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長英似笑非笑的瞟了眼楊平程,沒出聲。
兩名小廝朝著阿傻走過去,阿傻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還以為小廝要去哪什麼的,只是等到兩名小廝朝著他一伸手,他可不樂意了,就看到他手腕輕輕一抬一翻,兩個小廝直接被他給震飛,如同斷線的風箏,撲通撲通的摔在地下,不醒人事了。他卻是看也不看一眼,揉著眼走到楊長英的跟前兒,「姐姐,餓……」
「你不是才吃了東西麼,一天吃幾頓啊你,再餓我可養不起你了。」
「餓。」
楊長英撫著額頭,「等著,一會去街上找同子,帶你吃好吃的。」這話讓阿傻很是開心,差點蹦起來,精緻的臉龐上全是歡喜,拽著楊長手的手晃了兩下,「姐姐最好了。」饒是楊長英曉得他現在不過是幾歲孩子的心智,又素來見他撒嬌習慣,此刻看著這一幕也不禁嘴角抽了抽:一個比你還要高出兩三個頭,抱著你的手撒嬌的男生,你要是不覺得刺眼那才怪。
對面楊平程猛盯著阿傻,半響後他扭頭看向楊長英,「他會武?」
「是啊,阿傻經常受人欺負,我就教了他兩招,省得別人再欺負他,你瞧,剛才他用的不是挺好的?」
楊平程憤憤的看了眼楊長英,拂袖而去。
走出楊家院子,他氣的不得了。
身後,響起楊長英淡淡的聲音,「你們走是走,那兩個人可不是我們家的,記得帶走啊。」
楊平程一怒之下還真的把那兩個暈倒的小廝給忘了。
這被楊長英一提醒,他氣呼呼的站起身子向外就走,竟然忘記了那兩個暈倒在地下的小廝。
站在楊家門外,他的腳停了一下,頭也不回的吩咐著,「把他們兩個人帶上。回家。」這次他算是來錯了,這丫頭,簡直就是滴水不漏,不過,他也算是來對了,沒想到那個傻小子竟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要是自己能把他給哄過來?
楊平程咪了咪眼,腦中飛快的轉了起來……
……
眼看著楊平程一行人走遠,阿傻高興的不得了,在楊長英的跟前晃來跳去的,「壞人走嘍,壞人走啦,姐姐,咱們去找同子去啊,同子,好吃的……」一邊說一邊臉上已經帶了幾分迫不及待的模樣,那樣子瞅的楊長英忍不住低低笑起來,她搖搖頭,「你等一下,我去和娘說一聲咱們就出去。」和劉氏說一聲什麼是假的,主要是她擔心劉氏。
剛才她和楊平程兩人的那一番對話,她躲在屋子裡肯定很難過吧?
但這也是不能避免的事情。
楊長英進去的時侯,劉氏正在低頭擦淚,看到她進來,劉氏朝著楊長英擠出一抹笑,「娘沒事,你不是還有事情要辦嗎,快去看看吧,還有同子,跟著別人出去我也不放心……」劉氏站起了身子,除了眼圈有些紅別的倒也沒什麼異樣,楊長英便也放了心,她想了想看向劉氏,「娘,要不你也和我一塊出去轉轉吧,咱們中午一家索性就在外頭吃飯。」
劉氏自打住到了這個院子裡之後,除了必需的事情要出院門,平日裡她是一步都不多邁的。
還不到三十歲呢。
放在現代,那可是連婚都沒結的,正大好年華到處跑呢。
瞧瞧劉氏把自己給悶成什麼了?
誰知道劉氏卻是搖了搖頭,「娘不去了,你快去吧。」她看著楊長英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笑了笑,「去吧,你弟弟呢,不好老是麻煩人家。」
「嗯,那娘你自己想吃什麼就做點,我走了啊。」
「去吧去吧。」
劉氏目送著自己的女兒出去,回過頭眼淚就掉了下來。
當著女兒的面她不能哭。
如今女兒出去了,她就哭那麼一會兒吧。
就一會。
走在大街上,楊長英一邊想著事情一邊往前走,她的身側阿傻卻是開心的緊,一會走在前頭,一會兒落在後頭的,不時拿起人家攤販上的小玩意兒撒腿就跑,他倒也不是自己拿了,而是獻寶似的捧到楊長英的跟前,眉眼帶笑。「姐姐,好看吧,這個給你玩(吃)。」
一會又搶了人家的紅頭繩頭花什麼的,「這個好看,戴花……」
最後,楊長英實在是懶得給他收拾善後,直接把他給拽到了手裡,「不許再亂跑啊,不然的話我就把你丟了。」
「嗯嗯,不跑,姐姐,跟著。」
他朝著楊長英綻出一抹璀璨而明媚的笑,那花朵一樣的笑容看的楊長英嘴角直抽抽。
一個大男人,生了這麼一張妖艷的臉。
這不是故意氣人嗎?
