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入冬的山林,別有一番韻致。大筆趣 m.dabiqu.com
樹葉的顏色由濃綠轉成深黃,或是暗紅色,托出一種沉穩大氣的厚重感。
山風吹過林間,發出「沙沙」的聲音,偶爾會吹掉幾片墜在枝頭的樹葉。
它們打著旋,很快落在地上,或是落在人們的發間。
傻妮到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樣的景象。
而從安公主,如她一般,也站在林間。
不同的是,她手裡竟然挎著一個小簸箕,簸箕里是一些顏色鮮紅的果子。
樹葉落在她的頭髮里,落在她的肩頭,她也顧不上去管,而是很認真地把果子一個個擺在山間的石頭上,加以晾曬。
在她旁邊幫忙的謝卓,先一步發現傻妮,大概是跟從安公主說了什麼,她往這邊轉過頭來。
看到傻妮的一瞬間,她嘴角輕輕一揚,笑了起來。
她雖然經歷的多,可如今的年齡還不到四十歲,長期在皇室中保養,讓她又比實際年齡更顯的年輕和漂亮。
如此站在林間一笑,帶著幾許慈祥溫和,容顏也就更加動人。
傻妮作為她的女兒,竟然有幾分看痴了。
她走過去,把簸箕拿過來,一邊接著把果子擺上面前的大石頭,一邊問「這種粗活,母親讓僕從來做,或者讓我來做就是了,何苦這麼勞動?」
從安公主把一個將要滾下去的果子撈回來,放回原來的位置上後,才笑道「就是太閒了,無事可做,才學著你們曬些果子。」
傻妮多看了眼手裡的果子「這些不是我給母親送來的,您……自己去摘了?」
從安公主抬手往一邊林子裡指「前兩天出去散步,看到那邊長了許多果子樹,結的又大又好,就摘了幾個下來嘗嘗,竟然十分好吃。」
她把目光收回來,看著自己的女兒說「總是吃你送過來的,也想給你送一點過去。」
傻妮抬眸看她。
那種奇怪的,她變的不一樣的感覺又來了。
簸箕里的果子全部擺到石頭上後,謝卓把簸箕接過去,傻妮就跟從安公主一起,往她說的果林里走。
從安公主看著周圍的林木道「之前覺得住在荒山里,一定會像野人一樣,各處都不好。
沒想到真正住了下來,反而慢慢喜歡上這裡了。
空氣清新,果子隨便摘,無事還可在山間走走,比天天躺在宅子裡的軟榻上好多了。」
傻妮淺笑了一下沒說話。
有錢有權富貴的人,帶著僕從住進山里,與窮人住在山裡還是不一樣。
儘管從安公主現在也是落難之時,對她來說,這可能也算人生低谷了,但比起那些真正住在山中的窮人,她仍然是舒服的。
不過這種話,說出來毫無意義,傻妮就只是笑了一下。
從安公主側首問她「你們以前住在小靈山,也時常去山裡嗎?」
「沒有,我們只是住在山腳下。」傻妮回。
她「哦」了一聲「我知道,當時叫白雲平他們去看過,說是山角處有一所廢宅院,離河道不遠,應該就是你們的住所。」
傻妮點頭。
從安公主沉思似的想了一會兒,這才又開口「現在想來,那地方住著應該也是挺好的。」
至少傻妮住在那裡開心的。
那邊從安公主說的果林,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好,果樹也沒那麼多。
不過,上面結的野果子卻真是可口。
