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 第四百三十四章:清君側

    整個京城,似乎都在等待著什麼,暗潮洶湧。

    街道上一切如常。

    尋常的百姓,依舊還在為生計而奔波。

    有人為一文錢的菜價而與販子吐沫橫飛。

    有人招搖過市,或許此時人生正在志得意滿之時,便連鬍子也蓄得比尋常人要整潔。

    也有人扶老攜幼,初來京城,眼看著這京城的繁華,有的不是激動,而是膽怯,猶如受驚的兔子,對於這裡的喧鬧帶著警惕,身上的衣衫襤褸,與此地極不相稱,身邊拉扯著的乃是在頭上亂蓬蓬的兒女,吸著鼻涕。

    天氣有些涼了,他們赤足,臉和手腳已是凍得通紅。

    自然也有成群結隊的人通過,他們鮮衣怒馬,面上總是帶著得意,早早的就與京城融為了一體,或者說,京城是他們,他們才是這北京城。

    新縣與其他各縣的境地,差役們也如往常一般,出現在街道,他們笑容可掬或是帶著嚴厲。

    新縣縣衙,得到的消息卻完全不同。

    奏報中的京城,卻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面。

    張靜一一一看過,每一份都不敢遺漏!

    處在他如今的位置,他已深知自己處於旋渦之中,稍有不慎,都可能會有可怕的後果。

    縣裡一切如常。

    張靜一像往常一樣吃過了飯。

    到了傍晚時分,終於……京城有了異樣。

    神樞營。

    這神樞營的前身,乃是從前的三千營。

    那是京營三大營之一,以騎兵和火器為主,人數為五千。

    魏忠賢得勢之後,便上書讓天啟皇帝在此設立太監鎮守。

    因此,從權力的格局上,是太監作為監軍,另一方面,又設立了總督京營戎政的官職,作為名義上的神樞營總督。

    不過此等總督,大多為勛貴擔任,可勛貴們很忙,可能一年到頭也不來營中一次,真正負責操練的,卻是神樞營的副將。

    此時的神樞營副將,乃是朱武。

    今兒的傍晚時分,朱武與鎮守太監劉一丁一起喝了酒,酒過三巡之後,劉一丁已有些醉了,讓人攙扶著去休息。

    而後朱武下令點齊了人馬,趕至校場集結。

    與他同去的,乃是兩百多個家丁。

    武將蓄養家丁,已是軍中最常見的事了,而朝廷見這種事屢禁不止,只好法不責眾。

    家丁的本質,其實也是官兵,只不過他們是武將們精挑細選出來,而後直接進入了武將家中的家奴。

    這些家奴,大多都是軍中的骨幹力量,也是武將們控制士兵們的資本。

    平日裡,家丁們給的餉銀比尋常官兵的多,到了戰時,他們則負責衝鋒陷陣。

    當然,若是武將犯法,則家丁理論上戶籍就在武將家中,也屬於他們的親屬,自然而然,若是株連,家丁也是同罪。

    正因如此,所以彼此之間,幾乎密不可分。

    朱武家裡有銀子,平日裡出手闊綽,家丁們自然死心塌地,而其他的官兵,也都通過層層的家丁所操控。

    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來,朱武按著刀,到了校場,隨即便大喝道:「錦衣衛指揮使僉事張靜一反了!」