不過他的乖巧還是讓楊長英心情好了一點,看著他笑,「一會找到同子,我請你吃好吃的啊。」
「好啊,要吃。」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朝前走,一道瘦小的身影猛的朝著楊長英跑了過來,就在他的身子要撞上楊長英的那一瞬,阿傻猛的一伸手,直接把人給推了出去,對方是一個孩子,不過七八歲,被阿傻這麼一推,重重的跌在地下,此刻正摔的嗷嗷的哭,一邊哭卻是不忘對著楊長英兩個人指責,「欺負人啦,要殺人啦,你們有錢就可以欺負我沒爹沒媽的孩子嗎,嗚嗚,疼死我了,我要死了……」
周圍頓時就圍過來好幾個人。
有男有女,一個個或關心或同情,或對著楊長英兩人冷眼以對。
其中有一名婦人瞧著地下那孩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不忍心了,扭頭對著楊長英兩人指責,「你這人怎麼回事呀,你們推了人家,難道就不知道過來看看,道個歉什麼的嗎,還有,這孩子哭的那麼厲害,肯定是哪裡摔傷疼的,你們怎麼著也得出些診費什麼的,讓人家去瞧瞧身子吧?」
楊長英聽了這話上下打量一番那中年婦人,睜大了眼,「這位大嬸,您哪隻眼瞅到我們推他了?」
「分明就是他推的。」
「我看到了,就是你身邊這個男的推的。」
有人看著楊長英兩人便是直搖頭,「嘖嘖,人心不古呀,竟然推了人都不承認的。」
圍著的人越來越多,一群人,一個個對著楊長英指責不已,其中又有人隱隱認出楊長英身份的,便與身側的人低語,你一句我一句的,直接便把楊長英給現場人肉了,到最後,圍著的人看著楊長英的眼神全是異樣,其中有一個年輕的婦人暗自撇了撇嘴,「原來,這就是那娘勾人,女兒也勾人的女兒啊,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就是就是,不是什麼好人。」
「上樑不正下樑歪啊。」
楊長英眼神森冷,掃了眼那最先開口的年輕小媳婦,突然道,「阿傻,掌她的嘴。我沒說停,不許停。」
「啊,什麼,你以為你是誰,青天大老爺麼,還……啊……」
她有些尖銳的聲音直接淹沒在阿傻劈哩啪啦的掌聲中。
一掌一掌又一掌。
阿傻的力道大,不過是五巴掌下去,那婦人左右兩邊的臉頰立馬就腫了下來。
這還是他想多打幾下,故意沒用全力。
差不多十掌過後,楊長英輕輕嗯了一聲,「阿傻回來吧。」
如同開關一樣,回來二字就是關,隨著這話一出口,阿傻修長挺拔的身影嗖的一下倒退,站到了楊長英的身側。
婦人的臉被打的全腫,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被人一言不合就打臉,婦人覺得自己真真是沒法活了。
可讓她去打回來?
想到剛才阿傻的身手,她捂著臉,狠狠的瞪了眼楊長英,一跺腳哭著跑遠。
留下來的人可是被阿傻這一手給震住。
一個個看著楊長英的眼神閃爍了起來,特別是幾個人,看看地下還在那裡扯著嗓子哭的小男孩,再看看楊長英以及她身側的阿傻,心思便活動了起來,楊長英卻是不理周圍的人怎麼想,上前兩步,站到那哭的好像死了爹娘一般傷心的小男孩子身側,抬腳踢了他一下,「行了,你哭什麼哭,把我的荷包順過去我還沒找你算賬呢,現在你倒好,惡人先告狀,以為哭了,就有人同情你?」
「你,你胡說,我,我沒拿你的東西……」小男孩明顯有些緊張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轉了下烏溜溜的大眼。
