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王府的侍衛在場,周圍就清靜多了。
十五年前,沈氏出嫁時十里紅妝,傳為一時美談,如今,足足搬了一個時辰,所有的嫁妝才都搬出了侯府的大門,裝了十輛馬車才算裝齊了。
穆國公夫人與楚千塵也就沒就留,在楚家眾人的目送中告辭。
這件事猶如一塊巨石墜入湖中,在京城中激起了千層浪花。
就如同太夫人所預料的那樣,這麼多抬嫁妝被人從侯府里搬走,根本瞞不住京城裡的那麼多雙眼睛,僅僅一天的時候,不少人都知道穆國公府的大姑奶奶沈芷要與夫婿和離了。
在大齊朝,勛貴人家還從沒有鬧出過和離的,況且,沈氏還是侯府的當家主母。
京中各府聽聞時,大都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但是,沈氏的嫁妝確實都搬走了,以穆國公府的行事作風,這件事是八九不離十了。
各府私底下都是議論紛紛,楚家的族人以及其他一些和永定侯府關係親近些的人家忍不住就親自上門打聽。
這些登門的人有的真的關心,有的只是好奇,有的是為了看好戲,也有的多少帶了點幸災樂禍的心思
對於太夫人而言,這些人的造訪無異於往她臉上甩了一個又一個的巴掌,偏偏她還不能惡言相向,只能含糊其辭,到最後,太夫人乾脆就讓門房閉門謝客。
當榮福堂再次迎來「不速之客」不時,守在廊下的藍衣丫鬟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差點就想使喚小丫鬟去驅趕,等對方走近了一些,她才意識到來者是負責採買的管事嬤嬤鄭嬤嬤。
對於這些管事嬤嬤,藍衣丫鬟也不敢得罪,忙跟鄭嬤嬤打了招呼,又進去通稟太夫人。
不一會兒,鄭嬤嬤就被迎了進去。
鄭嬤嬤也是一個頭兩個大,硬著頭皮對著歪在炕上的太夫人說道:「太夫人,府中採買米糧的款該結了。
勛貴人家採買各種米糧、果蔬、魚肉等等,大多是一個月統一結一次,今天也是店家親自登門來催款了,所以管事嬤嬤明知道太夫人現在心情不好,也不得不來。
太夫人的額頭上戴著一個兩指寬的抹額,瞧著病懨懨的。
大丫鬟在一旁輕輕地給太夫人捶腿。
太夫人的頭到還在痛,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問道:「公中還有多少銀子?」
這個問題她是問王嬤嬤的。
自打沈氏回娘家後,王嬤嬤這些天都在幫著太夫人管賬,心裡自然是清楚的,為難地答道:「五百兩。」
王嬤嬤深深地皺起了眉頭,臉上露出發愁之色。
自楚令霄流放後,侯府的日子就沒從前那麼好過了,但是,瘦死駱駝比馬大,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事實上,當沈氏幾日前把賬冊和對牌交還給太夫人的時候,公中還是有銀子的。
可是楚令宇被人打得重殘,為此,侯府請了京城不少名醫還有太醫登門看診,那些請大夫的診金、藥錢以及各種補藥的費用全都是從公中出的,花錢如流水般。
加上,這幾天還有幾家店鋪也來結賬,像春裝的料子、元宵節置辦燈籠的一些費用,以及其它一些雜七雜八的費用。
光是花在楚令霄身上的銀子就不少,比如之前楚令霄回京那日,楚令宇特意打點了護送的那幾個錦衣衛;比如太夫人感慨楚令霄在幽州吃了苦,重新給他置辦了不少東西,從衣裳到各種滋補品。
再加上,楚令霄剛得了內務府的差事,為了和上官以及同僚們應酬,又從公中支走了不少銀子。
這些支出在賬目上全都是有記錄的。
鄭嬤嬤聽著都是一驚,然後把頭垂了下去,心裡唏噓:這堂堂侯府的公中居然只有五百兩銀子了。
侯府吃的米自然不會是那些普通百姓吃的米,全都是頂級的米麵,什麼碧梗米、胭脂米等等,比如這胭脂米差點的也要半吊錢一斤,最優質的則要八兩銀子一斤。
區區五百兩銀子,連米糧銀子都結不上。
「怎麼可能!」太夫人不敢相信地脫口道,一下子從炕上坐了起來。
公中一向最少也有三四萬銀子在賬上的,就算現在進項少了點,可也不至於會沒錢啊!
