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永平府越古蓮池之內。
凌宵劍閣的朱嘉柔、穆俠懷、玲瓏,山海堂的丁承峰、何平、王忠亭、張病已,青城劍派的袁隨雲,武當派的清虛道長,還有左星塘,以及永平府的知府陳洛川和通判曾全賓陸續到來。
朱嘉柔坐於堂上,只見她玉容憔悴,秀眉間憂色鬱結,顯得心事重重。
等所有人都落座了,她用一貫清冷悠揚的語調說道:「近段時間以來,永平府所發生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紅葉山莊乃幻魔宮屍神堂巢穴,莊主葉雲滅犯天下之大不諱,用武林同道煉製血屍,人神共憤。現在他雖然已經伏誅,但其餘孽仍在永平府內興風作浪。鬼面劍客四處行兇殺人,其手段之殘忍,令人髮指,鑑於此,朝廷與凌宵劍閣決定將最後一輪的論劍大會暫緩,待事態平靜之後,再擇期比試。」
聽到這個消息,堂中諸人各有心事,皆沉默不語。
丁承峰乃永平府江湖的領袖之人,他率先說話了:「郡主,論劍大會推遲到什麼時候?」
朱嘉柔嘆道:「花妃被殺,接著凌末風遇刺,現在連貴堂副堂主嚴龍亦在追查虞真卿的過程中失去下落。所有一切似乎都跟紅葉山莊和論劍大會有關係。朝廷中樞方面對於此事已經頗有微詞,言官們更是大肆攻訐我們凌宵劍閣。形勢所迫,論劍大會不得不暫緩!」
丁承峰道:「凌宵劍閣的難處,我們都明白,但現在永平府內聚集了大批武林人士,大家都是刀頭舔血的人物,如果論劍大會不能如期舉行,時間一長,必生禍端,到時局面就更加不好收拾了。」
聽到丁承峰的這句話,知府陳洛川附和道:「丁堂主所言甚是!」
朱嘉柔道:「現在幻魔宮的鬼面劍客還未落網,隨時都有可能再次殘殺武林同道,如果在論劍大會舉行期間,再出什麼血案,於凌宵劍閣聲譽影響太大。」
左星塘江湖地位極高,他的座次比丁承峰還要靠前,是最靠近朱嘉柔的。
對於朱嘉柔暫緩論劍大會的立場,他表示贊同:「此次論劍大會是朝廷以凌宵劍閣之名舉辦的,在永平府的武林同道雖多,但還不至於敢跟朝廷對著幹,否則朝廷追究下來,誰都吃不消。我覺得目前來說,重要之事只有兩件。第一件事,無論生死,找到嚴龍。」說到這裡,他聲音一沉,頓了一頓,才接著道:「既然嚴龍是因為追查虞真卿失蹤的,而且有人在魚鹽鄉曾經見到鬼面劍客與嚴龍同時出現,那麼只要找到嚴龍,虞真卿、鬼面劍客還有紅葉山莊之間的秘密都將揭曉。第二件事,所有在座諸位,出入都必須非常小心,否則以鬼面劍客能夠殺掉凌末風的實力,無論是誰,一旦落單,都有危險。」
左星塘說完這番話之後,袁隨雲眼中閃過一絲不為人察的恨意,他心中暗道:「如此高度防範之下,倒真的是不好下手。」
左星塘頓了一頓,對朱嘉柔道:「郡主,論劍大會重開之期,宜早做決定。否則失信於江湖,丟的可不僅僅是凌宵劍閣的面子。」
朱嘉柔目光望向丁承峰與陳洛川道:「查遍整個永平府,需要多久?」
丁承峰與陳洛川對望一眼,然後陳洛川拱手道:「一個月。」
「好,一個月之後,無論找不找得到嚴龍與虞真卿,論劍大會都如期舉行。」朱嘉柔道。
袁隨雲心中暗想:「眼看第三層鎮閣劍客之位就要到手,偏偏又要推遲,嚴龍都成鬼了,你們還上哪去找啊!也罷,報復之事,暫時緩一緩吧,等到了京城,入了凌宵劍閣,再做圖謀也不遲。」
……
越古蓮池的內堂。
安希妍與安秀芸一踏入屬於她們的別院,就看到了朱嘉柔的纖纖背影。
聽到聲響,朱嘉柔返過身來,望著安希妍道:「妹妹,如何?」
安希妍眼角有淚痕,迎向朱嘉柔,撲入她的懷中,泣道:「嘉柔姐,我能運用的人手都派出去了,可是……可是,我還是找不到他!」
朱嘉柔撫著安希妍的長髮,柔聲道:「嚴龍乃大福之人,你且放寬些心,說不定過些日子,他自己就回來見你了。」
「真的?!」安希妍滿眼的淚光,看著朱嘉柔。
朱嘉柔滿眼都是溫暖的笑意,道:「真的!」
這些哄小孩的話,平時安希妍是斷然不會相信的,但她現在心亂如麻,這些話就如同溺水之人遇到一根浮木一樣,讓她的心又燃起了一些希望。
朱嘉柔擁著安希妍,溫言安慰著,但她自己的眼睛裡卻儘是擔憂,她在心中暗暗地道:「嚴龍,你到底在哪啊??!!」
……
將近二十天的時間,嚴龍都在顛簸的馬車上度過,他發著高燒,說著囈語,身體上的傷口因為護理不周,有些地方已經發炎潰膿。
到了第二十一天,車隊的人忽地發出一聲聲震天的歡呼。
嚴龍躺在馬車上,睜開雙眼,入眼之處,儘是藍天白雲。
而在他身旁有一個面容粗獷,皮膚粗礪的漢子拿著一個馬皮囊,正打算餵他喝酸馬奶。
酸馬奶倒入他的口中,一股奶膻味沖喉而入,嗆得他不禁咳嗽起來,馬奶從口中溢出。嚴龍皺起眉頭,用手擋住了馬皮囊,虛弱地道:「不用了,我不喝。」
這個漢子顯然聽不懂漢語,見嚴龍拒絕,他雙眉一挑,將手中的馬皮囊繼續往嚴龍嘴邊送過去,口中還接連說出了一串詞語,但沒有一個字是嚴龍聽得懂的。
嚴龍搖著頭,掙扎著從車中坐起,只見周圍是一片遼闊的草原,再遠遠望過去,平坦的草原上巍然呈現出十餘座山頂,平如刀削,山坡懸崖陡立,在夕陽西下的遠方,排列有序,錯落有致,如同蟄伏著的巨獸一般。
「這是什麼地方?」嚴龍看了看手拿馬皮囊的那個漢子,用手指著地面,問了一句。漢子憨厚地朝他笑著,然後指手劃腳地說了一通。
依然是一個字都聽不懂,嚴龍苦笑道:「謝謝你,不過,你手裡的東西,我真的不想喝了。」他用手指了指漢子拿著的酸馬奶,拼命地擺手。
漢子露出亮白的牙齒,又笑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67s 3.69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