楊長英搖搖頭,彎腰在他腰裡一搗鼓,她的手裡竟然多了五六個風格各異、顏色不同、針腳或細密或結實的荷包來,嘩啦一聲,她一鬆手,幾個荷包都落到了地下,裡面或裝著銅板或裝著碎銀,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楊長英看著因為自己的這幾下動作而嚇的嚇了哭,小身子緊緊繃起來的男孩子,冷笑了兩聲,「這裡面自然是沒有我的荷包,因為你還沒來得及拿我的,可是,這些荷包,都是你的嗎?」
「是,是,是我親戚的……他們放在我這的,你管得著嗎你?」
小男孩咕嚕一下爬起來,彎腰就想去把那幾個荷包撿起來。
楊長英卻是伸手拽住他的耳朵,冷笑了兩聲,「要真是你親戚的,我自然是管不著,可現在,這些明顯不是你親戚的,你又該怎麼說?」說著這話楊長英彎腰撿起一個藍色粗布的荷包,挑在指尖上繞了一圈,看向之前人群中對著她指責的中年婦人遞過去,「這位大嬸,這荷包,應該是你的吧?」
「啊,看著好像是我的,可是我的荷包還在……啊,我的荷包……」
「這就是我的。」
她先是不信,後來一摸自己的袖子,哪裡還有荷包在啊,臉色一下子就變,伸手就要去接過那個荷包。
楊長英卻是手一縮,把荷包放在手心掂量了一番,掃了眼那一臉焦急的婦人,「大嬸急什麼,你說這荷包是你的,那你且說說這荷包里可有什麼特徵什麼的,總不能你上下牙一碰,說是你的我就給你吧?若是這樣,那她他們個個都要過來認荷包了。」
倒在地下的半大男孩子眼裡閃過一抹凶意,雙眼死盯著楊長英。
楊長英並沒有多看他一眼,她站在那裡,一臉坦蕩的望著那位婦人,「大嬸要是不說,我可就把這些荷包和這個人都送到衙門去了。」看著坐在地下的男孩子一縮身子,眼底閃過一抹驚恐,楊長英只是平靜的移開眼神:哪怕你是孩子呢,事情做了,就得承受後果,更何況,這裡的男孩子十二三歲定親,十四五歲成親的多的是。
眼前這個雖然沒有十四歲,但十一二歲總有了吧?
肯定懂事了的。
即然選擇了偷,那就有失敗、被抓等的心理準備!
中年婦人一聽這話急了,這些碎銀可是有用的,她一咬牙,直接道,「裡面有一兩半的碎銀,兩個一角的,還有幾個銅板,啊,對了,我的荷包里側繡了個趙字呢,你看看是不是?」說完這話她一面催著楊長英去細看,一面看著她道,「小姑娘,這荷包真是我的,你剛才明明都瞧到了的……」
「我是瞧到了啊,但是大嬸您剛才不也說瞧到我們撞到他了嘛,但事實上呢,所以你看,我不得不防嘛。」
楊長英的話聽的那中年女人臉一紅——
她也不是個傻的,哪裡還不曉得楊長英是在牽怒自己剛才的那些話?
不過想想自己剛才的確有些過激的話。
想到這裡,她便直接看著楊長英道,「對不起這位姑娘,都是我這張嘴的錯,不該隨著他們的話接著說,你放心,以後我絕不會再這樣做了。」她說完這話便眼巴巴的瞅向了楊長英,雖然沒出聲,可那眼裡卻是寫滿了問號:我的荷包,這下可以給我了吧?
她不錯眼珠的盯著楊長英。
生怕楊長英會把她的荷包給味了似的。
楊長英笑了笑,「大嬸,眼見都不一定是真的,以後切記別再胡亂作證呢。」說著話她一揚手,把荷包給了那位大嬸,人群里的幾個人互相使了個眼色,連著兩個人站以了楊長英的跟前兒,要認荷包,楊長英卻是一擺手,「你們不用跟我認了,一會當差的官爺就會過來,我會把這些荷包交給他們,你們放心,當真是你們的話,不會少了你們的。」
地下的小孩子一聽這話眼底閃過一抹戾氣,他一咬牙,從地下跳起來朝著人群外頭跑。
可惜他還沒喝幾步呢,他就覺得眼前身影閃過,下一刻,就被人一腳踹了回去。
砰的一聲再次摔倒在地下。
疼的他啊的一聲慘叫,弓著身子直打滾。
「他想跑,壞。」阿傻拉著楊長英的手,朝著地下躺著的男孩子輕輕一哼,扭頭極是顯擺、邀功般的看向楊長英,「我把他給攔回來了,他跑不掉哦。我厲害吧?」
「厲害,我們家阿傻最厲害了。」楊長英朝著阿傻輕輕一笑,對著那個孩子嘆了口氣,「你說你何苦來著?」
「饒,饒了我,求你了,以後我,我不敢了……」
不敢了,剛才還一心想著逃?
