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fishtank的月票打賞禮物,感謝乘風牧心的打賞。)第二四一章
萬家莊萬珪一案引起軒然大波,東廠緹騎役長萬彪得知消息暴跳如雷,嗷嗷大哭著找到東廠提督丘聚,要丘聚給他做主,報殺父之仇。
丘聚聞言立刻報告劉瑾,劉瑾震怒不已,在他看來,宋楠此舉是**裸的向自己宣戰,兩人雖然已經撕破了臉,但心裡始終認為自己占據完全主動,自己可以去找宋楠的麻煩,而宋楠卻絕不可找自己的麻煩,可顯然宋楠不是這麼想的。
劉瑾很想立刻興師動眾去錦衣衛衙門找宋楠算賬,但經過一夜的冷靜之後,劉瑾決定還是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再說,查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既然宋楠斬殺了十餘條人命,證據上若有紕漏,自己便可以此為攻擊點拿下宋楠。
劉瑾叫來石文義,要他以上官之名去北鎮撫司調閱此案的證據,看看宋楠是否有處置不當之處;然而,石文義氣勢洶洶而去,卻歪頭搭腦回來了。
幾百名鄉民的聯合供詞寫的清清楚楚,歷數萬珪在萬家莊作為,打死打傷多名百姓、搶占財產、霸占百姓妻女,並意圖拒捕刺殺錦衣衛官員等等。幾百個大紅手印按在供詞後面,讓人怵目驚心,劉瑾也沉默了,宋楠甚至無需再提供其他的證物和證詞,光是這份幾百人的聯合目擊證詞,便足以讓宋楠當場格殺萬珪和他的爪牙。
更何況,隨著石文義不斷的提供的萬珪夫人及其家丁爪牙的供狀,均印證了百姓們的證言無假,劉瑾無從下手了。
這件案子已是鐵案,萬珪之死是咎由自取,不管劉瑾如何的不甘心,他也只能選擇放棄在這件事上做文章。
劉瑾對宋楠還是有所了解的,他內心中對宋楠也懷著忌憚之心,無論是扳倒范亨和王岳還是群臣聯名的彈劾,都證明了宋楠不是個軟柿子,而是個隨時會反咬一口的老虎。若想對付宋楠,須得證據確鑿,讓宋楠毫無還手之力,即便是皇上想庇護也沒理由才行。擒虎不成反為虎傷的事劉瑾是絕對不做的。
儘管萬彪怒不可遏,幾番要私下裡帶著人去北鎮撫司衙門鬧事,劉瑾都告訴丘聚約束住萬彪的行為,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能陷自己於不利之地。為了安撫萬彪,丘聚將其提拔為東廠三檔頭,並嚴厲告誡他,小不忍將亂大謀,總有一天會替他報殺父之仇。
萬彪無可奈何,明里不成便私下裡尋找機會,他讓東廠的幾名好手監視宋楠的行蹤,打算暗中下手;可惜宋楠已經不像以前那麼大意,不僅沒給他們下手的機會,相反有兩回派去的人還差點被宋楠拿獲,得知此事的丘聚將萬彪一頓大罵,以革職除名為要挾,這才逼得萬彪停止對宋楠的行動。
忽忽一月時光匆匆,端午節過後,春意濃烈,伴隨著槐樹花的清香,天氣也漸漸熱了起來。
宋府後園中也是花團錦簇草木繁盛,宋楠慵懶的靠在椅子上草地上的躺椅上,眯眼享受滿目春光,身邊的白色圓桌上擺著果品茶水,微風吹來,愜意的如同生活在畫中。
一縷簫音傳入耳中,宋楠不用看也知道,那是戴素兒在上方的涼亭中吹簫奏曲,戴素兒已經不似初來之時的憂鬱和悲苦,在宋府安逸的生活中,她心中的傷痛逐漸的彌合,也不再孤僻的躲著宋家眾人,漸漸融入宋府中。
以陸青璃的活潑和善於交際,自然和戴素兒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姐妹,兩人時常在背後吃吃的偷笑,拿眼瞟著宋楠,宋楠懷疑陸青璃口無遮攔,將自己平日的一些出格的行為當做笑料告知戴素兒,但宋楠本就是豁達之人,也不會在這上面計較。
鞦韆架下一聲嬌呼,驚得戴素兒的簫聲也戛然而止,宋楠忙起身看去,只見陸青璃正哎呦哎呦的從草地上往起爬,石榴裙上沾著一片青色的草汁。
宋楠大笑道:「青璃又騰雲駕霧了?哪一天不摔幾跤你便不心安。」
陸青璃自己也好笑,撅著嘴道:「破鞦韆,破鞦韆。」
宋楠走過去替她摘去鬢髮上的青草笑道:「你還怪鞦韆不好,每回你都要盪到最高處,自然會摔跤。」
陸青璃無語,抱著宋楠的胳膊一瘸一拐的蹦跳到椅子邊一屁股坐下,拿過宋楠的茶杯便咕咚幾口,喘了口氣。
亭上的戴素兒一襲白衣緩步走來查看,見陸青璃無恙便轉身走開,宋楠忙道:「坐下吧,我有事要和你們說。」
戴素兒款款坐下,將玉簫別在腰間的絲帶上,宋楠忍住不看她端麗的面容,嘆了口氣道:「這段日子過的甚是閒適,可惜好日子馬上就要結束了。」
