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 第五百一十八章:除惡務盡

    而此時,鴉雀無聲。

    哪怕轉身想要逃的人,如今也嚇得邁不動步子。

    李文秀收了槍,按住了腰間的刀柄。

    而後,他伸出了手指頭,隨即便道:「只說兩件事,爾等自去奔走相告。」

    無人回應,所有人還處于震驚之中。

    李文秀隨即斬釘截鐵地道:「第一,孔氏族人都是一家,孔氏所有的土地,本就歸於孔氏宗族。所以從現在開始,所有衍聖公府的土地,孔氏所有的族人,都可參與均分,但凡是孔氏的男丁,得地五十畝。有一個算一個,家裡幾口男丁,就來分領土地。」

    「至於還有一些,依附於孔氏為奴的異姓。這些人,伺候了孔家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所有男丁,可得地三十畝。孔府奴婢,統統解散,每人分發十兩銀子的路費。再有……大家自己商量著,推舉出幾個德高望重之人,請他們來負責祭祀宗廟,聖人的香火,斷不可絕。」

    頓了一下,他接著道:「這第二個,便是歡迎揭發這孔衍植父子的罪行,若是有受了委屈的,有被欺凌過的,統統都來,放心,這裡有人給你們做主。」

    此言一出,眾人譁然。

    孔氏子弟其實悽慘者極多,畢竟這數百年來開枝散葉,衍生出來了無數的旁系。

    而聖人的所有官職和爵位,以及一切的田產,可都是嫡系來繼承的。

    這些旁系絕大多數,都已淪為了佃奴。

    至於同宗之情,說難聽一點,幾百年前是一家。他嫡系都沒將你當人看,平日裡被欺壓的人,可謂數不勝數,真是一把辛酸血淚。

    於是,眾人聽罷,紛紛歡呼。

    是日……

    曲阜竟沒有人披麻戴孝,卻是鞭炮陣陣。

    其實若孔興燮不被當場處死。

    或許有不少人,還沒有這個膽子。

    現在親眼看到嫡系當即被殺絕,這最後一丁點的顧慮,也就蕩然無存了。

    數不清的人湧入孔府,有來告狀的,一把鼻涕一把淚。也有來分地的,還有遣散的奴僕們得了路費,卻不肯回家去,留滯於此,倒不是捨不得這孔府,而是願意再多瞧一瞧熱鬧。

    這曲阜上下,鑼鼓喧天,竟是熱鬧無比。

    推舉出來的幾個族老,此時戰戰兢兢,他們本是旁宗的老人,平日裡見了孔衍植,那真是低聲下氣,如今碰到比孔衍植更狠之人,自是如履薄冰。

    李文秀也不管他們孔家內部的事,讓他們來擺平分地的問題,現在只需埋頭,抄搜孔府即可。

    …………

    快馬將消息送至京城。

    京城一下子譁然了。

    誰也沒想到,衍聖公府上下,竟真殺了全家。

    而此時,在這消息才開始流傳的時候。

    張靜一讓人提了孔衍植來。

    孔衍植已是奄奄一息,此時見了張靜一,便大哭起來,不斷地叩首:「饒命,饒命啊。」

    張靜一道:「你見了任何比你強的人,都是這般跪著,大聲求饒的嗎?」

    孔衍植哭訴道:「只求殿下能夠開恩。」

    張靜一沉默了片刻,道:「若是聖人在世,知道有你這樣的後人,一定蒙羞吧,聖人倡仁義,可你是什麼樣子?你對了我,便只曉得磕頭如搗蒜,可若是見了那些比你弱小卑微之人,便一臉倨傲,只恨不得將傲慢寫在臉上,哪怕對你的宗親,也是如此。」

    「你這樣的人……活在世上……只會讓至聖先師蒙羞,我張靜一雖非儒生,卻也是欽佩聖人的,想到聖人有這樣的不肖子孫,淪為天下人的笑柄,我於心不忍。」

    孔衍植心驚膽跳地看著張靜一道:「殿下……你……你待如何。」

    「我希望你硬氣一些。」

    孔衍植又哭道:「不敢,不敢。」

    張靜一冷冷地看著他道:「可是……有一個叫孔建行的,你對他可是硬氣得很,就因為他說錯了話,他不但打了他耳光,還讓他帶枷,跪在孔府門前暴曬三日,最後此人脫水而死。」


    孔衍植一聽,忙道:「孔建行……我……我並不認識。」

    張靜一聽罷,更覺得痛心了,於是道:「你親手弄死的人,到頭來,卻連此人的姓名都不知道,這才讓人齒冷。我來這裡,也不是來追問你的罪責,你的罪,我已經搜羅得足夠了。並不需要你供認什麼,來此,只是通知你一聲,你的四個兒子,還有你五六個兄弟,已被處死,除此之外…還有你家三十多口人……如今……都不在了。」