楊長英搖搖頭,往後退一步,「官差馬上就會到,一會你去和他們說吧。」她一指地下的幾個荷包,「這些也不值幾個錢,估計也不是什麼大罪,等你的刑滿之後出來好好找點事做,別再小小年齡不學好啦,你要是……」楊長英本來是想說,你要是實在沒別的去處,到時侯你可以來找我的,只是,她這話還沒完說呢,抱著肚子倒在地下疼的起不來的半大男孩子突然間一躍而起。
不知何時,他的手裡多了柄匕首,兇狠的眼神里滿是戾氣。
他看著楊長英,一聲怒喝,「我讓你多管閒事,你給我去死吧。」他和楊長英兩人本來離的就近,不過是兩米左右的距離,他這麼一縱,一撲,手裡的匕首閃著寒光,直接照著楊長英的脖子上就抹了過去:很明顯的,那個男孩子一聽到衙門害怕了,而且,他剛才逃走無望,知道官差馬上就要過來,覺得自己沒什麼好下場,又惱楊長英壞了他的事兒。
這一刻,他是存了心的想讓楊長英去死。
阿傻一怔,眼中煞氣涌動,想也不想的伸手就握住了那柄匕首。
一時情急,他是用一隻手去握的。
頓時就有殷紅的血落下來,滴滴嗒嗒的落了一地。
疼的他臉色都變了,他卻是一聲沒哼,一抬腳,直接踹到了那男孩子的正心口。
憤怒之下的阿傻自然不可能留情的。
那個男孩子重重的摔倒在地下,一口血噴出來,頭一歪就暈死了過去。
「啊,殺人了,殺人了。」
「天吶,死人了。」
也有人指著地下那男孩子一臉憤憤,「這樣的人活著就是個禍害,死了才好呢,偷了別人東西,還敢行兇殺人,太可惡了。」
「可不是嘛,這麼點大的孩子呢就這樣,長大了可還了得?」
「也不知道死了沒,要是真死了倒是少了個禍害。」
在人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聲中,楊長英卻是一臉焦急的握住了阿傻的手,看著他整隻右手已經是血流如柱,她不禁又是心疼又是生氣,拿了帕子緊緊的包好,她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那是匕首啊,你這隻手萬一斷了怎麼辦?還有,我明明可以自己躲過去的!」
這才是最後的重點好不好?
這個傻子,你說你撲過來做什麼?
可他是一心為著自己……
楊長英看著他手上瞬間被血染紅的帕子,心疼了起來,一抬眼,剛好看到有官差過來,楊長英隨便兩句把這裡的情況說了,然後一指地下那個孩子,「剛才他要殺我,沒想到匕首被我哥哥給抓住了,拉扯中他自己摔傷了,現在我要帶著我哥哥去看大夫,你們有事可以去楊家找我……」這幾個衙差都是認識她的,楊長英說完之後拽著阿傻穿過人群,直接朝著不遠處的一家醫館衝過去。
好在,阿傻的右手只是傷到了皮肉,並沒有牽扯到筋骨。
這讓楊長英鬆了口氣——
他可是習武的,要是等他日後神智清醒,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廢了。
還是因為自己一個農女。
不知道他會不會氣的要殺了自己?
楊長英對於阿傻的存在總是多了一份擔心:雖然她現在留她在家裡住下,同時也在給他治傷,但是,她卻還是對他這份神秘的來歷,以及背後的家族、麻煩等事情有些憂心,但之前楊長英都已經在幫著他治傷了,現在他又救了自己,這就更不可能不管他,看著阿傻嘟著嘴抱著自己的手臂不放,一個勁兒的喊疼,楊長英直想撫額。
她怎麼有多個幾歲弟弟的感覺?
「我要吃好吃的,好多好多好多吃的。」跟在楊長英的身側,小尾巴似的跳著,精緻如玉的臉卻多了抹委屈,時不時晃著自己包成棕子般的手咧嘴,「疼……吃東西,吃好多……」
楊長英對著他翻個白眼,「這下知道疼了?看你下次還往不往匕首上撲。」
「要,不抓,你疼。」
楊長英,「……」她想,這句話,是她到這裡之後聽到最為溫暖的一句!
「走,先去找同子他們,然後咱們去給你買好東西吃。」
一聽這話阿傻雙眼都亮了,猛點頭,手也不疼了,也不嚷著委屈了,看的楊長英好笑不已,同時又有些心酸。
自己雖然有五成的把握,但是,另外的五成卻要看天意。
老天爺會不會眷顧他?
兩個人又走了一條街,眼看著前面就是楊長英和周家兄弟兩人看過一回的鋪子,楊長英突然發現周老二撒腿狂跑,看到自己之後猛的眼前一亮,氣喘噓噓的跑到她跟前兒停下,「楊,楊姑娘你可來了,快,快去看看吧,同子,同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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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頂著鍋蓋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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