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塵慢慢地從美人榻上坐了起來。
美人慵懶似春醉,明明是這麼簡單的動作,由她做來,就帶著幾分隨性的優雅。
見狀,嚴嬤嬤心下一喜,以為自己鎮住了楚千塵。
她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楚千塵,冷嘲道:「庶女就是庶女,難登大雅之堂。你以為飛上枝頭就真能變鳳凰嗎?!」
嚴嬤嬤起初還得意,可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楚千塵根本就沒站起身,就這麼端坐在美人榻上。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少女沐浴在那金紅色的光輝中,笑容清淺,氣度從容,恍如名家筆下的一幅仕女圖,美得不似真人。
她非但沒起身,反而還端起茶盅喝起茶來,姿態優雅。
嚴嬤嬤的臉色又沉了三分,冷著臉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一遍:
「楚二姑娘,請站起來!」
楚千塵淺啜了一口熱茶,這才慢悠悠地放下了茶盅,淡淡道:「嚴嬤嬤,在這裡,我是主,你是仆,跪下。」
楚千塵凝視著嚴嬤嬤,漆黑的眸子猶如一汪深不可測的古井。
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壓縈繞在她周身。
嚴嬤嬤心下一驚,覺得眼前這個少女與她之前在壽寧宮初見時,簡直判若兩人。
嚴嬤嬤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對自己說,就是這位楚二姑娘窩裡橫又如何?!
她可是太后「賜下」的教養嬤嬤,而且她又是皇帝的人,有帝後撐腰,她又有什麼好怕的!
「楚二姑娘,你這是什麼態度!」嚴嬤嬤沒把楚千塵放在眼裡,繼續訓誡起來,「我可是奉太后娘娘之命來教你規矩的。」
她的聲音又拔高了幾分,「你是庶女,本來配不上宸王殿下,這門親事本就是你高攀了,若非你的八字合適,怎麼也輪不到你!」
「以你的身份,將來嫁入宸王府,這宗室之中,有誰能高看你一眼?!」
「太后娘娘把我賜給你,是怕你規矩不好,日後丟了宸王殿下的臉,宸王殿下尊貴無比,與你可謂一個天,一個地,以你現在這副沒規矩、沒氣度的樣子,站在宸王殿下身邊,恐怕連他的婢女都不如。」
「楚二姑娘,你要珍惜太后娘娘的一片苦心!」
嚴嬤嬤故意貶低楚千塵,把她踩到泥地里,打擊她的自尊和自信。
楚千塵不過是一個還不滿十四小姑娘家家,她是庶女,在侯府的地位肯定是不如嫡女,尤其是嫡長女楚千凰。
楚千塵在今年五月之前甚至從不曾進過宮,可見她自小不知道受了多少輕慢,也習慣了被貶低,被忽視。
像這樣一個小姑娘,自己只要抓著她的痛點猛踩,但凡她還有那麼一點自尊,就該抬不起頭來了。
然而,任嚴嬤嬤口若懸河地說了一通,楚千塵依舊是微微笑著,自顧自地喝她的茶。
她心裡對嚴嬤嬤有些失望:只要調查一下就會知道,王爺身邊根本就沒有婢女服侍,嚴嬤嬤連這點都沒查清楚,就敢心口糊弄人,差事辦得實在是不合格!
她那種帶著幾分失望與輕嘲的情緒也表露在了她的神色之間。
「」嚴嬤嬤的腦子裡有些亂,那種「不太對」的感覺又涌了上來。
她剛剛的話沒說錯吧?