謝卓帶了兩個下人過來,又爬到樹上去摘了一些。
母女二人拿著新摘的野果回來時,真如尋常人家的農婦,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意。
如果說小靈山,是傻妮至今為止,感覺到最幸福的地方。
那麼這座大荒山,對從安公主也是寓意非凡的。
南梁的冬,與北盛不同,沒有漫天的大雪,就算是下,也只是下一點點薄雪而已。
況且今年的冬來的又晚一些,落了幾場雨,整個冬季似乎就要過完了。
一不小心算到日子,竟然離年已經不遠。
可是,山下的戰況並未有所好轉。
謝卓曾去豐安城裡打探過,城中倒不像從前那麼危險,但也並不十分安全。
上都城更是水深火熱,一個整個冬天都在備戰,打仗。
中間於淵沒有回來過來,沈鴻倒回來過兩次,給傻妮他們送了些東西,也簡單說了一些外面的情況。
報喜不報憂而已。
除了知道大小寶、於淵他們都還算好,對於局勢,他們並不十分清楚。
這一年的春節,傻妮和白蘇在從安公主那邊吃了個年夜飯。
之後兩人回來,便坐在山洞裡說話。
上都城外烽火連天,大上寶跟在於淵身後,對城門做最後一波攻擊。
蕭柔茵帶著她的人馬,已經悄悄繞過上都城西門,繞到南門,與蕭煦聯合。
蕭崢自上次攻打上都城不利,還把豐安城丟了之後,靖親王便對他就有些失望。
他現在還有大將軍的軍職,可手裡的人已經被調出去不少,多少有些被架空的意思。
不過,如今大敵當前,所有人都以大業為重,倒沒生出什麼事端來。
只不過這個年,他的母親杜氏多不滿。
蕭崢的妻子在這年秋季,又生了一個男孩兒,出生時正逢戰亂,家人四散而逃。
為了喻意美好,取名為蕭瑞昌。
到春節時,小瑞昌才剛兩個多月,要擱過去蕭家的情況,這麼大的孩童,正是得寵的時候。
就算靖親王極少親近子孫,也會在過年的時候,給他們封個利是,抱到面前逗一逗。
可今年,他們從豐安城裡逃出來,躲在西域與豐安之間的一個小鎮子裡。
靖親王更是不在身邊。
杜氏抱著一個大胖孫子,無處去邀寵,反而因為逃難出來,家裡事事處處不足,讓她心裡更回窩火。
當她聽說,自己兒子的兵權也被削弱了,更是氣憤難當。
她對外面戰況不了解,可對自家的兒子們還是清楚的,尤其是對嫡出的蕭然和蕭柔茵,十分不滿。
蕭崢的兵權削了,那肯定便宜給了蕭然與蕭柔茵。
杜氏原本認為,靖親王的王位一定會落到自家兒子頭上,現在突然生出這種變故,她又害怕又惱火。
現在豐安城不能住了,她見不到靖親王,吹不了枕邊風,也聯絡不上自己的母家,不能為兒子說情固位,便把一腔火氣全都發在了正室寧氏的身上。
寧氏是靖親王的原配,育有蕭然,蕭柔茵和蕭宇三個孩子。
但寧氏的性子一直是柔和沉靜的,早些年,她的這種性子,為靖親王少去了不少麻煩。
後來靖親王漸漸有了自己的勢力,又有野心把蕭錦拉下去,自己去坐皇位,家裡的權勢之爭,一下子就跳到了明處。
寧氏的不爭,並不能讓她免受這種風波。
她是正室,她的兒子是嫡子,就足以讓她成為別人的眼中釘。
杜氏就是看她最不順眼的。
不過過去大家同住在一個宅子裡,寧氏跟前也有蕭然和蕭柔茵在,再者靖親王也看重蕭崢,這些倒不那麼明顯。
如今可是不同了。
寧氏的兒女不在身邊,而她的兒子也失了權勢,她豈能讓她好過?