    此言一出,營中官兵們紛紛默默地看向朱武。

    朱武接著道:「我奉兵部之命,立即帶兵平叛!」

    官兵們依舊沒有什麼反應。

    朱武隨即,取出了一張兵部的關防文書,讓一個家丁開始念誦。

    這家丁念了命令,將士們頓時開始竊竊私語。

    一個游擊將軍站了出來:「朱將軍,能否將文書給我看看?」

    朱武朝家丁努努嘴。

    這文書便送到了游擊將軍手上,游擊將軍低頭看了文書,命令是沒有錯的,唯獨是下命令的人,卻讓他狐疑。

    他錯愕地道:「為何下令的不是兵部尚書,而是兵部右侍郎?這於情不合,照規矩,只有兵部尚書才給關防,這趙侍郎只是協助理京營戎政,不給關防的。」

    朱武面帶笑容,道:「尚書不在,自是右侍郎做主。」

    這游擊將軍還是覺得匪夷所思,便又道:「不知提督內官劉一丁何在?請他說話。」

    劉一丁乃是營中的鎮守太監,代表的是宮中和九千歲的態度。

    朱武的面容漸漸冷了幾分,目光冰冷地看了這游擊將軍一眼,不溫不冷地道:「他喝醉了酒。」

    「那就請他醒了酒……」游擊將軍不依不饒,這不是開玩笑的事:「如若不然,卑下心中不安。」


    朱武勾唇,卻是一抹冷酷的笑。

    只見早有一個家丁接近了這游擊將軍,猛地抽出了匕首,不等那游擊將軍有所反應,已狠狠一匕首,自他的後背扎進去。

    游擊將軍一聲悶哼,身子搖搖晃晃,隨即噴出一口血,口裡罵道:「朱武,你要如何……」

    只可惜,那強壯的家丁一擊得中,便狠狠自後踹他一腳。

    游擊將軍猛地撲倒在地,背後的匕首依舊還扎在他的身上,他身子抽搐了一下,很快氣絕。

    朱武依舊按著腰間的刀柄,來回踱步,逡巡著每一個人,而後……他淡淡道:「還有誰敢質疑兵部的關防文書?」

    此言一出,眾人沉默。

    人群之中,有朱武的家丁們道:「此番拿下了叛賊張靜一,到時都有重賞,我等清君側,個個能做官!」

    一番鼓譟之下,盲從的軍將們再沒有人反對了。

    其實一方面是他們出於恐懼,誰也不願意落個那游擊將軍的下場。

    而另一方面,則是他們出於對皇帝和朝廷的蔑視。

    他們世代從軍,可在別人朝廷眼裡,卻是一群丘八!

    莫說是尋常的兵丁,參將、佐擊將軍、千總,只要走出了營外,誰會正眼多看?

    朝廷每每遇到國庫空虛,首先裁撤的就是他們的餉銀,至於欠餉,早就習以為常了。

    因而,這些經營的將士,為了免受歧視,或者是為了養家餬口,就不得不抱團起來,只有這樣,才可在京城裡生存。

    再加上朱武兩百多個家丁,操控了京營中的方方面面,而絕大多數的官軍,不過是盲從和被裹挾罷了。

    現在聽說有賞,還有什麼說的,便紛紛道:「聽令!」

    朱武滿意了,帶著浩蕩軍馬出發。

    …………

    廣渠門。

    此處乃京城外城的城門,照理來說,此時天色不早,理應關上城門,落上鑰匙,而後這城門的鑰匙,要立即送去內官那裡保管。

    可今日,守備卻一身戎裝,帶著一隊親衛,守在門洞處。

    內官已派人來催促過幾次交鑰匙了。

    而守備顯然不為所動。

    只是看著來人,帶著似笑非笑的樣子。

    直到半個時辰之後,突然有浩蕩人馬烏壓壓的過來。

    這如潮水一般的兵馬,川流不息的進入了京城,人聲鼎沸,戰馬嘶鳴。

    守備在此,尋覓到了一個將軍,這將軍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道:「待會兒左營也從此入,你好生在此候著。」

    「是。」守備點點頭。

    於是浩浩蕩蕩的人馬,繼續朝著街道的盡頭而去。

    數不清的人,舉著火把,蜿蜒成了一條長蛇。

    ……

    神樞營,左營,後營……再加上其他零散的軍馬,紛紛有了異動。

    此時,已開始有人察覺出了問題。

    於是,連夜有人朝宮中奔去。

    很快,魏忠賢便親領著一群太監,從司禮監里出來,朝著大內而去。

    天啟皇帝聞訊,火速接見了魏忠賢人等。

    魏忠賢行禮,隨即便如實道:「陛下,神樞營、左營、後營突然得到了兵部的關防文書,整裝出營,異動頻繁……」

    天啟皇帝倒是鎮定,道:「還有其他消息嗎?」

    「聽聞是奔著……」魏忠賢說到這裡,他咽了咽口水,皺著眉頭沉默了一下,而後才道:「是奔著清君側來的。」

    「哈哈……」天啟皇帝笑了,當然,這臉上可沒什麼笑意,面容冷漠地譏諷道:「他們要清誰?」

    「說是新縣侯張靜一謀反。」

    「哼!」天啟皇帝立即道:「此亂臣賊子也,當立誅,立即調勇士營、四衛營親軍彈壓。」

    魏忠賢為難地道:「這個時候,大內的關防更為重要,如今天黑,分不清敵我,貿然出擊,奴婢只恐引發亂子。」

    「何況……四衛營雖為內官所掌控,可是奴婢聽說,這四衛營今日也出了亂子,有一個四衛營的偏將也想煽動。好在被御馬監的內官事先察覺,這才彈壓了下去,如若不然,只怕四衛營,也未必保險,越是此時,奴婢以為……還是先作壁上觀,再行定奪。」

    天啟皇帝頓時火氣,大怒道:「怎麼?內衛也想反?」

    魏忠賢道:「現在是敵我難辨,此時天黑,只怕奴婢這邊,也控制不住事態!兵部尚書崔呈秀,奴婢已讓他火速去兵部坐鎮……」

    天啟皇帝顯得焦躁起來,他看了看殿外的黑暗,而後道:「他們是奔著張卿去的吧?」

    「也難保不會奔著宮裡來。」魏忠賢臉色凝重地道:「所以還需萬分的小心。」

    就在此時,突然又有宦官匆匆而來,臉色焦急地道:「稟陛下,有大臣來見,來了不少,浩浩蕩蕩有數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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