接下來,宋禮德一共挨了三掃把,每一下,都打在了他的臉上。這掃把,是竹子做的,很是鋒利。陶氏又用盡了全力,打得宋禮德鼻青臉腫,俊美的臉上,有了好幾道血印子。
宋禮德呆住了,很快醒悟過來,震怒。
「陶氏,你這個瘋婆子,是不是嫌活得太長了?!來人,將她拿下,若是反抗,格殺勿論!」
陶氏的舉止,徹底激怒了宋禮德,說的話根本就沒有過腦子。實際上,如今的他,根本就不敢要陶氏的性命。他很清楚,若是他敢對陶氏下毒手,宋詞一定不會輕饒他。即便不會對他下殺手,也會讓梁氏和她的兒女生不如死,也會讓他後悔終生。
宋詞跟陶氏之間,也沒有感情,上一次,陶氏甚至還去宗人府告宋詞忤逆不孝。所以,以前他冷落對陶氏,任由梁氏折磨欺壓陶氏,宋詞都沒有干涉。不過,陶氏到底是宋詞的生母,若是他和梁氏剛要陶氏的性命,宋詞是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宋禮德其實很清楚這一些,不然的話,他早就把陶氏給休掉了。又或者,早就把陶氏給折騰氏了。不過,此時此刻的宋禮德,儼然失去了理智。
此時此刻,陶氏聽了他的話,一下子就呆愣住了。腦海里,不斷的迴響著那樣的字眼:格殺勿論!
格殺勿論啊!哈哈哈哈哈哈!
宋禮德又輕蔑的叫嚷:「陶氏,你這個毒婦,你連自己的兒子都能拋棄,實在惡毒得很!你這樣自私自利的毒婦,實在是可惡至極,連給梁氏提鞋的資格都沒有!識相的話,就趕緊讓出正妻的身份,也好讓我再娶一個妻子,生下嫡子嫡女!」
陶氏生的兩兒一女,宋瑜和宋詞,算是廢了。女兒雖然跟自己親近,然而卻是個沒有用的,只會給娘家惹麻煩,卻幫不了娘家一星半點!
這樣的嫡子嫡女,就跟廢物一樣,一點價值都沒有!小妾不能扶正,他唯有儘快另娶她人,最好是娶一個嫁妝十分豐厚之人,也好讓他擺脫如今手頭拮据的困境。
宋禮德的這一番話,徹底的,進一步的,刺激到了原本就滿心絕望的陶氏。
這個男人,真心的不能要了!
年輕的時候,就因為她過於在乎他,害怕失去他,所以這才狠下心腸,對長子宋詞不管不顧,任由才出生的他自生自滅。
如果不是擔心他厭惡自己,不理睬自己,她又哪裡會捨得拋棄自己的兒子?那可是自己的長子啊,若是他這個當父親的但凡對長子有那麼一點心疼,會看上那麼一眼,她至於會擔心她親近長子,惹來他這個做丈夫的討厭麼?!
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她這個做母親的不心疼兒子,不愛護兒子,就十惡不赦?那麼,他這個做父親的呢?難道,就一點過錯都沒有,就理所應當麼?!
她會那麼做,還不是因為他這個做丈夫的,做父親的,對兒子不屑一顧,甚至是十分的討厭。他都這樣討厭兒子,她若是不跟兒子劃清界限,那些年裡,他還能進自己的房裡,她還能生下後面的一雙兒女麼?她不拋棄宋詞,她當時那恭親王妃的身份,恐怕早就被他和該死的給剝奪了吧?
最起碼,會把她趕去田莊,徹底打入冷宮!
