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為明 第六十二章 訓話

    茅元儀進入廣寧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就去尋找陳廷，而是尋了一間客棧住了下來。

    走進廣寧之後，他便發現，這城市和其他城市有著很大的區別，不說髒亂差，即便有人隨口吐痰，也會有穿著錦衣衛衣服的軍余，將那隨意吐痰的百姓拉到一旁談談感情，然後讓對方直接去將那地兒清理乾淨。

    城市很乾淨，而更為奇怪的事情，連乞丐都沒有見到，這就有些不可思議了，在錦州的時候，不說城外，即便是城內都有人衣不蔽體，而到了廣寧府的地域，仿若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這乞丐都是少了起來。

    在那些商鋪門口，沒家都掛著，或者釘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平安二字，下書數字號牌，便是陳廷弄出來的平安牌子了。

    走在廣寧城中，每一個巷子口，都有著錦衣衛的軍余巡邏著，有時候還能見到錦衣衛的軍官親自帶隊。

    茅元儀走進一家酒樓，要了幾個菜，坐在大堂中自己吃著，不一會兒，便見到一行十數個錦衣衛的官兒說笑著走了進來。

    店裡的一個小二，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模樣，見到那些帶著繡春刀，踏著皮靴的錦衣衛官兒，臉上露出了大大的笑臉，殷勤的迎了出去。

    「彪哥，彪哥，俺那事兒成不成啊？」這小二跟在一個青年的身旁，很是急切的問道，滿臉的期盼。

    「狗牙子，等著就成，你不是已經報了名兒麼，你拿了號，還急個球啊，讓你當軍余，過些日子表現好了，也能夠轉為正式的，你要當我們大人的家丁，那可不收一般人，本百戶想當大人的家丁，還要通過考核，你這瘦不啦嘰的，別跑個兩圈兒就歇菜了，現在報名的人那麼多，你明天就能去大營考核了，急什麼急，先上菜，哥哥們肚子都餓了。」王彪拍著狗牙子的肩膀，笑著說道。

    「嘿嘿，嘿嘿，好叻，彪哥您等著，我這就去廚房，早就給你們準備著呢。」狗牙子嘿嘿的笑著，腳下生風，樂呵呵的朝著廚房跑去。

    王彪笑著和眾人坐在大堂的桌子上，這些都是今日沒有輪值的兄弟們，他們見到單獨坐在一旁的茅元儀，都是互相使了個眼色。

    畢竟，陳廷交待過的事情，他們可不敢不放在心上，而最重要的一點兒就是，陳廷怕有後金的奸細混進城中，所以特意發了一道命令，若是有任何生面孔進入廣寧城，即便是客棧，也要每天拿出記錄的冊子來，讓錦衣衛的人檢查。

    這也是為了以防萬一，陳廷現在可不敢有著一絲馬虎。

    所以，手下的人對於生面孔，也是有了條件反射。

    王彪和已經升了官兒的王總旗，王千貫，笑著來到茅元儀的桌前，一屁股坐了下來，客氣的問道：「這位朋友一看就是讀書人，是近日才到廣寧的吧，不知是從哪裡來，在何處下榻，是前來做生意的呢，還是來訪親探友呢，路引是否在身？」

    茅元儀在京城可是見到過錦衣衛的飛揚跋扈，和東廠的番子也是有著一拼，雖然隨時被東廠的番子打理，卻也是誰也不敢得罪的主兒。

    他哪裡見過這麼客氣的錦衣衛？而且，查戶口這事兒，說起來，還真歸錦衣衛管。

    「我從京師而來，如今住在北來客棧，路引卻是沒有的，如今出門，哪裡還需要路引呀，幾位上官可是有事兒？」茅元儀不卑不亢的抱拳回道。

    「沒事兒，這是我們錦衣衛例常行事兒罷了，前些日子，我們和韃子幹了一仗，怕有奸細混入城中報復，見到生人問問也是必要的，打擾這位朋友了，請！」王彪笑著說道，抱拳站了起來，走回了自己的位置，而這時，他們一行人中，已經少了一個人。

    上了菜之後，王彪他們也沒有開始用餐，而是等了片刻，見到一個小旗官兒出現，坐在桌子上點了點頭時，才開始吃了起來。

    這一切，都被茅元儀看在了眼中，不用想，剛才那小旗，肯定去他住著的客棧去核實去了。

    「這人名字奇怪，叫做茅元儀，很少見的姓名。」那小旗吃了兩口鹵羊肉，有些好奇的說道。

    「只要不是奸細就行，先吃飯，以後這種好日子可就沒有了，大人說了，以後這錦衣衛，除了王老哥兒這些超過五十歲的老人不用每日上操，以後每天都會有著訓練，不合格的，就直接剔除錦衣衛，合格的官兒，以後都是會調往其他衛所的，如今遼東的錦衣衛，官兒最大的就是我們的大人，其他縣城都會按照廣寧的模式來，嘿嘿，跟著我們大人，俺王彪可真的服氣了。」王彪啃了一口饅頭，喝了一口羊肉湯，嘿嘿的笑道。