這才剛元月呢,去年年底的時候,家中才剛收了鋪子與莊子的出息。
王嬤嬤心裡苦啊,其實她也曾委婉地提醒過太夫人公中的銀子不多了,可是因為之前大夫人沈氏有意削減家裡的用度,太夫人為此很不高興。王嬤嬤也不敢多說,只能點到為止。
王嬤
嬤小心翼翼地請示道:「太夫人,那奴婢把賬冊拿來您看看?」
太夫人點頭應了。
於是,王嬤嬤很快就把賬冊捧了過來。
她捧來了兩本賬冊,一本是之前沈氏交過來的,另一個是一本新賬冊,是從中饋權交還給太夫人的那一天開始記的。
太夫人先翻那本新賬冊,越看越慢,越看越細,臉色凝重極了。
之前花的時候沒感覺,但是現在太夫人一翻賬冊,這才意識到這幾日確實花得很厲害。
每一筆看著數目不大,可加起來數目就大了。
太夫人翻完這本新賬冊後,又去翻之前沈氏的那本舊賬冊,舊賬冊里記錄得大部分都是去年的賬。
當太夫人看到一筆一萬兩的賬時,不由停了下來,細細地一看。
這一萬兩是去年楚令霄下獄時家裡為了四處打點花的銀子。
太夫人反覆地翻了翻,到後來又把新賬冊翻了第二遍,確信了,賬上真的沒錢了。
現在才元月下旬而已,一年才剛剛開始,可公中卻空了。
鋪子的租金是一個季度一收,楚家的其他生意也大都是每個季度才來上交一次收益,至少等到四月初了。
接下來的兩個月該怎麼過呢?
太夫人開始慌了。
鄭嬤嬤委婉地問道:「太夫人,要不要奴婢讓店家過兩天再」
太夫人一個抬手打斷了鄭嬤嬤,用不贊同的眼神看著對方,眉宇深鎖。
這才多少銀子,要是侯府今天不給,難免讓店家懷疑楚家是不是要賴賬。太夫人當然受不了那些商賈在背後議論侯府有沒有錢。
太夫人捏著賬冊,深吸一口氣,吩咐王嬤嬤道:「你去我那裡拿點。」
太夫人只能先拿了私房把這筆賬給填上。
鄭嬤嬤略略地鬆了一口氣,等王嬤嬤取來銀票,她接過銀票急急忙忙地告退了,可才剛出門,她又開始愁了。
算算日子,這兩天給王府供應雞鴨鵝還有豬肉的店鋪也該來討要貨款了。
鄭嬤嬤恰好與匆匆往這邊而來的劉氏、張嬤嬤一行人交錯而過,鄭嬤嬤趕忙給劉氏讓路。
於是,榮福堂的暖閣中又迎來了下一個客人。
太夫人又歪在了炕上,愁眉苦臉的。
若是平日裡,劉氏還會問候一下太夫人的身子如何,可現在她卻沒那個心情,開門見山地說道:「母親,夫君昨晚一夜沒睡,剛剛才算是合眼睡著了,兒媳就來了。母親,兒媳想支點銀子再去給夫君買些人參、血燕。」
劉氏跑一趟就是專門幫楚令宇來討補藥的。
這段日子,太夫人心疼楚令宇遭了大罪,各種補藥如流水一樣往他那裡送。
可是現在太夫人知道賬上沒錢了,不由皺起了眉頭。
知太夫人如王嬤嬤,一看到就知道太夫人的心意,於是代替她問道:「二夫人,您要多少?」
劉氏就道:「母親,五百兩應該夠夫君吃上五天了。」
太夫人不由瞪大了眼,驚了。
五百兩吃五天,那就代表楚令宇一天要吃一百兩的補藥,那麼一個月就是三千兩,一年就是三萬六千兩。
侯府里供得起嗎?!
