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魯慢慢甦醒,掙扎著坐了起來,喘著粗氣,瞪著石頭。
石頭扭頭望去,看到朱六和薛洋已經帶著那些老錦衣衛回到本陣,又轉過頭,對巴特魯悶聲道:「俺剛才說了會留你一命,俺說話算數,俺這就要回去了,你回去好好治傷,不要再來俺這兒了。」
聽到這話,巴特魯呼次呼次的喘著粗氣,想要起來再戰,可是腿怎麼也不聽使喚。
石頭繼續道:「你別逞強了,你要是不服氣,回去養好傷,好好練練,有機會再比過!」
巴特魯瞪著石頭,咬牙切齒道:「哼,下次本將軍一定會打敗你!」
石頭撓撓頭,不知道應該再說什麼了,抓住樹幹,轉身往陸炳處走去。
蒙古兵一擁而上,把巴特魯護住,幾名蒙古兵拿出弓箭,卻被巴特魯喝止了:「這樣的勇士怎能死於背後的暗箭!」
蒙古人敬重英雄的天性,讓那些蒙古兵沒有追殺石頭,石頭施施然,拖著兵器,徑直走回本陣。
楊森跳下馬,使勁捶了捶石頭的胸膛,石頭憨厚的笑了笑。
陸炳等人不敢遲疑,策馬往大營奔去,直到遠遠望到軍營的影子,又不見蒙古人追來,才鬆了口氣。
眾人慢慢放緩韁繩,讓戰馬放鬆一下。
此時,眾人才有機會幫那十幾個存活下來的老錦衣衛們包紮傷口。
眾人,也從這些老錦衣衛口中聽到了石頭剛才的威勢,不禁將佩服的眼神投放到石頭身上。
石頭有些尷尬的撓撓頭,任由楊森幫他包紮傷口。
「大人」董海剛去看周同的傷勢,此時驅馬來的陸炳馬旁:「周……周大人,斷了一臂,失血過多,去世了。」
陸炳默然,望著遠出隱隱約約的大營,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很快,周同去世的消息,傳遍了這支之餘百人的錦衣衛騎兵隊。
剛剛吵雜的聲音安靜了下來,呻吟者咬緊了牙關,包紮的人放輕了手腳。
不遠處,一個小小的旋風卷著落葉,雜草,黃土,往這邊盤旋,突然好像撞到了什麼而支離破碎。
「駕!」陸炳大喝一聲,立馬揚鞭。
錦衣衛們從靜到動,好像離弦的箭,向大營飛射而去。
而此時的宣府大營內,中軍帥帳中,北疆總制唐龍正焦急萬分。
錦衣衛內部檔案記:「唐龍,字虞佐,蘭谿人。受業於同縣章懋,登正德三年進士。任郯城知縣,御大盜劉六,數敗之,加俸二等。父喪,服除,征授御史,出按雲南。」
唐龍也算是知文懂兵之人,曾經數次打敗過大盜劉六,因此升職,後來父親去世,回家守孝三年,再後來做過御史,出視雲南。
今年,陝西大災,數十萬人無食無衣,饑民遍野,加上小王子陳兵宣府,榆林。唐龍臨危受命,領兵部尚書,總制三邊軍務,兼理賑濟,綏靖三邊。
唐龍來到宣府後,立志驅寇,救濟災民。
但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而且他發現自己如撲火飛蛾,深陷蛛網。又如身陷泥潭,處處掣肘。
千絲萬縷的利益分割者,後面是龐大的背景,讓他不寒而慄。而這些也造成他實際上無法總制北疆,無法籌糧籌餉。
他萬般無奈之下,冒著觸怒嘉靖帝的風險,直接上告求益兵餉。
沒想到皇帝居然批准了,並且派下一個監軍,一個欽差,前來督餉。
月前,監軍大人到了宣府,直接住進了軍營,可是卻不發一言,只是整日呆住自己的帳篷內,由他從京城帶來的侍衛守護。
另一個欽差大人卻不見所蹤。
就在十幾天前,而唐龍敏銳的感覺到,這幾日宣府風起雲湧。宣府大營內,也有官兵騷動。
他從京里得到的消息,前來監軍的,是東廠掌刑千戶畢雲,可是這位畢公公的侍衛長,卻是執掌御馬監的大太監——孫洪的心腹孟忠。
而那位還沒見過影子的欽差大人,聽說叫陸炳,是個千戶,當今聖上的奶兄弟。
如此錯綜複雜的勢力插手北疆,讓唐龍不寒而慄。
可是如今的他在宣府大營,實際上比瞎子聾子好不了多少,所以更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或者是。。要發生什麼事。。
「報。」帳外,傳令兵高聲道。
唐龍正了正衣冠,冷靜了一下,坐到帥案後,沉聲道:「進來!」
一名小校低頭快步走了進來,拱手道:「大人,營門外一隊身穿飛魚袍的騎兵在叫門,說是欽差大人到了!」
「啊!」唐龍一驚,心想,說曹操曹操到啊!
「那還不快快迎進來?」唐龍急道
「可是……」傳令兵吭吭哧哧道:「可是他們衣衫襤褸,幾乎個個帶傷,無法判斷身份……」
唐龍一聽,心中更是吃驚,忙一撩官袍,道:「走,帶本大人去看看。」
傳令兵看唐大人如此,忙先跑到帥帳門口,掀起門帘兒,讓唐大人先沖了出去。
唐龍一路小跑,來到營門口,卻看到營門已經打開,那位數日未見的監軍畢雲畢公公,正熱情的握著一位身材挺拔,面目俊朗的錦衣衛千戶官的手,可勁的搖。
唐龍停下步子,清了清嗓子,正了正官帽,邁著四方步不慌不忙的走上前去。
走近些後,唐龍發現,果然如傳令兵所言,這伙錦衣衛顯然經過一番廝殺,殺氣和血跡還纏繞在身上,未曾散去。
尤其是站在前頭的幾個,有的高大威武,有的精悍幹練,各各器宇不凡。
而和畢雲說話的那個,正是陸炳。
畢雲見唐龍到了,忙引薦道:「文孚,這位就是三邊總制唐大人啦!」
陸炳扭頭,見到唐龍,抱拳道:「唐大人,下官有理了。」
唐龍忙上前扶住陸炳的手臂道:「這位定是欽差大人啦!欽差大人客氣了,這一路辛苦啊!」
陸炳原本嚴肅的表情,突然冷冷一笑,反手緊緊抓住唐龍的手腕,唐龍一愣,下意識想掙扎,只見一個眉宇陰冷的錦衣衛,從側邊貼了過來,用刀柄頂了頂他的腰眼,此人,正是朱六。
而就在朱六如此行動時,跟在畢雲身後的孟忠,也上前一步,悄然擋在畢雲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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