嚴嬤嬤皺了皺眉頭,忍不住將方才說得那番話仔細回想了一遍。
見嚴嬤嬤不說了,楚千塵放下手裡的茶盅,淡淡地朝她看了一眼。
意思是,你繼續說啊。
一雙眸子似有星光閃爍,亮得驚人。
嚴嬤嬤被她的這個眼神刺激到,就像是被點燃的炮仗似的炸開了,氣急敗壞地怒喝道:「放肆!」
「楚二姑娘,你現在是什麼態度,你是聾了嗎,我跟你說的話沒聽到嗎?!」
話出口後,嚴嬤嬤又後悔自己的衝動了。
往日裡,她調教那些新晉的宮女,都是要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超然態度,等著對方先認錯,現在她先失態,等於是沉不住氣,被楚千塵壓制。
她與楚千塵之間的第一場較量,竟然會是自己落了下風。
嚴嬤嬤心裡懊惱不已,可是這說出去的話,等於潑出去的水,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她只能給楚千塵一個下馬威,讓她吃個教訓。
嚴嬤嬤擺出一副強勢的態度,語調更強硬了,冠冕堂皇地說道:「太后娘娘讓我來教楚二姑娘你規矩,既然你不服管束,那我就罰你十記戒尺!」
楚千塵不聽話,不服管教,那自己就把她打服了。
嚴嬤嬤早就備了戒尺的,這戒尺本來是為了在楚千塵學規矩時動作不規範時,以戒尺責打相應的部位以示警戒,連嚴嬤嬤也沒想到這戒尺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嚴嬤嬤舉起了戒尺,又道:「楚二姑娘,伸出手來!」
楚千塵莞爾一笑,恍若未聞地吩咐琥珀道:「琥珀,去給我把那本拿來,我才剛看到一半。」
嚴嬤嬤一聽,就猜到這什麼應該是那種話本子,這倒是與楚千塵在壽寧宮說得給對上了。
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她的眉頭又皺了皺,心裡對楚千塵愈發看不上眼。
琥珀恭聲應命,匆匆從東次間出去了。
打簾的那一瞬,她忍不住就回頭朝楚千塵和嚴嬤嬤望了一眼。
乍一看,少女柔弱,婦人兇悍,就像是把兔子與豺狗放一籠似的。
「楚二姑娘,得罪了。」嚴嬤嬤握著戒尺又上前了一步,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今天我就替太后娘娘教教你規矩。」
嚴嬤嬤舉起戒尺就狠狠地朝楚千塵的肩膀打了下去,嘴角泛出一絲冷笑。
除非是主子下令掌嘴,否則,她們這些宮人一向是打人不打臉。
試想,宮女也好,內侍也罷,這要是被打了臉,鼻青臉腫的,那還怎麼服侍主子!
宮裡自有一套打人的竅門,往藏著衣裳里、往人最痛的地方打!
楚千塵自然不會傻得用自己的手掌去接對方的戒尺,她猛地出手,往嚴嬤嬤的手腕上的穴道一捏。
嚴嬤嬤只覺得右手一麻,戒尺就脫手而出,穩穩地落入楚千塵的右手中。
楚千塵笑眯眯地把戒尺抓在手裡,直接朝嚴嬤嬤打了下去。
這一下又狠又准地打在了嚴嬤嬤小腿的承山穴上。
嚴嬤嬤「哎呦」地慘叫了一聲,腿一軟,就踉蹌地跪了下去。
她一下子比坐在美人榻上的楚千塵還矮了一截。
嗯。這個高度剛剛好!
楚千塵彎了彎唇角。
「你敢打我!」跪地的嚴嬤嬤看著楚千塵,簡直快氣瘋了。
她在宮裡幾十年了,除了一開始剛進宮時,她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宮女,曾受過那些倚老賣老的老嬤嬤或者老宮女的欺辱,再後來,她步步高升,成了教養嬤嬤,在宮裡誰見了她不客客氣氣地喊一聲嚴嬤嬤,過去這二十幾年過得順風順水,再不曾受過這樣的責打!
對於嚴嬤嬤的質問,楚千塵的回應是,又揮起了戒尺。
「啪!」
第二下戒尺狠狠地打在嚴嬤嬤的脊椎上,她再次發出了殺豬式的喊叫聲。
嚴嬤嬤咬了咬牙,猛地出手,想去搶楚千塵手裡的戒尺。
然而,楚千塵的動作更快,又是「啪」的一聲,反手就一戒尺打在了嚴嬤嬤的在小臂上。
這一下,是真痛,痛得她差點沒流出眼淚來。
楚千塵是醫者,別的不說,對於哪裡打起來最痛,她最了解不過了。
而且,力度適中。
疼,但又不至於讓人給暈過去。
中脘穴、曲池穴、足三里穴
她一個穴道接著一個穴道的打過去,戒尺的笞打聲一聲接著一聲地響起。
「啪!啪!啪!」
嚴嬤嬤從一開始痛呼,到叫囂,再到喝罵。
「楚二姑娘,你打我,打的可是太后娘娘的臉面!」
「你連太后娘娘都不放在眼裡了嗎?!」
「」
嚴嬤嬤當然是想逃的,可是楚千塵第一下就打了她的小腿上,讓她跪地不起,行動難免也遲鈍了一些。
打了整整十下,楚千塵就收了手。
一下沒少,一下沒多。
這不多不少的十下戒尺打得嚴嬤嬤一張老臉都扭曲了,看向楚千塵的眼眸中寫滿了仇視,只恨不得撕了楚千塵。
見楚千塵停下了戒尺,嚴嬤嬤好似一頭飢餓的沒母獸似的從地上躥了起來,揚起了蒲扇一樣的厚實大掌朝楚千塵的臉揮了過去
她在楚千塵這裡吃了這麼大的虧,再也不顧上什麼打人不打臉的規矩了。
嚴嬤嬤手快,楚千塵的手更快。
「啪!」
她又是一戒尺狠狠地往嚴嬤嬤的手腕揮了過去
嚴嬤嬤瞳孔一縮,她被打怕了,下意識地連忙收手,等著疼痛降臨,卻
見楚千塵手裡的那把戒尺恰好停在了距離她手腕不過一寸的地方。
楚千塵神色淡然地看著嚴嬤嬤,氣定神閒,雲淡風輕。
她的目光似乎是在看嚴嬤嬤,又似乎只是在看一隻螻蟻般,那目光仿佛在說,就憑你,還想翻出我的五指山!
