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風流 第五一八章 血色之夜

    輝煌燈火之中,安化王率眾人步入存心殿中,眾官員停止交談紛紛起立注目拱手為禮。

    「見過王爺。」

    朱寘鐇微笑拱手道:「諸位好,不必多禮,大伙兒都坐下,少頃酒菜便上。」

    眾人哄亂坐下,都知道既是慶定王生日之宴,少不得要請小王爺出來接受眾人的道賀,離吃飯喝酒還早的很呢。

    但見安化王似乎毫無請出小王爺的意思,站在席前久久不坐,面帶微笑掃視全場卻不說話,眾人被他看得心中發毛,不知其意。

    「王爺,今日是慶定王生辰,我等均誠心誠意恭祝慶王,慶王在何處?」李增拱手問道。

    朱寘鐇呵呵一笑道:「李公公莫急,其實本王今天騙了大伙兒,今日其實並非是慶定王的生日。」

    「啊?」眾人一片嗡然,不知安化王這是何意。

    「諸位無需驚訝,本王是利用這個藉口將諸位請進王府商議一件大事。」安化王帶著淡淡的笑容朗聲道。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對大多數人來說,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管他是什麼藉口,王爺請客總是要來的。

    「景文何在。」

    「王爺,我在呢。」孫景文挺著胸膛走上前來。

    「景文將為諸位讀一篇文章,本王今日要和諸位商議之事盡在此文中,請諸位細聽。」朱寘鐇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冰冷的寒意。

    眾人更是詫異,將目光投向孫景文,孫景文整衣正冠,表情嚴肅,動作緩慢而鄭重的從懷中取出一卷黃色的絹布來,慢慢的展開絹布,咳嗽一聲開始宣讀。

    「安化郡王朱寘鐇,自受封郡王之爵以來,惟知循法守分,忠心報國,絕無懈怠;今幼主嗣位,本以承先皇之志,開昇平治世,然三年來,國力衰弱,民生維艱,奸佞橫行,朝堂蒙污。外廷無為,內廷弄權,小人當道,正人蒙冤,實乃本王不忍見之事;每思國事,心憂如焚。」

    存心殿中諸官員一個個半張著嘴巴猶如泥塑木雕一般的呆立著,他們萬沒料到,在王爺府中的宴席之上,竟然聽到了這等大逆不道之言,而且是公然宣讀。座上眾人口乾舌燥,不知該做何反應,耳邊孫景文的朗朗宣讀聲還在繼續。

    「太祖聖母創業艱難,封建諸子,藩屏天下,傳續無窮,一旦殘滅,皇天后土,實所共鑒。本王系太祖血脈,朱氏子孫,焉能坐視祖業江山受此荼毒,昔年燕王靖難之舉猶在眼前,為後世傳頌,今本王雖無燕王之德才,但有效其之心;太祖祖訓云:朝無正臣,內有奸惡,必訓兵討之,以清君側之惡。今禍迫予躬,實欲求不得已也。義與奸邪不共戴天,必奉行天討,以安社稷,天地神明,照鑒予心。」

    孫景文緩緩將絹書放下,珍而重之的遞交給朱寘鐇,在滿堂驚愕的目光中,朱寘鐇緩緩從案上取出一根硃砂筆,鄭重而迅速的簽上自己的名字,舉手揚在空中道:「諸位,這便是本王今日要和你們談的大事。」

    存心殿中死一般的寂靜,急促的喘氣聲清晰可聞,眾人似乎能聽得到自己的心跳,也能感受到身邊人的驚恐,誰也沒想到今日竟會是這般情形。

    「王爺,你這是要造反麼?」寂靜中有人緩緩開口道。

    安化王面色一沉循聲看著那說話之人道:「李公公,本王的檄文中說的很明白了,本王是要靖難,是要清君側,還大明社稷之清明。」

    「那就是造反,任你如何粉飾,也是造反。」李增冷冷道:「沒想到王爺之志不在小,竟然起此妄念,奉勸王爺還是懸崖勒馬,去京城負荊請罪的好。」

    安化王哈哈大笑道:「李公公,你瘋了吧。」

    「瘋的是你,王爺,寧夏鎮中兵馬數萬,王爺若不懸崖勒馬,明日便成階下之囚。」

    安化王呵呵笑道:「是麼?寧夏鎮中兵強馬壯,只可惜你們一兵一卒也調動不了,他們均已經效忠本王,決意隨本王靖難;李公公,你的鼻子不太靈啊。」

    李增眯眼道:「你莫誆我,姜總兵,你已經決意反叛了麼?」

    姜漢臉色煞白緩緩起身道:「本官豈會作此叛亂之事,王爺,你懸崖勒馬吧。」

    安化王再次大笑,笑罷揮手道:「周昂,何錦,你們可願效忠本王麼?」

    周昂何錦躬身道:「卑職等願效死命。」

    安化王道:「姜漢,李增,你們可聽見了,兩位指揮使已經效忠本王,另有一位仇鉞仇將軍也已效忠本王,他駐紮在玉泉營的兵馬明日便調集回城聽本王差遣,你們還有什麼可說的?」


    眾人心頭更是冰涼,原來這一切都已算計停當,整個寧夏鎮的兵馬已經盡入安化王掌握之中,這一切都已經是計劃好的。

    姜漢咬牙怒喝道:「周昂,何錦,你們當真膽敢反叛?」

    周昂抱拳一笑道:「姜總兵,你莫凶我,識時務者為俊傑,當今皇上信任奸佞之臣,王爺奉太祖之訓靖難,乃是民心所向之行,姜總兵何必這般死板,不如效忠王爺,創立一番功業,王爺必不薄待於你。」

