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掐腰回懟道,「你孫子都把他娘帶走了,咋不是討債的?我那八個崽在生下後才死,沒帶走老娘,他們就是孝子」
金牛娘氣得要上前打人,王大柱趕緊把老娘硬扶走了。
江金牛抹了一把眼淚,求道,「初晨妹子,以後你去青葦盪,也給那可憐的孩子念念經,希望他來世能夠順利出生,一世平安。」
這種夭折的孩子不吉利,不會埋去祖墳。心疼孩子的會找個好地方埋了,不心疼孩子的就埋去亂墳崗。
因為馮醫婆的原因,青葦盪即使是亂墳崗,也是風水最好的亂墳崗。不止附近鄉民,連遠地方的一些人都會把死兒埋去那裡。
江家人昨天夜裡就把死兒埋去了青葦盪。金牛媳婦屍體則放進棺材,要擺三天再埋進祖墳。
原主自從學上陰神針開始,大姑只要去青葦盪,都會把她帶上,一起給埋在那裡的屍骨掃墓、燒香、念往生經。
馮初晨答應道,「好。」
眾人都嘆息著,「馮醫婆死了,埋去那裡的死兒更多囉。」
半夏和芍藥趕在午時初回家。
兩種草藥加在馮不孝的藥里,另四種草藥前世沒有。
看到實物,兩種藥是名稱不同,而另兩種藥前世是真的沒有。
其中一樣叫沙胡,麻沸散中非常最要的一種藥。
不錯,這個世界有麻沸散,還有簡單的外科手術。比如切除鼻息肉,膿腫切開引流,痣瘡、雞眼、皮下包塊切除,外傷縫合等。
原主很少看這方面的記載,知道的不甚詳細。
但還是知道,喝下適量麻沸散人會全身麻醉,若喝過量人會直接死去。
制麻沸散的所有藥名沒有公開,只有太醫院能制此藥,醫館可以少量購買,嚴禁個人購買。
馮初晨樂起來。她前世做過幾次小型手術,做過幾次大型手術的助手。
不知這輩子會不會有再次手術的機會。
以後再買些瘍科醫書及這個時代的手術器械。
瘍科是前世的外科。
芍藥央求半夏幫她裁衣裳,她自己縫。
半夏道,「我裁的不好,等王嬸回來幫你裁。」
芍藥等不及,「哎呀,好妹子,你先幫我裁身外衣,我著急穿呢。等到王嬸回來,裁中衣。」
「裁不好可別怨我。」
「不會,不會,改天我上山給妹子摘甜果子吃。」
芍藥白天幹活,晚上縫衣。半夏見她太忙,無事幫著她做鞋
芍藥用三個白天把院子周圍凹凸不平的小土路鋪平了,三個晚上縫好了新衣。針腳又粗又不勻,卻美得不行。
穿上新衣,還能頓頓吃飽飯,讓芍藥幸福的想要飛起來。又覺得沒聽爹爹的話,對不起主家,就沒事找事做,又特別賣力,除了睡覺一時一刻也閒不下來。
半夏看她洗衣裳太用勁,堅決不許她再洗。
「本來能穿三年的衣裳,照你這樣搓,一個月都穿不到。」
怕她浪費主家錢,半夏連芍藥的衣裳都硬搶過去幫著洗。
芍藥只得找費體力的活計干,似有用不完的力氣。
馮家也不需要王四柱夫婦來送柴了。
芍藥還拿著一根大棒在白馬村橫著走了一圈。
讓馮氏族人看看,她如今是馮家姐弟的奴才。敢欺負她家主子,先從她的身上踩過去。
芍藥高大黑壯,郭獵人的厲害遠近聞名,馮家幾個半大小子再不服氣,也忍著不敢去挑釁她。
馮初晨給馮不疾治病的同時,白天學習醫書,晚上看大姑留下的手札,還把其中的心得和難點整理出來寫在手札上,再結合自己前世的知識加以探索。
真是受益匪淺。
大姑開藥一般,但某些針刺手法讓馮初晨茅塞頓開。
特別是對某些嬰幼兒及婦科的病例,幾個前世馮初晨想不通的難點也有些想通了。她覺得,用前世水家的點刺放血,加上大姑的針灸方式,效果會更好。
大姑的一個重要探索令馮初晨心驚。
大姑一直在優化上陰神針,覺得上陰神針能治剛出生的某些乳兒,若是改進得當,也應該能治少兒甚至成人的某些疾病。
還取名叫「太陰神針」。
大姑探索了十幾年,感覺技術已經成熟,但在急救一個少年時,就是點不燃此生香。
她覺得技術沒有大問題,而是她沒有給少兒和成人施神針的機緣。
到底是什麼機緣,馮初晨找遍手札也沒發現一星半點提示。
如此,馮初晨心裡更如貓抓般難受。
若她沒有點燃此生香的機緣,施不了上陰神針,人間最頂級的醫術將不復存在。
對於神秘的此生香和上陰神針,馮初晨大概猜到它們能治什麼病。
肯定包括新生兒窒息、臍炎、肺炎、核黃疸、嚴重營養不良等病。
若新生兒兒由於某些重要器官發育不全造成的疾病,無論如何都救不活。
因為上陰神針也不可能讓嚴重不健全的器官馬上變健全。
若能治成人的這個病,許多猝死的人都能起死回生。
可惜,連大姑都沒這個機緣,更別提自己了。
對馮不疾的治療也取得一定效果,小傢伙的體質比之前又好了一些
大頭依然早出晚歸,但從馮初晨回家的第四天開始,對馮初晨已經沒有太大敵意了,還會由著她順順毛。
馮初晨把餵它飯的美差搶了過去。
八月初一下晌,去河邊洗衣的半夏帶回來一個消息。
「剛剛我聽人說,馮老頭和兩個族人今天早上帶著五個老翁的聯名信札去見青天大老爺,說老范氏惡毒,馮醫婆未婚卻不是處子,不賢不貞,
「她教養出的姑娘馮初晨不孝,家裡上樑不正下樑歪。馮醫婆不僅不應該被旌表,還應該把她的真實面目揭露出來,讓世人知道她的惡
「李大人氣憤不已,說馮醫婆不是處子不是她的錯,而是給人當了沖喜媳婦,男人又死早了。她沒有再嫁,是貞潔烈女。
「她救過無數母親和乳兒是大炎百姓學習的典範,容不得他人誣陷不僅斥責了馮老頭,罰他二十荊條,還打了另兩個族人各十荊條。
「馮老頭年邁,荊條讓另兩個族人代受。又派衙役來村里,說了一遍大姑的各種好,把趙里正和河口村的柳里正叫去縣衙訓斥。聽說趙里正和柳里正氣得直跳腳」
馮初晨和馮不疾都樂起來,異口同聲說了一個字。
「該。」
連縣太爺都慶幸自己轄下出現一個馮醫婆,馮老頭還敢帶人去鬧。
真是又壞又蠢又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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