嚴嬤嬤瞳孔微縮,臉色煞白。
這短短的不到一炷香功夫發生的事簡直超乎她的想像。
此刻,她自然是明白了,眼前這個侯府庶女的性子根本就沒有她在殷太后跟前表現出來的那麼溫順,這哪裡是只小白兔,披著兔皮的豹崽子還差不多!
她一個人在侯府,勢單力薄,根本就討不了好。
嚴嬤嬤終於認清了現實,她霍地起身,退了好幾步,直退到了戒尺的攻擊範圍內,她才安心。
楚千塵依舊是坐在美人榻上,纖白柔弱的玉手隨意地把手裡的戒尺轉動了幾下,動作靈活而敏捷。
嚴嬤嬤眼角抽了抽,有一瞬間有一種衝動想去把戒尺搶過來,但終究選擇了再後退一步。
她咬著牙,冷冷地說道:「既然楚二姑娘主意這麼大,恕我愚鈍,教不了姑娘。」
她想裝模做樣地福一福,可是才略略屈膝,就牽動了周身的肌肉,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等我回宮自會回稟太后娘娘這裡發生的一切」
嚴嬤嬤陰陽怪氣地說著,丟下「告辭」兩個字後,就轉過身,想往外走。
她定要在皇后與太后跟前都告上楚千塵一狀!
嚴嬤嬤恰好與取了回來的琥珀迎面相對,琥珀也聽到了嚴嬤嬤聲稱要回宮告狀的那番話,笑眯眯地吩咐她身後的小丫鬟:「閉戶,關院門。」
琥珀一聲令下,院子裡的小丫鬟們二話不說,雷厲風行地行動了起來,兩個丫鬟快步出去關上了院門,又上了鎖。
嚴嬤嬤:「!!!」
嚴嬤嬤簡直就傻了,她還從沒見人敢這樣的?!
一瞬間,嚴嬤嬤幾乎有種自己身陷土匪窩的錯覺。這位楚二姑娘是瘋了嗎?!
楚千塵眸光燦燦,笑靨如花,連窗外的奼紫嫣紅的晚霞都被她襯得黯然失色。
她笑眯眯地說道:「在這裡,我是主,嬤嬤你是仆。」
「」嚴嬤嬤眉頭跳了跳,覺得跟楚千塵簡直沒法說話。
她轉身看向了琥珀以及她身後的丫鬟們,眸色冰冷。
她們的主子發瘋,她們總不會沒腦子吧,她可是太后派來的嬤嬤,就是侯府的太夫人也要對她客客氣氣的!
她就不信這侯府誰敢對她動手,誰又敢攔著她!
「讓開!」嚴嬤嬤對著琥珀以及那些丫鬟們斥道。
也不用琥珀招呼,幾個丫鬟就在嚴嬤嬤身前擋成了一道人牆。
嚴嬤嬤的臉色更難看了,揮手朝其中一個青衣小丫鬟推去,就想要硬闖出去。
那青衣小丫鬟被她推得踉蹌了一下,可是,旁邊另外兩個丫鬟立刻就一左一右地拖住了嚴嬤嬤。
嚴嬤嬤就一個人而已,雙拳難敵四手,她根本就寸步難行,這麼被這些個丫鬟困在了屋子裡,插翅難飛。
她的額頭肉眼可見地滲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腳底升起了一股寒意,壓過了渾身的痛意。
她活了這么半輩子,還從沒見識過這樣的場面。
嚴嬤嬤外強中乾地昂著下巴,叫囂道:「你們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
「我可是太后的人,你們都還要不要命了!!」
嚴嬤嬤的聲音越來越尖銳,心底的寒意急劇擴散著,暗道:這哪裡是土匪窩,這簡直是瘋人廟,這些個丫鬟是被楚千塵下了蠱了嗎,她們怎麼敢呢!!