    孔衍植聽罷,身軀一顫,他渾身顫慄著,心裡的悲痛無以復加,他咬牙,流下淚來,悲痛萬分地道:「他們有什麼罪,他們何辜……為何……為何要殺死他們,為什麼?張……」

    他嘴皮子拼命的顫抖著,此時抬起眼睛,看向張靜一,這眼神帶著刻骨的仇恨:「張靜一,你……你這殺人狂魔……你……你會有報應的。」

    張靜一面無表情,道:「我的報應,這是以後的事,而眼下,是你的報應,你覺得他們無辜嗎?可你想過,你濫殺的那些無辜,因你而無辜去死之人,又有多少?人就是如此,只要不殺到自己頭上,便不知無辜二字,於是肆無忌憚,仗勢欺人,得勢的時候自是得意洋洋。可等到報應落到了自己身上的時候,這才想起無辜二字了?你在曲阜幹的事,你心裡清楚!我來此,既是來通知你你家人的消息,也是來送你上路的,至少,你的家人……有你伴著,也不寂寞。」

    張靜一起身,隨即便往審訊室的門口走。

    孔衍植於是發出了哀嚎,隨即又叫罵道:「張靜一,張靜一……你不是人,你今日殺我,我看你如何收場。你以為……你以為你是誰?天子尚不敢如此,你憑什麼敢……哈哈……哈哈……」

    而在他的身後。

    武長春已取出了一柄鋒利的匕首。

    匕首鋒芒畢露。

    這匕首上,不知沾了多少血,而此時,他慢悠悠的走到了孔衍植的身後。

    孔衍植依舊還跪著,他的腿骨,早就被折磨斷了,於是……武長春自他的身後,慢悠悠的將匕首橫在了他的脖子上。

    孔衍植頓時覺得自己的身後,一陣惡寒,如芒在背。

    一下子,孔衍植戰慄,他渾身上下,都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包圍著。

    他隨即變得無比驚恐起來,再不敢叫罵,而是神情凝固著,嘴唇嚅囁著道:「饒我……饒了我吧……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生來便有大富大貴,有著無數榮華富貴之人,怎麼會捨得去死呢。

    即便到了這個地步。

    那匕首已抵在他的脖子上,孔衍植已明知必死,卻還是忍不住想要找到一線生機,他繼續道:「武兄,武爺,你饒了我,饒了我吧。」

    武長春在他身後,腦袋微微的前傾,嘴巴貼著他的後頸,輕聲在他耳畔道:「這一次……沒那麼疼的,可以給你一個痛快,這也是殿下的意思,畢竟這些日子,為難了你不少,到了現在送你上路的時候,終究要給你痛快一些。所以……你別呼喊,乖乖的聽話,如若不然,我要不喜的。」

    武長春一面說,一面笑著,發出咯咯的笑聲,倒像是兩個老友談天說地,說到了某件有趣的事。

    孔衍植只覺得汗毛豎起,他流著淚,道:「武爺……我不是東西,我不是人,我喪盡天良,求你去和殿下說一聲。」

    「殿下要你死……」武長春笑著道:「你這還不趕著去死……哎……我奉勸你一句,換做是我,若是殿下這時願給我一個痛快,我只怕高興都來不及,你呀……真是不懂事,這一次,可是殿下格外的開了恩,如若不然……嘿嘿……嘿嘿……」

    接著,武長春露出了可惜的樣子。

    其實他更希望,在孔衍植身上再多一些研究。

    可此刻……

    他的手一抖。

    匕首便在孔衍植的喉頭一划。

    一條血線驟然之間,出現在孔衍植的脖上。

    隨即……突有血箭自那細線上噴出,於是血水便如噴泉一般湧出來。

    孔衍植便雙手死死的掐著自己的脖子,口裡吐著血沫,隨即……人便直接倒地……不久氣絕。

    武長春將自己的匕首擦拭乾淨,小心翼翼的將匕首收拾回了自己的一個百寶箱裡,而後提著箱子出了審訊室,到了門檻時,還忍不住戀戀不捨的回頭看了那孔衍植一眼。

    他出了審訊室。

    張靜一背著手在這長廊之下心曠神怡的看著天穹。

    武長春便上前,低聲道:「殿下,已經處置乾淨了。」

    「嗯。」張靜一笑了笑:「今日天氣不錯。」

    武長春恐懼的看著張靜一,雖然……武長春在這大獄之中,是猶如怪物一般的存在,他獨來獨往,從不和任何人有過多的交涉,每日只擺弄著他的百寶箱子,人們都很畏懼他。

    可在武長春心裡,這張靜一才是真正令人恐怖的存在。

    於是武長春忙道:「是,是不錯。」

    ………………

    總算寫完了,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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