「宋禮德,你這個該死的男人,你這麼說,實在太沒有良心了!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啊?這二十多年以來,你又是怎麼對宋詞的?其實,就連宋瑜,你也沒有心疼過,沒有在乎過!在你的心裡眼裡,就只有梁氏那踐人生的兒女,你個黑心肝的狗東西......」
陶氏都要被氣瘋了,罵人的話張嘴就來,什麼難聽,就罵什麼。把積攢了二十多年的委屈、怨恨,包括那一點點對兒女的愧疚,統統都發泄了出來。
她是個自私的,卻也不代表著,她對兒女一點母愛都沒有。雖然,她那母愛,永遠都凌駕於她自己那所謂的愛情,以及利益之上。
這一刻的陶氏,就跟中了邪似的,瘋狂的咒罵著梁氏,咒罵著宋禮德,咒罵著這府里所有給過她恥辱,所有欺壓過她,輕賤過她的人。她給宋禮德和梁氏,都列了十宗罪。給梁氏的兒女,也列了十宗罪,其餘的十個庶子庶女,除了個別的兩個人,所有的人在她的怒罵下,都是那麼的卑鄙無恥。
宋禮德震驚在了當場。
十宗罪?!說的,每一條,說的都不是沒有道理。或者說,都讓人無可辯駁,只要那人稍微有一點點良心,都張不開口去反駁。
他頓時傻眼了,被震懾住了!
他宋禮德,果真有那麼無情無義麼?!
他宋禮德,果真那麼糊塗那麼無恥麼?!
他宋禮德,果真是個比老虎還要毒的父親麼?
不!他對封地的百姓,不管認識不認識,都還算是仁慈的,還算是有情有義的。宋詞和宋瑜,那是他嫡親的骨血,就算他再怎麼不喜歡,也不至於想要他們去死!
不!他沒有這麼惡毒!
可是,在陶氏的嘴裡,他就是一個惡毒的父親!
有理有據,每一條,他都竟然無法反駁!
她的話,在啪啪的打他的臉!
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裡,他對長子宋詞,次子宋瑜,這兩個原本應該是他最重視最疼愛的嫡子,在恭親王府的身份地位,卻還遠遠不如王府里的任何一個庶子庶女!
一個在剛剛出生,完全沒有生活自理能力的時候,就被他給毫不猶豫的拋棄了!原因,如今想來,仿佛有那麼一點可笑。只因為這孩子出生的時候,這孩子的祖父遇上了不順心的事情,父親討厭排斥這孩子,他也跟著討厭這孩子。
還記得當初,宋詞小小年紀,就堅持要去西北戰場的時候,皇上是如何申飭他的?皇上說,宋詞有什麼錯?當年,一個剛剛出生的幼兒,他何其無辜,要被祖父祖母父親母親,聯合敵視他,硬生生的把災星的帽子,扣在這孩子的頭上。皇上說,宋禮德,你就是一個糊塗蟲,不配叫什麼禮德!
可想而知,這麼多年以來,恭親王府一直偏居在那個窮山惡水的榴州,肯定是皇上故意的,是皇上看不慣他對宋詞無情無義,毫無父子之情。之情,皇上毅然廢除了他恭親王的封號,貶為自身伯,肯定也是皇上在為宋詞做主,為宋詞出氣。
在這個瞬間,宋禮德有一點茫然,也有一點後悔。
當初,如今他能夠善待宋詞,哪怕是對宋詞稍微好那麼一丁點,他如今都應該還會是恭親王,還可以過著錦衣玉食的富貴日子,絕對不會落到今天這種需要節衣縮食的淒涼日子!
這,莫非就是報應?
父親啊,當年你的所作所為,可把兒子給害苦了啊!你去了地底下,可有臉面去見老祖宗?恭親王府,徹底的退出了歷史的舞台,老祖宗留下的榮耀,就這樣被你我父子倆,聯手給整沒了!
宋禮德無法接受殘酷的現實,下意識的,就把推卸了一半的責任給自己的父親。這樣的話,他的心裡也好過一點,不然的話,估計會當場大哭起來。
不可否認,這一刻,宋禮德惶恐了,無措的喊道;「陶氏,你過來,我跟你好好解釋一下。有些事情,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是真的想要休掉你!你過來,咱們夫妻之間,有話好好商量!」
直覺告訴他,這個時候,不能跟陶氏鬧得天翻地覆。休掉她的事情,還得從長計議。之前,陶氏對他百依百順,不敢有半點反抗,休掉她或許沒有什麼大礙。即便宋詞想要為陶氏主持公道,只要陶氏自己不鬧事,那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然而,事情有了大的變化!