明明是大年三十,大家該坐在一處吃團圓飯的。
杜氏偏偏不這樣,這各屋的人都拿回去自己吃。
結果是,他們這邊大魚大肉擺滿桌,寧氏那邊只有一盤子醃鹹菜,連吃的米飯都是糙的。
在這些事上,寧氏也並不計較,她習慣了淡泊,一碗糙米飯,與一盤肉,對她來說都沒關係。
可杜氏卻不這麼認為。
她給寧氏不好的飯菜,本來就是為了讓她難受,結果對方沒難受起來,她就不太好受了。
飯沒吃完,杜氏便進了寧氏的屋。
還假模假樣給寧氏行了個禮,之後開口的話就冰冷了「王妃,大年夜的本不該叨擾你,可瑞昌這孩子不知道怎麼了,今日一直在鬧騰,我聽說鄰居家裡有一種什麼草,給孩子煮水喝了,他就會安靜下來,還請您過去找一些回來。」
寧氏雖安靜,卻並不是傻。
她抬眸看了杜氏一眼。
杜氏迎著她的目光,眼裡都是冷笑。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就是嫌她在家裡礙眼罷了。
寧氏,並不想為了這事與她爭執,甚至不想與她多說話,她起身,攏了攏衣服,理理鬢角,往外走去。
她前腳出了屋門,杜氏後腳就吩咐人把大門關了。
外面冷風嗚咽,雨絲雖然飄的很細,卻特別的冷。
寧氏把身上的襖子攏攏緊,站在門邊沒動。
杜氏並不想要什麼草,也不是讓她出來凍一凍還回去。
她既然已經把大門栓上了,寧氏現在無論如何也不能把門敲開。
她不想做那些無用功,便只站在門邊,看著外面斜斜的雨,無聲地落在地下。
不知過了多久,臉頰都被風吹木了,腿腳也站酸了,仍不見杜氏開門,倒是遠處的黑暗裡走過來一個人。
管一現在已經是蕭柔茵的副將,不但陪她爭戰沙場,還幫她打理許多後防之事。
來看望她的母親,也是這些事中的一件。
前方敵情嚴峻,蕭柔茵做為主帥,不能擅自離開,但今日是大年夜,往前這個時候,他們都能陪在母親身邊,今年卻不能,連最小的蕭宇,都跟著他們來了戰場。
她倒沒想著杜氏敢欺負自己的母親,只是想回來看看她怎樣。
自己不能回,就拜託管一回來了。
管一不是第一次來了,認得蕭家現在的宅子,也認得裡面的人。
他老遠看到一個人站在蕭家門口,還以為是什麼不良之徒。
走近一看,臉色頓時就冷了下來,心頭火卻隨之而起。
他三步並作兩步過去,雙手扶了寧氏「老夫人,你怎麼站在這裡,冷壞了吧?」
寧氏確實很冷,嘴唇都凍紫了。
但她知道管一是蕭柔茵身邊的人,不想說些不好的話,讓女兒擔心,就笑了一下道「還好,剛剛吃了年飯,有些撐,就出來走一走。」
這話騙鬼呢?
外面疾風冷雨,除非腦子壞掉了才會想出來散步。
但管一也沒有說破。
他上前去「哐哐」敲大門。
裡面的杜氏,還以為是寧氏敲的,理都沒理,慢條斯理地坐在自己屋裡喝茶。
蕭崢的媳婦兒,從前也是去過沙場的,對於內宅爭鬥很是不習慣。
但她心裡知道,杜氏這麼做,都是為了蕭崢,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當什麼也不知道。
家裡孩子們對此事也不太清楚,蕭然的妻子,又跟他一同去守豐安城了。
寧氏在這個家裡,屬於孤立無援的。
管一本來就帶著火氣,這會兒真是越敲越氣。
他終是放棄了敲門,躍身從牆上翻了過去,直奔杜氏的房內去。
進去之前,撕了一片衣服,把自己的臉蒙上了。
杜氏眯眼躺在軟椅上,屋裡漫著茶香,身邊跪著兩個丫頭,正在給她捶腿。
兩個丫頭根本沒聽到動靜,就同時倒了下去。
杜氏查覺不對時,才一睜眼,臉上「啪」地已經挨了一巴掌。
她連忙拿手去捂臉,張嘴朝外喊人。
可管一哪給她機會?
杜氏一張嘴,他拿起桌上的一塊點心,就塞了她滿嘴,然後又「啪啪」給她幾記耳光。
之後扯了她屋裡的一根繩子,幾下把人捆了個結實。
杜氏這會兒真的怕了,尤其是對方什麼也不說,上來就打她,把她弄的很懵。
她嘴裡塞著糯乾的點心,吐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吐的差不多能說話了,管一已經團好一聲手帕,重新塞了上去。
他並不想聽杜氏說話,也沒話跟她說。
在她屋裡搜了一圈,搜出一些銀子,還有一些金首飾,一併裝到一個布袋子裡,開門走了。
依然從牆上翻出去。
對不知發生什麼的寧氏說「老夫人,將軍讓我來接您,去別的地方住一住。」
寧氏轉身往門上看。
管一笑著說「走吧,村口有馬車。」
寧氏隨著他往外走。
村口處果然停著一輛馬車,裡面還裝著一些吃的和用的,原本都是管一要送到蕭家的,現在也不用了。
兩人坐上馬車往東行去。
寧氏在馬車上問「是回豐安嗎?」
管一搖頭「不是,去找小郡主,老夫人還記得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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