窗外的夕陽快要全落下了,天空中一片晦暗的昏黃色,預示著夜晚就要降臨了。
琥珀背對著窗,背光下,臉色顯得有些陰沉。
她注視著嚴嬤嬤微微笑,不緊不慢地重複著楚千塵的話:「嚴嬤嬤,這裡是我們姑娘的院子,姑娘是主,你是仆。」
她看著嚴嬤嬤的神情就像是在看一個頑劣的小孩似的。
「」嚴嬤嬤感覺腦子裡像是有什麼炸開了,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瘋了,她們全都是瘋了!
面對正常人,嚴嬤嬤覺得自己怎麼都可以全身而退,可是面對這群瘋子,她心裡不由發虛,額角的汗珠更密集了。
琥珀也懶得再跟嚴嬤嬤說話,問旁邊的一個丫鬟:「瑪瑙,嬤嬤的房間準備好了沒?」
「琥珀姐姐,準備好了。」瑪瑙立刻就答道。
琥珀就對著嚴嬤嬤伸手做請狀,「嚴嬤嬤,請。」
嚴嬤嬤感覺腳下像是幫著鉛塊似的,沉甸甸的,她不想留下,垂死掙扎道:「我要回宮!」
這僵硬的四個字中透出了一絲絲的顫意。
楚千塵早就又歪回了美人榻上,懶洋洋地說道:「琥珀,要是太吵,就把我屋裡一個小瓷瓶的藥給她吃了吧。」
藥?!嚴嬤嬤心跳又猛地跳了兩下,心臟差點跳出來。什麼藥?!這位楚二姑娘不會是想讓自己暴斃吧?!
這一瞬,嚴嬤嬤是真怕了:她要是真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裡,皇帝恐怕也不會治罪楚千塵,說不定還不巴不得把這麼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嫁給宸王,好壞了宸王的名聲!
琥珀俏生生地福身應是,朝嚴嬤嬤又走近了一步。
嚴嬤嬤仿佛受了某種脅迫似的,踉蹌著往屋外的方向退了兩步。
她覺得有些丟臉,拂袖硬聲道:「走就走!」
這一次,也不用琥珀再「請」,嚴嬤嬤就自己打簾從東次間出去了,步履間難掩狼狽之色,落荒而逃。
瑪瑙等人「押送」嚴嬤嬤下去「休息」了,原本被擠得滿滿當當的屋子裡一下子空了不少。
楚千塵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吩咐道:「琥珀,每人賞賜十兩銀子。」
王爺說了,御下之道就在於賞罰分明。
琥珀領命出去了,步履輕快。
這才幾個月,琬琰院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一切都在變得越來越好。
整個侯府的人都在操心那旨賜婚的事,可是琥珀不曾,她知道她家姑娘心裡有底,反正她只要跟著姑娘就是了。
姑娘不嫁人,她跟著姑娘;姑娘嫁去宸王府,她也跟著姑娘。
楚千塵在美人榻上歪了一會兒,就起了身,撫了撫自己微微凌亂的衣裙。
她這麼大費周章地讓殷太后把嚴嬤嬤賜給她,自然不是單純只為了軟禁對方,這個嚴嬤嬤還有更重要的用處。
但在此之前,得讓她徹底服帖了。
楚千塵抿唇淺笑著,轉身去了小書房,親自鋪紙磨墨。
「喵嗚!」
一隻四蹄雪白的小黑貓從藤編的貓窩裡探出頭來,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
「月影,乖。」楚千塵放下墨條,在小黑貓的下巴輕輕撓了一下,然後就執筆在一張絹紙筆走游龍地寫了起來。
放下狼毫筆後,她對著窗口喊道:「薛風演。」
最後一個字落下後,一襲墨藍衣衫的薛風演就從一棵梧桐樹上一躍而下,出現在窗戶外。
「喵嗷!」看到陌生人的小黑貓受到了驚嚇,顫顫巍巍地發出一聲吼叫。
楚千塵就把小黑貓從貓窩中抱了起來,抱在懷中,動作輕柔地摸著它的頭頂與背脊。
少女溫柔嫻靜,如春水似嬌花。
若非是方才親眼所見,薛風演簡直就不敢相信方才那個拿著戒尺的少女與眼前的楚千塵是同一人。
薛風演一臉古怪地看著楚千塵。
雖然他今天不能跟著楚千塵進宮,但也從侯府下人的議論中聽說了嚴嬤嬤是殷太后賜的教養嬤嬤。
剛剛,見楚千塵與嚴嬤嬤起了齟齬,薛風演既擔心楚千塵會吃虧,又怕院子裡的丫鬟不敢對嚴嬤嬤動手,就打算自己暗中出手的。
結果,局勢的發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根本就沒有他出場的餘地。
楚千塵輕輕鬆鬆地就給了嚴嬤嬤兩次下馬威,把人給壓服了。
這位楚二姑娘未免也太生猛了一點!