陶氏這是要豁出去了,竟然給他一種想要魚死網破的感覺,形勢對他十分的不妙!今天,無論如何,得把陶氏給安撫住了!
只是,事情的發展,再一次脫離了他的掌控,沒有按照他的意願去進行。
陶氏總算把他給看透了,也徹底的寒了心。
「過去?商量?!」陶氏冷笑一聲,雙手叉腰,擺出一副潑婦的樣子:「宋禮德,我呸!你少這樣假惺惺了,又以為跟過去那樣,用花言巧語哄騙我一下,我就會上當麼?!
陶氏一陣哈哈大笑,聲音十分的悽厲:「我呸!不要臉的東西,過去那是因為我在乎你,愛你愛得不顧一切,連自己的孩子和自己的尊嚴,都可以不要!如今,我不愛你了,所以你無論說什麼,我都不會再傻乎乎的相信了!」
又態度堅決的嚷嚷:「和離!我要跟你和離!多看你一眼,我都覺得噁心,覺得想要吐!」
不等他說什麼,她又跳腳喊道:「若是你不同意和離的話,大不了,我就去衙門,請求義絕!就算是要挨板子,我也認了,我也在所不惜!」
或許,東方畫錦說的很對,過去的她,其實就是個傻子,是個糊塗蟲,是個自私自利的人!為了一個不值得她去愛的男人,竟然拋棄襁褓之中的兒子,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如今,她這是遭報應了麼?!
是的,一定是老天爺看不過眼,所以要懲罰她!
宋禮德再一次傻眼了!
他萬萬沒有想過,愛他愛得如痴如醉,愛他愛得沒有了尊嚴的陶氏,如今竟然會不愛他了,竟然會捨得離開他,竟然想要跟他和離!這也就罷了,這瘋女人竟然還想要去衙門義絕,簡直太不把他當回事了!
這個認知,讓他十分的憤怒,也十分的意外和不安!
這個女人,這二十多年以來,不是一直都把他當心頭肉,當眼珠子麼?為了得到他的歡心,她甚至毫不猶豫的拋棄了襁褓中的兒子,她之所以會去宗人府狀告宋詞,其實主要的原因,也是因為想要逼迫這個兒子,幫一幫他這個老子!
這一點,知道的人不多,他就是少數知道的幾人。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才沒有在被剝奪恭親王身份的時候,就把她給休掉。只因為,她的初衷是好的,是為他好的。就看在這一點的份上,所以他才一時心軟,沒有把她往死里逼。
那個時候,如果他堅持要休掉她的話,她估計會上吊,會投河。那個女人啊,雖然愚蠢,雖然自私自利,對兒子都那麼無情。然而,唯獨對他,卻是幾十年如一日的痴迷。這些年以來,一個月里,他都難得去她房裡一次。然而,每次在她的房裡過夜,她都歡天喜地,對他小心翼翼,真心的把他看成那高高在上的天。在床上,對他可熱情了,可順從了。他讓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一點猶豫都沒有,一點不情願都沒有,對他虔誠得很,一片真心真情。
也就因為這一點,所以這些年以來,他在想起來的時候,偶爾還會去睡一下她。給她一點甜頭,讓她將這份虔誠保持下去,滿足一下他的虛榮心。同時,也借她的手,將宋瑜牢牢的拿捏在手心裡,也讓宋詞對他多少有些顧忌,不至於慫恿皇上給他小鞋穿。
然而,今天,過去的一切,都在這一刻,要破滅了!
陶氏不知道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也不想去知道,此時此刻的她,心裡有一個執念,在瘋狂的衝擊著她,在推著她往前走,推著她抓住機會,離開眼前這個寡情薄意的男人!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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