陸青璃道:「怎麼了?」
宋楠道:「昨日皇上召見了我,皇上御駕親自巡邊,他要我陪同前往,哎,這一路上可沒這麼舒服了。」
陸青璃愕然道:「皇上出巡?這皇帝也真是的,出巡的隨從還少麼?幹什麼要夫君去跟著陪同?要去多少天?」
宋楠道:「你不懂,這叫皇恩浩蕩;再說皇上此行不想大張旗鼓,不然朝中大臣必然反對,隨行人員也不多;至於時間的長短麼,很不好說;皇上要往大同去,再經大同往北地重鎮宣府,這一路我估計短則三個月,長則半年。」
戴素兒輕啊了一聲,宋楠道:「怎麼了?」
戴素兒低頭道:「沒什麼,就覺得時間好像也太久了,半年呢。」
陸青璃早已睜大眼睛道:「什麼?半年?那我要跟著去。」
宋楠笑道:「這是去巡邊,你當是遊山玩水麼?一路上風餐露宿,苦頭是少不了的,可不能帶你去,再說你跟著去了,娘誰來照顧?鋪子誰來照顧?」
陸青璃道:「那表姐跟著去麼?路上說不定會有危險,表姐跟著去也能保護你的安危。」
宋楠搖頭道:「我倒是想讓她跟著去,但一想,我一走家中更需要芳姑在,有她在家我便可以安心,宵小之輩也不敢來府中滋擾。」
陸青璃道:「可是你沒人照顧可怎麼好?」
宋楠道:「沒事,不過是別人吃什麼我吃什麼,別人穿什麼我穿什麼罷了,我也要帶著親衛隊上路,他們會照顧我。」
陸青璃搖頭道:「不成,半年又不是幾天,親衛隊那幫爺們可不會照顧人,要是生病了可怎麼辦?」
宋楠呵呵笑道:「你不能往好處想麼?為什麼我便會生病。」
陸青璃無言以對,但顯然是不同意宋楠的話。
戴素兒忽然道:「要不奴家隨同公子前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宋楠一愣道:「你?不成,不成。」
戴素兒歪著頭道:「為何不可?」
宋楠道:「你自己恐難照顧自己,還來照顧我。」
戴素兒道:「瞧不起人麼?奴家可不是你想的那麼嬌貴,不信你去問婉兒,在家中奴家什麼事不會做?再說剛才青璃的話也提醒了我,奴家讀過醫書,野外風餐露宿的難免會生一些小毛病,奴家也會治,跟著你去或許能派上用場,呆在家中那才是毫無用處呢。」
宋楠只是擺手道:「不成不成,我豈能讓你跟著去受罪,你們三個一個都不准去,好生的在家裡呆著。」
戴素兒看著宋楠道:「奴家是你的奴婢不是麼?」
宋楠道:「我可沒把你當奴婢看。」
戴素兒道:「但奴家總是宋家的奴婢,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我跟著去也沒什麼不妥,這樣葉姐姐和青璃妹子便可在家中安頓家事,你也可安心前往隨駕,奴家又能照顧你,老夫人在家中也可放心;你若沒空,我還可以寫信回家報平安,豈不挺好麼。」
宋楠看了看陸青璃,陸青璃點頭道:「素兒說的沒錯,總要有個人跟著才成,素兒其實挺會照顧人的,這幾日我在素兒的房裡,她不知道多體貼呢。」
宋楠想了想道:「回頭問一下芳姑的意思,還有幾日才動身,我還要準備些隨行的物品,晚間再決定;這事兒我還沒和小郡主說,皇上這次出行的行蹤是秘密,你們且不要說出去。」
兩女點頭答應,從戴素兒熱切的眼神中,宋楠感覺到一絲疑惑,對自己始終敬而遠之的戴素兒,為何會主動請纓跟隨自己長途跋涉?其中必有原委。
正德出巡之事極為秘密,正德知道這等事不能跟大臣們商量,一商量必是雪片般的奏議飛上來反對,所以對大臣們也來個先斬後奏,準備留下詔書給內廷太監,動身三日之後再讓太監正式宣布。
且在詔書中也玩了花樣,本是經蔚州到大同府再沿著長城以南抵達宣府的巡視路線,詔書中寫的卻是經薊州往居庸關巡查便回京的路線,一個要經歷幾個月,一個只需十幾天時間便可回京,一來是為了防止大臣們追去擋駕,二來天數短也可減少大臣們的憤怒。
大家心照不宣,皇上此番出巡說是巡邊,不過是去遊山玩水罷了,若一去幾個月不回,大臣們是絕不會答應的,不過要只是十幾天而已,則可睜一眼閉一眼罷了。
為了出城時不被發現,隨駕人員不能大張旗鼓,二十名帶刀侍衛官隨行,石文義帶著一百名大漢將軍,劉瑾命丘聚也選了一百名東廠番子;加上隨行的伺候的太監宮女四十餘人,總共只有二百多人的隨駕隊伍。
為了保密,團營、神機營、三千營中都沒有調集人馬跟隨,真可謂是輕裝簡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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