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宋家上房。
宋老爺子照例坐在炕頭中間主位。
手還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炕桌。
宋家大房,二房,三房,除了葉氏和照顧她的宋青蓉,全部到齊。
「咳、咳、」宋家老爺子清理了一下嗓子,沉聲道,「從老大、老二,欠債,到現在老三媳婦自殺。」
「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我們宋家就發生了兩件大事。」
「你們都說說咱家這是怎麼了?怎麼就不能消停點呢!」宋老爺子「啪!」的一聲拍在炕桌上。
聲音響亮,振的人心猛的一跳。
「老三,爹說你呢,你咋就不能消停點呢。」
「這大晚上的把我和爹找回來。」宋誠義率先跳起來,指責宋誠禮。
「老三,你這是不孝啊!你讓爹這麼大歲數還跟著操心。」宋誠忠也緊接著,用不贊同的眼神,看著宋誠禮。
「爹,對不起,我......」宋誠禮愧疚的看著宋老爺子。
「大伯二伯,你們咋能這麼說我爹呢,我爹希望我娘出事嗎?」
「我娘出事最難過的就是我爹了。」
「自己家人自殺,你不難過也就罷了,還在這指責我爹,說風涼話,你們還是我爹的兄弟嗎!」宋青茉也跟著站了起來。
雙眼通紅,憤怒的看著宋誠忠,宋誠義。
「哎,你這個小丫頭,我還就不信......」宋誠義邊說邊擼袖子。
「二哥,茉兒還小,你......」宋誠禮連忙拉住了宋誠義。
「老二,你給我滾一邊去。」宋老爺子指著宋誠義,勒令宋誠義退回自己的位置。
宋誠義訕訕的笑笑,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自己剛才的位置上。
宋青茉也跟著坐了回去。
宋老爺子又轉頭看著宋誠禮,「大致的事,茉兒已經在路上說了。」
「現在你媳婦咋樣了?」
「她、她、」宋誠禮吶吶著,「李郎中說、不太好。」
宋誠禮說完把頭猛地低下,臉色內疚,他這是第一次在他爹他娘跟前撒謊。
可是為了孩兒她娘......
宋老爺子聞言心裡咯噔一下,轉頭看周氏。
周氏臉色蒼白,搖搖欲墜。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去給老三媳婦賠命。」周氏倒在炕上,嚎啕大哭。
「娘,我......」宋誠禮看著大哭的周氏欲言又止,神色掙扎。
孫氏詫異地看了一眼宋誠禮,眼裡有驚奇。
李郎中說的時候她就在屋子裡,明明李郎中說沒事的。
老三怎麼會?
孫氏又開了一眼和宋青茉互相使眼色的宋青苑。
心裡暗道;原來如此,原來老實人也長心眼了。
孫氏把頭低下去,閉緊了嘴,老太太吃虧,她巴不得呢。
宋老爺子的心撲通的一跳,小心翼翼的問道,「老三,不好了是......」
「爹,孩兒她娘她......」宋誠禮看著宋老爺子擔心的神情,心下更加內疚。
「爺,李郎中說了幸虧救的及時。」
宋青苑看著宋誠禮神色不對,立刻把話接了過來。
「要是再晚,恐怕就......」
「三嬸的血暫時止住了,這些天得好生養著,多吃藥。」
「多吃補品,最重要的是心要放寬,要是心氣鬱結,恐怕就不好了。」
「要是好好養著,心情舒暢,那沒準就能好起來。」
「那就好,那就好,沒事就好。」宋老爺子舒了一口氣,一臉慶幸的連連點頭。
剛才真是嚇壞他了。
把懷裡的銀子掏出來,「剛發了工錢,你拿去給你媳婦買藥。」
宋誠禮連連搖頭,「爹,不用了,娘已經給過錢了,還剩了不少。」
宋老爺子收回銀子,道,「家裡的事,路上我已經聽茉兒說了。」
「你們這段時間為家裡賺了不少錢,尤其是苑兒。」
「你做的很好。」宋老爺子看著宋青苑點著頭。
繼續道,「家和萬事興。」
「如果家裡都擰成一股繩,為家裡做貢獻,我宋家何愁不發達啊!」宋老爺子重重的嘆了口氣。
家裡的事,咋就這麼多呢,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哎呦,我閨女就是聰明,這么小就知道往家裡賺錢了。」宋誠義驚呼起來。
「閨女,我可聽說你賺了不少。」
「爹這段時間,在碼頭做苦工,吃不好喝不好的,你救濟一下你爹唄。」宋誠義一臉訕笑的看著宋青苑。
宋青苑苦笑,無奈的看著宋誠禮,「爹,我的錢要攢起來,給三哥交束脩。」
宋誠義聞言笑著道,「交啥束脩,你三哥的束脩有家裡交,哪用的著你。」
「你爺能給你大郎哥交束脩,還能差你三哥這份了。」
「老二,大郎可是宋家長孫。」宋誠忠一臉不滿的看著宋誠義。
「瞧大哥說的啥話,大郎是孫子,三郎就不是孫子了。」
「咱爹最公正嚴明,肯定會一碗水端平的。」
「是吧,爹?」宋誠義嘿嘿笑道。
「你給我閉嘴!三郎的事以後再說,現在說你三弟的事呢。」宋老爺子瞪了宋誠義一眼。
老二這是拿話敲打他呢!
老二,更不是個省心的。
老三嗎,以前是家裡最省心的,現在......
宋老爺子看著宋誠禮道,「明天再去殺只雞,給你媳婦燉雞湯喝。」
「這幾天的雞蛋就別賣了,都給老三媳婦留著。」宋老爺子對著周氏說道。
聽了宋老爺子的話,周氏也不出聲。
聽到葉氏暫時死不了,周氏就閉了嘴,不哭了,也不嚎了。
一個人把頭埋在被裡,看不到神色。
宋老爺子因為嫁妝的事,對周氏有愧,看周氏這齣,也不好多說。
重重一嘆,妻賢夫少禍啊!
「這件事對宋家的名聲不好,誰也不許往外傳。」宋老爺子吩咐道。
「今天來看診的李郎中,明天老大你去一趟......」
「爺,李郎中那裡我已經說好了,他答應絕對不會透露出去的。」宋青苑立刻接道。
她今天剛跟李郎中說過這事,如果明天宋誠忠再去說。
恐怕會引得李郎中不快吧。
宋老爺子讚許的看了宋青苑一眼,「這事苑兒做的對。」
「如果人人都能為家裡的名聲著想,我就不用操心了。」宋老爺子意有所指的看看宋誠禮。
宋誠禮羞愧的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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