    「無恥!」姜漢勃然大怒,抄起桌上的茶盅便砸過去,周昂偏頭一閃,茶盅摔落地上摔得粉碎。

    安化王怒喝道:「順我者生,逆我者死,姜漢,本王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從還是不從。」

    誰也沒料到平素唯唯諾諾沉默寡言的姜漢竟然有這般氣概,他指著安化王的鼻子大罵道:「逆賊,休想,我姜漢誓死不做逆臣,莫做你的春秋大夢。」

    「好,本王便成全你的英名。」朱寘鐇冷喝道:「來人,成全姜總兵。」

    朱寘鐇身後人影一閃,眾人尚未看清楚情形,就見一名護衛已經欺近姜漢身前,伸手來抓姜漢的衣領,姜漢怒喝一聲抬腳便踢,那護衛手中寒光閃動,快如閃電,一顆頭顱飛上半空,姜漢沒有頭顱的身體噴著血花僵立數息,砰然倒在地上。

    眾官員驚駭大叫,躲閃之際撞得桌翻椅倒,跌得人仰馬翻。此時存心殿前後門廊處瞬間湧出七八十名王府衛士,手持寒光閃閃的兵刃將眾官員團團圍住。

    「這便是不識時務的下場,本王姓朱,身上流的是太祖血脈,何來反叛?當今聖上為奸佞蒙蔽,耽於逸樂,天下百姓民不聊生,社稷式微。本王靖難之舉乃是順天而行,你們順本王,便是順天意。」朱寘鐇大聲喝道。

    「去你娘的天意。」李增眼冒怒火罵道。

    朱寘鐇眼中一寒,瞪著李增道:「李公公看來也是想步姜漢後塵了?」

    李增卻也是個有骨氣的,跺腳罵道:「休想咱家從逆賊。」

    「殺!」朱寘鐇森然下令。

    護衛上前只一刀,李增胸腹洞開,血流滿地,仆屍而倒。

    「王爺,下官願追隨王爺。」周東嚇的屎尿都快失禁了,見朱寘鐇目光轉向自己連忙叫道。

    「你還不夠格,你不過是劉瑾的一條狗,你那主子到處搜刮,連本王的面子都不給,去年在香山別院,本王被他敲詐了五萬兩銀子,他和他的狗一個也不能活。殺。」

    周東臉色發青舉步欲跑,一名護衛踏步趕上,揮刀將其砍翻在地,周東哭喊著往前爬,那衛士連剁數刀,終於無聲無息。

    朱寘鐇紅著眼掃視全場,眾官員早已肝膽俱裂,不知是誰首先跪倒在地高叫道:「我等願追隨王爺……不……是皇上效力,皇上萬歲萬萬歲。」

    「皇上萬歲萬萬歲。」眾官員顫聲高叫道。

    朱寘鐇仰天大笑不已,笑聲停下時卻見面前黑壓壓跪倒的一幫人中有一人卻垂首而立,皺眉喝問道:「安惟學,你是何意?」

    安惟學緩緩抬起頭來,面容愁苦道:「王爺,卑職一直對王爺極為尊重,跟著王爺鞍前馬後的侍奉,是因王爺乃皇家血脈,尊貴無比,卑職既在寧夏鎮為官,自然是要如同侍奉父母一般的侍奉王爺。」

    朱寘鐇點頭道:「本王對你很滿意,本王也會好好的待你,本王會給你極大的回報的,這件事本王本打算提前告訴你,但怕嚇著你,但你現在知曉了,難道你不替本王高興麼?」

    安惟學搖頭嘆道:「下官侍奉王爺可不是圖什麼回報,下官這一生中雖無什麼建樹,但一直記得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之訓,也記得恩師訓誡忠孝節義之言;我心甘情願替王爺做些違心之事,也知道王爺懷有異志,但我之所以還伺候王爺左右,便是覺得王爺不會真正的走上這條路。我唯一的希望便是希望本鎮能安寧,所以我一直想做調和之人;我雖無能,但也希望在此為官能上下維持不生禍事。但萬沒想到,王爺終究還是走了這一步,卑職實不知如何言語,心中之痛,難以言表。」

    朱寘鐇皺眉道:「難道你竟然要反對我靖難之舉不成?本王可沒想到你會反對。」

    安惟學嘆道:「卑職也想像以前一樣聽王爺吩咐,但這樣一來,卑職將不得不受萬世唾罵,與其如此,卑職還不如一死。」

    孫景文叫道:「安大人,你犯糊塗麼?沒見到李增姜漢周東的下場麼?」

    安惟學怒視孫景文道:「都是你這等小人攛掇,否則王爺怎會生出如此念頭,你們這幫小人為了一己之私,這是要害了王爺了。」

    朱寘鐇怒道:「住口,安惟學,本王最後問你一次,你從不從本王?」

    安惟學搖搖頭看著身後跪伏在地的眾官員忽然笑道:「你們這些人,平日裡背地裡罵我沒骨氣,給王爺當狗腿子,現如今你們跟狗有何區別,而且你們還是沒有氣節的狗,不忠不孝的狗。」

    朱寘鐇緩緩搖頭,擺手輕聲道:「殺!」

    護衛走上前來,一刀遡入安惟學腹中,安惟學皺眉彎腰伏在桌上,口中溢出鮮血來,一言不發,瞪目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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