薛風演突然覺得蘇慕白說得不錯,也許讓楚二姑娘嫁給自家王爺也挺不錯的。
楚千塵一手把剛寫好的那張絹紙拿了起來,遞給薛風演道:「我這兩天不太方便出門了,你去幫我買些藥材回來。」
薛風演接過了那張絹紙,目光朝那絹紙上寫的那些藥材掃了一眼。
楚千塵額外多解釋了一句:「這是給太后娘娘的。」
薛風演早猜到楚千塵今天在宮裡見過殷太后,卻是不解楚千塵為何要給太后開藥,忍不住問了一句:「太后娘娘鳳體抱恙?」
殷太后是顧玦的親生母親,薛風演他們當然也擔心她的鳳體。
楚千塵直言道:「太后娘娘日常的參茶有些問題。」
薛風演微微變了臉色,立刻就猜到了是誰對殷太后的參茶動了手腳。
楚千塵揮了揮手,隨意地打發了薛風演:「別多問,囉嗦,快去。」
「喵嗚!」
她懷裡的小黑貓又叫了一聲,仿佛在附和楚千塵的話似的。
薛風演:「」
薛風演看著眼前這一人一貓,乖乖地轉過了身。
以楚千塵的醫術,她既然不愁,那麼殷太后應該無大礙,
薛風演借著那棵梧桐樹上了牆頭,眨眼就不見了身影。
這時,夕陽徹底落下了,夜幕降臨,夜空中閃現點點璀璨的星辰,環繞著一輪圓月。
琥珀端著一個木質托盤走了進來,勸了一句:「姑娘,今晚您早些歇下吧。」
「不妨事,我還得給月影看看腿。」楚千塵揮了揮手,「反正祖母免了我的晨昏定省,明早還可以多睡一會兒。」
不用去榮福堂晨昏定省正好,她可以趕緊把給殷太后的藥丸先做出來。
楚千塵就把小黑貓放在了桌面上,俯首仔細檢查起它那條還綁著繃帶的傷腿,接著滿意地笑了。
不錯,月影恢復得很好。
「真乖!」楚千塵賞了小黑貓一塊小小的雞肉乾吃,然後給它重新上傷藥。
小黑貓一看到美味的雞肉乾,樂了,哼哧哼哧地吃完以後,又對著楚千塵撒起嬌來。
叫聲變得更奶,也更軟了,與窗外的蟲鳴聲里外呼應著,為在這寂靜的夏夜平添幾分活力,夜色漸濃。
另一邊,離開侯府的薛風演沒急著去買藥,先回了一趟宸王府,把殷太后和嚴嬤嬤的事跟其他人交代了一聲。
他還趁此在王府歇了一會兒,使喚王府的大管家替他去備藥。
薛風演雖然不通醫術,不過對於一些常規的藥材,他還是知道一些的,楚千塵給的那份單子上有些藥材不好買,但是因為王爺長年病著,王府里什麼藥材都有。
大管家去王府的倉庫里一找,就把楚千塵要的藥材給湊齊了,當晚這些藥材就到了楚千塵的手裡。
琥珀心裡只覺得心疼:哎,自家姑娘真是辛苦,在莊子上的時候,姑娘忙著給宸王做藥,現在還要給太后再制一份藥。
楚千塵卻是精神奕奕,連夜就做起一些準備工作來。
對她來說,王爺的事自然是最重要的,一點都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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