太夫人的目光朝茶几上的那兩本賬冊看去,心臟猛地一縮。
她難受地捂住了胸口,氣息急促。
王嬤嬤趕緊給太夫人順氣,又是拍背,又給她嗅了嗅鹽。
「一天一百兩?」太夫人的聲音似是從齒縫中擠出,眼神銳利,「你是在給老二吃金喝銀嗎?」
劉氏因為楚令宇的傷勢本來就心情不好,聽太夫人這麼一說,如同火上澆油似的,火氣一下子就爆發了出來,嘴裡噼里啪啦地說道:「母親,您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過是為夫君來討些銀子買補藥的,家裡又不是給不起,您有必要這樣陰陽怪氣的嗎?」
「兒媳也知道您一向偏心大伯,如今夫君癱了,您怕是對他更不喜了,您現在是不認這個兒子了嗎?」
劉氏的聲音越來越尖銳,越來越激動,似乎要戳破耳膜似的。
太夫人的情緒好不容易才緩過來,現在又受了刺激,呼吸一下子又變得急促,臉色發白。
見狀,王嬤嬤嚇到了,慌了神,高喊道:「太夫人,您別激動,小氣氣壞身子!」
「來人,快去叫大夫!」
榮福堂里亂作了一團,有兩個小丫鬟步履匆匆地跑
了出去,去給太夫人請大夫。
又過了一會兒,長房、三房、四房的人聞訊而來,聚集在榮福堂里,又是好一陣鬧騰,其他三房指責劉氏氣病了太夫人,劉氏則又哭又喊,哭訴楚令宇有多慘,說二房受了委屈。
侯府喧鬧了好一陣,直到天黑,才又恢復了平靜。
次日,太夫人親自去了一趟穆國公府,並且還帶著楚家的族長、族老們一起上門。
「侄媳婦,你聽我一句勸,你也是有孩子的,得為孩子考慮。」
「我們知道你受了委屈,有什麼事,可以一家人坐下來,好好商量的。」
「你再仔細想想,楚家是絕不會讓你帶走沐哥兒的,從來沒有這樣的規矩,就算告御狀也沒用。」
「」
族長與族老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一通,有的扮白臉,有的扮黑臉,就是想勸沈氏不要和離。
無論楚家人怎麼威逼利誘,怎麼以長輩的壓制,沈氏都面不改色,她相信楚千塵能有法子,所以也不欲多言,端茶送客。
從頭到尾,沈氏都沒提康鴻達瞧上楚雲逸的事,這種事就是楚家不嫌丟人,她還嫌噁心呢!
楚家族長、族老們也都是五六十歲的人,哪裡受過這等委屈,還是在一個婦人這裡,他們再也待不下去,一個個吹鬍子瞪眼地拂袖而去。
太夫人也只能跟他們一起走了。
出了國公府後,族長寬慰了太夫人一句:「弟媳,沐哥兒姓楚,就沒有哪個娘是可以拋下孩子的,你別著急,這件事先拖著,慢慢地勸勸侄媳。」
「有道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族長的意思是先拖著,時間久了,沈氏自然會冷靜。
太夫人只能應諾,心裡卻是苦澀,沈氏要是再不回來,永定侯府就要吃西北風了。
太夫人訕訕地回了侯府,而沈氏再也沒有回侯府去。
楚雲沐也同樣沒再回過侯府,他一直留在宸王府里,跟楚雲逸住一塊兒。
楚雲逸在醉過一場後,就跟沒這件事似的,性格依然與從前一樣驕傲輕狂,他每天除了練武或者去軍營操練外,就是帶著楚雲沐這小屁孩玩。
「嗖嗖!」
在雲展一聲號令下,楚雲逸和楚雲沐幾乎同時放箭,兩支箭全都射中了靶子。
兄弟倆之間相距五十步,一個是在距離靶子百步的位置射的箭,另一個則是在距離靶子五十步射靶子。
楚雲沐樂壞了,小臉紅彤彤的,興奮地轉頭對著不遠處的楚千塵炫耀道:「楚千塵,我射中了!」
相比之下,楚雲逸淡定多了,漫不經心地撥了下弓弦,那樣子仿佛在說,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楚千塵很配合地鼓掌兩下。
在楚雲沐看來,這掌聲自然是給他的。
雖然他現在比楚雲逸還差了那麼點,可是他還小啊,再過兩年,他長高了,長壯了,肯定比楚雲逸要厲害!
