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去一回,其實已經消耗了天啟皇帝大量的精力。
可現在的天啟皇帝,卻顧不得這麼多。
他現在就像是一頭渾身都充斥著力量的蠻牛。
誰敢攔他,耽誤他的事,便教誰灰飛煙滅。
東李太妃和張嫣皇后從來沒有看過天啟皇帝這般的模樣。
就好像一個瘋瘋癲癲的人,中了魔怔一般。
而東李太妃知道了那宮女有了下落,也不禁內心一喜。
對於這件事,其實她已查了很久,雖有眉目,可是找不到人,一切成空。
浩浩蕩蕩的鑾駕,重新出發,直奔張家。
張家這裡……
所有人都一頭霧水。
此時,孩子已經送回後院了。
魏忠賢則是跑前跑後的張羅,陛下說要嚴防死守,雖然他也知道,這已經是嚴防死守了,這兒肯定不會有什麼人敢殺進來。
開玩笑,本來就有這麼多衛兵呢!
可陛下下了旨意,那麼魏忠賢就要無條件的執行,所以他又派宦官立即調撥人馬。
於是乎,東廠傾巢而出,錦衣衛南北鎮撫司傾巢而出,五城兵馬司以及順天府數不清的兵丁和差役開始走上街頭,設置了重重關卡。
勇士營一千人馬,飛馬而來,守住了各處街道隘口。
這一下子……終於放心了,魏忠賢很滿意。
只是這樣的大陣仗,說實話……已將整個京師的軍民都嚇壞了。
只怕是當初土木堡之變後,瓦剌人殺到了城下,京城保衛戰時,才有這樣的陣仗吧。
怎麼……建奴人殺來了嗎?
當然,外頭的情況,裡頭的人是不知道的。
張靜一有些忐忑不安,他本來以為可以矇混過關,說不準陛下粗心大意,隨意看兩眼,然後就走了呢?
張天倫有些緊張,不斷地低聲詢問出了什麼事。
倒是朱由檢氣定神閒,默默地坐著喝茶。
在他看來,皇兄方才出格的行為,他並不覺得詫異。
因為在他看來,天啟皇帝歷來都是如此,人們都說他望之不似人君。
對於這個兄弟,其實朱由檢還是有感情的,談不上兄弟之間有什麼讎隙。
可朱由檢卻認為,皇兄就不該做這個皇帝,若他是大明天子,這天下何至於像現在這般的亂鬨鬨。
不過……幸好,眼看著他距離大寶,已經越來越近了。
噠噠噠噠……
外頭有快馬來,為首的快馬上有一個宦官,口裡大呼:「讓開,統統讓開。」
原來卻是皇帝的乘輿又來了,只是可憐了那些抬乘輿的人,一個個被天啟皇帝催促。
這是乘輿啊,這特麼的不是快馬。
可偏偏,陛下是以馬的標準來用的。
這些抬乘輿的宦官,等到了張家門口的時候,幾乎已經癱了下去。
天啟皇帝下了乘輿。
魏忠賢一直都在門口張望著呢。
張家人有什麼好看的,他為了表忠心,當然要在這裡候著陛下才好。
魏忠賢一見到陛下來的這樣急迫,心裡有些古怪。
他連忙迎上去,道:「陛下,遵照您的吩咐,奴婢已經將這裡的防衛又加強了一些,除此之外……」
「不要囉嗦。」天啟皇帝厲聲道:「走開,別擋道。」
魏忠賢:「……」
更令他驚詫的是,在乘輿之後,東李太妃和張嫣皇后卻也來了。
魏忠賢素來和東李太妃還有張嫣皇后是頗有嫌隙,可他是宮奴,自然要上去見禮。
而平日裡,東李太妃對於魏忠賢還是有幾分客氣的,畢竟即便是東李太妃,也頗為忌憚魏忠賢。
可現在,東李太妃對他也是理也不理,看也不看,徑直便走了進去。
魏忠賢:「……」
今兒真是見鬼了。
那隨來的宮娥,則顯得十分緊張,戰戰兢兢的樣子,尾隨著天啟皇帝進入了大堂。
天啟皇帝一進來,張靜一便連忙迎接出來。
天啟皇帝正色道:「張卿家,你妹子呢?」
「臣妹……」
天啟皇帝本是嚴詞厲色,不過語氣放溫柔了一些,他終究不是那種殺伐果斷之人。
張靜一點點頭:「臣去請。」
過了一會兒……
張素華來到了大堂。
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看著她。
而張素華到了天啟皇帝的面前,拜下道:「見過陛下。」
朱由檢站在一旁,越來越覺得古怪,莫非……是皇兄見色……
東李太妃和張嫣皇后在後,都凝視著張素華。
張素華一看到皇帝身邊的那宮娥,其實就什麼都明白了。
而那宮娥則在仔細端詳張素華後,下意識的就道:「素華……你……你……原來在這裡。」
天啟皇帝便看著那宮娥道:「他就是李素華?」
宮娥低垂著頭:「是……是……她與奴婢一起當了一年多的差,奴婢怎會不認得……沒錯的……」
總算得到了心裡的答案!