    而羅成，卻是雙眉一揚，看了看那個如同文弱書生般的茅元儀，心裡感慨，這樣子，就如當初的陳廷，哪裡看得出來厲害的模樣？

    「聽說白墨兄弟就會分到錦州去，這幾日我們大人正在排著呢，俺偷偷看了幾眼，上面就有白墨，雷惑的名字，不過，這都需要經過集訓一個月，明天開始，俺呢，就只能給你們準備後勤了，這次集訓，只有總旗以上的官兒才有機會，俺超過了五十歲，只能羨慕羨慕你們這些傢伙了。」王千貫感慨的說道，不過對於如今這種生活，他已經是無比的滿意了。

    就在王彪他們邊吃邊談的時候，陳廷在陳家莊裡，看著已經被挑選出來的兩千多人，臉上露出了有些邪惡的笑容。

    這些都是他從軍隊裡挑選出來的精英，還有一部分是從外面招募而來的，都是單手能夠舉起六十斤石墩的漢子，最年輕的十六歲，最大的也才三十五。

    兩千多人，還有一些是識字的，是陳廷看好的苗子。

    「說是招募家丁，其實就是招募我的親兵，以後建功立業，封妻蔭子也並非難事，在我手下，你們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服從命令。」

    「不服從命令之人，一律剔除，永不再用。」

    「既然成為我的家丁，那麼生死也不在是你們自己的，而是捏在本官手中，所以，即便是讓你們去死，也得必須服從，若是貪生怕死的，或者不服氣的，現在可以退出，本官不會阻擋。」

    「我陳廷既是你們的上官，也是你們的兄弟，即便上了戰場，本官也會第一個沖在前頭，只要你們能夠通過這三個月的訓練，那麼，才能夠得到我的承認。」

    「想走的，現在就站出來，否則簽了契書，生死可都由不得你們了，在日後，你們唯一要做的就是訓練，唯一能做的，就是服從，服從，還是服從！」

    陳廷的聲音很大，也極為冷肅，錦衣衛的兵丁們，筆挺的站立在校場的四周，眼神冰冷的看著這些經過層層挑選才進入這裡的人們。

    能夠通過挑選，最終來到這莊子裡的人，至少聽過了不下於一百次陳廷如今的說法，在招募的時候，這些都已經說得很明白，直接淘汰了大部分人，在圍繞廣寧城跑步挑人的時候，也不停的被騎著馬的錦衣衛如此教育著。

    到了最後，能夠通過考核的這些人，還有因為體力不夠，或者各種原因沒有進入這兩千多人隊列中的預備隊，都已經把陳廷的這些話語，牢牢的記在了心裡，而那些預備隊，也有著一千來人。

    招募考核前，為了公平，即便是乞丐，陳廷都給他們發放牌子，準備好了吃食和住宿，第二日早餐之後，開始考核。

    而能夠直接將五百斤石獅子舉起的人也的確太少，陳廷倒是試了試，卻也不怎麼輕鬆，這已經讓許多人瞠目結舌了。

    但是，這大明的猛人卻不是沒有，比如一個名叫曹文詔的，就舉了起來，雖然不過短短兩息時間，放下時候已經漲的要斷氣了的模樣，但是，這已經是不可多得的猛人了，陳廷直接讓其當了自己的貼身護衛，讓張承胤都有些後悔為啥要讓自己的兵去試試，結果這麼個猛人，被陳廷搶了過去。

    而且，這曹文詔，如今不過才二十歲罷了。

    能夠在一炷香時間跑完一圈廣寧城的，也有那麼一個人，名為柳羽斐，是鎮遠堡的一個軍戶子弟，從小練武，輕功是他的強項，一炷香時間不到，也就是不到五分鐘時間，就將五公里的周長的廣寧城跑了一圈，簡直讓人震驚。

    比馬都跑得快，陳廷都佩服不已，據說這功夫，還等從小練起，如今二十三歲的柳羽斐，已經成為陳廷內定的夜不收頭子了。

    而其他通過考核的，都是意志力，體力極為強悍的傢伙，在現代，恐怕除了軍隊裡的精英，還真的找不出來。

    在一個半的時辰內，圍著廣寧城跑完十圈，才算通過初次的考核，有了進入陳家莊子的機會。

    前兩百名的，都成為了班長，各自帶著十個人，若是在經受住了三個月的訓練，那麼才是真正的通過了考核，三個月後沒有合格的，直接扔進預備隊中，或者丟進後勤部隊中。

    而陳廷制定的訓練標準，即便是賽博，蒙曳這些侍衛，也覺得有些壓力，不過他們本來就是山民，什麼越野負重三十公斤，跑個十公里，沒有任何的問題，讓陳廷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這些侍衛。

    因而，他早早的就將這些訓練標準在賽博他們身上開展了，因為，賽博他們就是那些家丁們的教官。

    只是，疊被子，走正步，衛生打掃，讓賽博他們差點想找牆撞死，用他們的話來說，教主這些鬼點子，絕對是想要他們的命。

    每天早晨天不亮就被陳廷吼了起來，疊被子，立正，前後左右的早操，還有那蛙跳，深蹲，讓這些漢子們每天都覺得在地獄中度過，不過想到以後就這麼收拾招募來的新丁，這些侍衛們全都堅持了下來，雖然不過短短十幾天，但是在陳廷眼中，賽博這些傢伙，已經有了更為強悍的氣勢。

    一舉一動都極具力量，讓人感到一種陽剛之美。

    當他們站立陳廷身後，見到校場中的兩千多人時，臉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笑容，這下子，也有著能夠分擔痛苦的人了，想想都覺得心裡帶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