小屁孩得意地下巴抬得高高,尾巴簡直要翹上天了。
哼!楚雲逸懶得跟他計較。反正楚千塵肯定是指望不上小屁孩給她撐腰的,太小了。
雲展:「」
雲展就算用腳指頭想想也猜到這兄弟倆在想啥,心道:有王爺在,還輪得到你們嗎?!
雲展做出一副肅然的表情,板著臉喊道:「繼續!」
於是,楚雲沐趕緊又面對靶子站好,抬頭挺胸,然後取箭,再搭箭、勾弦、開弓這一系列的動作已經十分熟練,仿佛刻在了骨子裡,成了一種下意識的反應。
兄弟倆再次同時放箭。
楚千塵笑眯眯地對著雲展丟下一句:「雲展,交給你了。」
王爺真會挑人,雲展帶孩子果然帶得好!
楚千塵一邊想,一邊毫不留戀地轉過了身,然後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校場入口身披一件月白大氅的顧玦,燦然一笑。
她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前,一把握住了顧玦的手,道:「他走了?」
楚千塵說的「他」指的是太子顧南謹,提到他時,那雙清冷的鳳眸中寫滿了嫌棄,似在說,太子怎麼又來了!!
之前楚千塵本來是要去外書房找顧玦的,走到中途時,聽聞顧南謹來了王府,就臨時改道來了校場,想著這個時間楚雲逸與楚雲沐應該是在校場練弓射。
「嗯。」顧玦應了一聲,先替她攏了攏斗篷,才牽著她的手往回走。
楚千塵隨口問了一句:「今天是二十四
了吧?」
「嗯。」顧玦猜到了她要問什麼,就道,「明天安達曼郡王就要啟程了,太子剛才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送他們出京。」
兩國聯姻的事也算是一波三折,經歷了不少變數,因為皇帝之前大病了一場,昊人啟程的日期一拖再拖,直到現在,才算塵埃落定。
明天安達曼郡王以及剛被封為公主的袁之彤他們就要啟程離京了,由太子負責送他們出京。
「」楚千塵抿了下唇,心裡是不以為然。
她晃了晃兩人交握的手,似在撒嬌,又似在問他。
顧玦知她心意,微微一笑:「我跟他說,我就不去了。」
楚千塵瞬間展顏,覺得王爺實在是太乖了,她最喜歡王爺了。
她停下了腳步,然後踮起了腳,抬手揉了揉他烏黑的發頂,那動作就差在說——
王爺,真乖!
顧玦今天沒戴發冠,長長的黑髮半束半披,倒是方便了她。
楚千塵眯眼笑彎了眼睛,算是明白他為什麼那麼喜歡揉她的頭了。
後方幾步外的琥珀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覺得自家姑娘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居然連王爺的頭也敢揉。
楚千塵踮著腳有些吃力,收回手時,雙腳也歸回原位,端正地站好。
「我還會長高的!」她仰著下巴看著他,下頜連著修長的脖頸勾勒出愉悅的弧度,驕傲自信地笑著。
她說的是實話,按照前世的經驗,她至少還能長兩寸左右。
顧玦怔了怔,朗聲大笑,昳麗的眉眼如蕩漾的湖水般舒展開來。
他喜歡她對他肆意,喜歡她這種無拘無束的笑容。
這是知道自己被偏愛才能有的笑容。
他也想令她能永遠擁有這樣的笑容。
一陣陣愉悅的笑聲隨著早春的習習微風散開,枝頭的朵朵玉蘭花開得更好了,花香馥郁,沁人心脾。
元月二十五日,昊國使臣帶著安興公主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從南城門出京,啟程返回昊國,由顧南謹和禮部官員親自帶禁軍相送。
這支隊伍還頗為龐大,加上公主的一車車嫁妝,令前來圍觀的百姓嘖嘖稱奇。
顧南謹一直把人送到了五里亭,才號令隨行禁軍停下。
接下來,他要代表皇帝給安達曼郡王敬酒,祝昊國使臣此去一路順風。
