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是初秋,北方的天氣還很熱,夕陽西下,河面上因為晚霞的映照而襯的波光鱗鱗,幾個小孩子在裡面歡快的游水,時不時的忽啦一聲,水面漾起重重的水花兒……小河兩岸,垂在河面的綠柳隨風而舞……楊長英就坐在一株柳樹下,嘴裡啃著剛才村民們給的窩窩頭,雖然難吃,但餓肚子更難受。
嘩啦,臉上迎來一簇的水花兒。
楊長英不用抬頭也知道是那個小兔崽子,只是隨意的抹去臉上的水花,抬頭看向不遠處站在河岸邊的半大孩子,「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她對著一身濕淥淥的楊長同招手,看到楊長同似是抬腳要跑,她一挑眉,「你要是敢跑,我就擰斷你的耳朵。」
「你,你追不上我……」
楊長同瞪了她一眼,小臉上全是得意,只是那得意還沒完全擺出來呢,就被楊長英手裡頭的東西給氣的黑了小臉。
「那是我的衣裳,你還我!」
剛才他在河邊摸魚,那是脫了外衫的,只著了裡面的小衫,短褲。
他本來是想著抱起衣裳就跑,楊長英肯定追不上他的。
哪知道他的心思早被楊長英給識破,直接把他的衣裳給拽到了手裡,她在手裡轉來轉去的,笑嘻嘻的看著一臉氣急敗壞的楊長同,「你走啊,只要你敢走,我就把這衣裳撕壞,然後丟到河裡頭去……」楊方氏雖然疼他,但楊家日子不好過,衣裳更是難得做上一件,要是這小子把衣裳給弄沒了,楊方氏不請他吃竹筍炒肉才怪!
楊長同又氣又怒,想起之前楊長英擰自己耳朵,又怕她真的把自己衣裳扔下去。
一時間站在那裡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楊長英輕輕一笑,「我數一二三啊,你要是不過來,我可就真的扔了。」
「一,二……」三字不曾出口,她揚了揚手,做勢要扔,卻被兩步跑過來的楊長同一把抱住了她的手,「你還沒數到三呢,你說話不算數!」他氣呼呼的抱著楊長英的手臂,兩眼瞪的溜圓,全是憤怒,指責。
「你急什麼,我又沒扔。」楊長英伸手在他腦門上彈了一記,力道十足,疼的楊長同真跳腳,「你你,你這個……姐!」
最後一聲,是在楊長英似笑非笑的眸光中硬生生改過來的。
楊長英滿意的點頭,「嗯,乖。」眼看著把小傢伙逗弄的差不多,她把外衫丟他懷裡,「先穿上,我有事和你說。」
「你要是敢穿上衣服跑,我就和村子裡人說,你偷看李家的嬸子洗澡……」
「……」
十歲左右的男娃子,正是精力旺盛,雞狗都嫌的年齡。楊長同雖然心裡沒啥,就是幾個小孩子起鬨,打賭誰敢看人家洗澡,但是他心裡也明白,這事兒要是捅出來,不是啥好事兒,所以,只能憋屈的、幽怨的看著楊長英,氣呼呼的把衣服穿好,「好了,啥事,我可告訴你啊,你要是想讓我幫你回家拿吃的啥的,沒門兒。」
他也不傻。
楊長英現在這情景,可不是最缺吃的麼?
「放心,不用你做這個。你過來,湊近點兒,聽我說……」楊長英在他耳側嘀咕了一番,最後在他後腦勺猛的一拍,疼的他直吡牙,「你這個惡女人!」楊長英聞聲又是一巴掌,「臭小子記下了沒有?要是做不到,我就把你做的那些醜事全說一遍。」
「要是奶不過去呢?」楊長同即有些興奮,又有些緊張。
「那就沒你啥事了,你放心吧,你那些混蛋事兒我一件都不會說的。」不說人家村子裡也知道是這混小子乾的!
楊長同唔了一聲點點頭,又看了眼楊長英,把一句滾到舌尖兒『你晚上住哪』的話給咽下去,小傢伙扭頭朝著村子裡跑去,邊跑邊恨恨的嘟囔著,他才不要心軟,那就是個外人,還是個壞女人,擰他耳朵,還要挾他,還嚇的他跌下河……可是不知怎的,明明都跑進村子裡的楊長同卻又忽的扭頭朝著河邊跑過去。
此刻天已經是傍晚。
夏天,夜色來的晚,楊長英正坐在柳樹下想著事情,聽到有急促的腳步聲,抬頭看到是楊長同,不禁揚了揚眉。
「小鬼?你回來做什麼?」
「你才小鬼呢,你明明不過比我大三歲。」說完這話,他看了眼楊長英,撞進她涼薄帶笑的眸子,心頭一跳,一下子有些啞聲,是呀,楊長英也不過比他大三歲,可她卻做了好多好多的事兒,自己卻在村子裡晃蕩……念頭一閃而過,楊長同直接就拋開了,她是外人!
「好吧,我是小鬼,你來做什麼?」楊長英不和他計較,今晚楊家還需要這小東西幫忙呢。
楊長同瞪她一眼,「你跟我來。」
「不去。」這地方挺好的,又涼快,她晚上還想趁著夜色摸幾條魚烤呢,才不要換地方。
「你在這裡做什麼,你一個女孩子你不知道害怕啊,這裡可是有水鬼的,晚上,晚上吃了你!」他氣楊長英不聽他的,故意說言嚇唬她,本來還有點擔心嚇到楊長英,可抬頭看到她一臉不以為意的樣子,楊長同不禁怒了,「你到底走不走,這裡頭的水鬼可是吃了好幾個人了,你要是被吃了,連骨頭都留不下!」
「行了,毛都沒長齊呢,還敢嚇唬我。」楊長英好氣又好笑,不過看著楊長同略顯稚嫩的臉龐,心裡還是湧出兩分的欣慰,這小子,總算是還有救!就沖他跑回村子又跑回來這麼一趟,楊長英決定了,日後,會好好『照顧』他滴,要是讓楊長同知道自己日後好長時間殘不忍睹的生活全源於自己這一刻的一時衝動,不知道會不會把腸子都給悔青掉。
「你,不知好歹,被水鬼吃了也活該!」楊長同氣的一跺腳,扭頭走人。
他走了老遠,還能聽到楊長英極是爽朗,歡快的笑聲。
這讓他急促小跑的腳步不知不覺的慢了下來。
直至進了村口,那笑聲似是還在耳側迴響。
後腦勺好像還有點疼,他伸手撫了撫,眼底閃過一抹疑惑——
這個可惡的女人一下子變的膽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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