天啟皇帝身軀不自禁地微微顫抖起來。
他幾乎已經站不穩了。
他曾臨幸的宮女,居然在這裡……
而這宮女……
東李太妃和張嫣皇后也已大吃一驚,沒想到……這個傳說中的宮女,竟被皇帝找著了。
「怎麼回事?」天啟皇帝怒喝:「你在宮中,現在為何出現在此?」
他凝視著張素華,很顯然,對於天啟皇帝而言,一個宮女,尤其是被臨幸過的宮女,擅自出宮,而且一直藏匿,這本就是一件極為嚴重的事。
這麼大的事……怎麼能不給一個交代?
張素華此時竟覺得自己的內心很冷靜,倒是不至於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
面對著天啟皇帝嚴厲的責問,她道:「奴婢……奴婢……奴婢當時,當時在太液池取水,失足……失足跌入了太液池……本以為無法倖免,卻不知什麼緣故,被湖水沖了出來,幸賴……幸賴有人相救……」
這是早就準備好的說辭。
當然……這說辭的破綻還是不少的。
不過……一切的破綻,都可以用福大命大的來解釋。
畢竟,這事兒只要咬死了,你也沒辦法指證。
天啟皇帝皺眉道:「那麼……你又為何會在張家?」
「救奴婢的,就是……就是……三哥……」
張靜一連忙道:「陛下,當時臣在宮中當差,下值的時候……陛下是知道臣的,臣這個人……閒不住,便在夜裡……走了走,就在宮城護城河的水閘處,突然見有一女子……所以……臣便將人營救了出來,臣……有萬死之罪,還望陛下恕罪。」
一旁的朱由檢越聽越是迷糊。
怎麼,看來不像是皇兄想要禍禍張家的妹子,而是……有宮女偷跑了?
還有……為何母妃和張皇后會來?
魏忠賢此時也已經回過味來,這事兒顯然不簡單,不過他很懊悔,身為東廠提督的自己,居然對陛下如此關心的事一無所知。
天啟皇帝雖是脾氣好,卻也不是傻子。
二人的解釋,表面上是解釋得通。
可是……細細思來,破綻太多了。
天啟皇帝便冷冷地道:「張卿家,朕視你為腹心肱骨,你為何要騙朕?你說你救了她,這也無可厚非。可她既在宮中,所穿戴的,自是宮中服色,又是從太液池的水閘中衝出來的,那麼……你當時身為大漢將軍,為何知情不報?而是將她隱匿在此。」
「陛下……」不等張靜一辯解,張素華便搶著道:「其實……這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誆騙了張家。」
「嗯?」天啟皇帝眼眸直勾勾地看著張素華。
張素華悽然道:「奴婢在宮中做雜役,一直被小宦官們欺負,奴婢……覺得度日如年,所以被衝出來之後,奴婢想到自己竟可以出宮了,等我三哥將我救下來,奴婢便懇求他,教他不要稟告,讓奴婢能在宮外安安生生的過日子。奴婢甚至還威脅三哥,說是他若不依,奴婢便只好污衊他玷污了奴婢的清白之身,而後再去死。三哥……三哥……他是被逼無奈的。這一切都是奴婢的錯,奴婢願以死謝罪。」
張靜一則忙道:「陛下,事情不是這樣的……」
天啟皇帝看看張素華,再看看張靜一,這二人的說辭……聽著很亂。
其實天啟皇帝的心很亂。
就在他想著怎麼處置的時候。
突然……一陣響亮的孩子啼哭聲傳了出來。
原來卻是長生睡下了,張素華尾隨張靜一來前院,沒人照看,這長生一醒,大抵是覺得左右無人,先是埋伏他一手,小聲的啼哭,吸引一下別人的關注,等真正發現還是無人的時候,頓時動真格的嚎啕大哭,聲震瓦礫。
一聽到哭聲。
本還在想著如何處置的天啟皇帝,剎那之間,什麼都顧不得了。
朕的……兒子沒人照看的嗎?
都哭成了這個樣子?
現在……似乎一切都已不重要了。
天啟皇帝的臉霎時黑了下來,想也不想的,一溜煙的便往後院跑,邊跑口裡邊大叫著:「莫哭,莫哭,來了,朕來了……別怕……」
所有人方才還想在從張靜一和張素華的話里,能聽出個大概來。
可這麼一下子的……便見天啟皇帝嗖的一下沒了人影。
眾人錯愕,一時無言。
………………
第五章送到,厚顏無恥的問一句,大家有月票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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