前方,送別儀式在禮部官員的主持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後方,楚千凰的馬車旁也迎來了一個意料外的人。
「姨娘,你怎麼來了?」楚千凰看著馬車外的姜姨娘,有些驚訝,也有些感動。
今天她不是從楚家出發的,而是昨晚就進了宮,然後一早與同袁之彤一起從皇宮出發。
她完全沒想到姜姨娘會來送她,畢竟楚家沒一個人來。
姜姨娘的眼眶含著淚光,抽抽噎噎地說道:「我怎麼能不來呢?你此去數千里,我怕今天不來,這輩子也」
楚千凰從馬車的窗口伸出了手,用自己的帕子替姜姨娘拭淚,安慰道:「我很好,一切都會好的。我能照顧好我自己。」
「姨娘,你回去吧,仔細照看好逸哥兒。」說著,楚千凰壓低了聲音,鄭重地說道,「我也會儘量照撫逸哥兒想辦法讓他襲爵的。」
她有自信,去了昊國,能得到烏訶度羅的看重,屆時可以讓昊人出面,烏訶度羅一句話,比她做再多都管用,今上胸無大志,只想與昊國交好,維繫兩國和平,他會答應的。
楚千凰自信滿滿地想著,眼眸分外的明亮。
「凰姐兒」姜姨娘用力地握住了楚千凰的手,欲言又止,似是依依不捨。
楚千凰忍不住又多叮囑了一句:「您要記住,父親不可信。」
整個大齊的車隊中都瀰漫著一種悲傷壓抑的氣氛。
包括安興公主袁之彤在內,沒有人是自願去昊國的,他們都只是不得不去而已。一想到此去千里迢迢,此生應該再沒機會回到大齊,這些人全都紅了眼。
大概也唯有安達曼郡王一行昊國使臣歸心似箭了。
安達曼喝了酒水後,就重重地把酒杯砸到了地上,意氣風發。
「大齊太子殿下,那吾等就告辭了!」安達曼以大齊的禮節對著顧南謹拱了拱手,「用你們大齊的話說,就是『後會有期』!」
安達曼對著隨行人員做了個手勢,就一馬當先地沿著官道出發了。
直到此刻,安達曼才算放了心,他本來以
為大齊皇帝拖拖拉拉,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他想帶楚千凰回昊還會遭遇一番障礙,沒想到一切這麼順利。
車隊很快就走遠了。
姜姨娘也已經坐上了楚家的馬車,調頭先回京了。
太子顧南謹以及禮部一行人又在五里亭停留了片刻,顧南謹才調轉了馬首,道:「孤得回去向父皇復命了。」
每每提到皇帝,顧南謹的神情語氣都是出奇的沉重,這一點,隨行的禮部官員也是看得出來的。皇帝對於太子的不喜滿朝皆知,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
不一會兒,五里亭周圍就變得空蕩蕩的,這聽到遠處的馬蹄聲漸漸地遠去,塵霧飛揚。
官道的灰塵還未落下,一邊的樹林裡就起了一片騷動。
一支二十來人的車隊押著五輛馬車從樹林中出來了,馬車普通,裝著一箱箱貨物,似是一支商隊。
為首的是一個騎著白馬的青衣男子,頭上戴的青色帷帽擋住了他的容貌,卻擋不住他挺拔的身形。
緊跟在他身後的中年大漢有些急切地加快了馬速,只比烏訶迦樓落後了一個馬首的位置,以昊語嗤笑地念著「安達曼」的名字。
安達曼以為他能為烏訶度羅建下不世功勳嗎?
沒那麼容易!!
少年清萊甩了甩馬鞭,神采煥發地說道:「公子,我們該出發了吧!」
清萊的眼眸如東邊天空的旭日般熠熠生輝,他已經等了太久太久了。
其他人也是目光灼灼地看著烏訶迦樓的背影,清瘦、挺拔,宛如一座山峰。
只是這麼看著這道背影,便會給他身後的這些人無比的勇氣,讓他們心生一種安寧、歸屬的感覺。
微風徐徐拂來,拂開帷帽下那單薄的輕紗,露出青年線條優美的下巴,溫潤而又堅毅。
「走吧。」
官道上,很快又響起了凌亂的馬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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