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亂陰陽第四十章逃

模模糊糊中睜開眼，楚風只感覺兩眼已經腫的無法睜開了，費了好大勁睜開一條縫，只見周圍一片白色。

「醒了？」

「嗯……」楚風一陣頭痛，撐起身子一看，心裡吃了一驚，竟然是王局長，腦海里突然想到小鈺已經去世，頓時整個心臟就像是被人用鐵錘狠狠的敲了一下，差點又躺了下去。

「小楚，你可知道我為什麼過來？」

「……」楚風捂著腦袋，一臉痛苦，「不知道……」

「這事鬧得挺大，前天晚上你住的那棟房子，因踩踏死了六個人，四個個重傷，輕傷無數，上面很重視這件事，媒體也已經曝光了，而在七樓上……」王局長瞅著楚風不在說話。

楚風的頭埋得更低了，感覺腦袋疼得更厲害了:「……」

「小楚，我跟你哥是戰友，我待你雖不能就像是我親弟弟一個樣，但你要相信我，我絕不會坑你，我不管你現在心情怎麼樣，為了你好，我想儘快弄清楚來龍去脈，那女生是不是你殺的？」

楚風一愣，將臉從胳膊底下抬起來，有些反應不過來，王局長的意思是自己殺了小鈺，楚風眼淚嘩的一下就涌了出來，胸悶異常，感覺自己已經喘不開氣，只好張大嘴使勁呼吸，萬萬沒想到自己現在被認為成了殺人嫌疑犯。

費了好大勁，楚風方才艱難的吐出兩個字：「不、是……」

「從現場的監控看，很長一段時間只有你一個人在七樓，並且一直處在精神失常的狀態，一個人在那手舞足蹈，然後女生從樓梯口出現，你飛快的跑過去給了女生一拳，然後就到了監控器的死角，沒法繼續看了。」王局長說完，就看到楚風滿臉痛苦，渾身顫抖，雙手一直捂著胸口，似乎胸口受了很重的傷，眼淚一直的往下流，也不回答自己的話，過了好一陣，王局長見楚風依舊是不願回答自己，只好無奈的繼續問到:「小楚，你不用怕，我會幫你的……」

「不是我……」

「那是誰？」

楚風用哭腫了的雙眼看著王局長:「鬼……」

「嗯……」王局長未置可否，一個人在那沉思，過了好一陣，王局長打破沉默:「小楚，這事挺麻煩，上面的人非常重視這件事，並且媒體也曝光了，全國上下都在關注著這件事，你說是鬼，我信，但是上面的人不會信，你知道什麼是黨員嗎？黨就是信仰，唯物主義者，不相信鬼神的存在，如果相信了有鬼神的存在，就跟黨的宗旨衝突了，所以即便上面的人也信你說的，他們也不會幫你，他們也需要跟人民交代，總不能對廣大群眾說是鬼殺的人吧？你正處在漩渦的中心，踩在風口浪尖上，媒體的渲染，國家的不支持，監控錄像作證，你有一萬張嘴也沒法說清楚，即便不是死刑，也是個無期徒刑，就算說你有神經病，以後也得住進精神病院裡了，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判你二十年，二十年後，你四十多歲，什麼也不會，以後怎麼辦？所以……你逃吧……」

楚風看著王局長，王局長也看著楚風。

半響無話，王局長再次打破僵局:「你好好考慮一下吧，你先休息一會，我讓外面的人先別進來，過會要是有護士進來，你裝作沒有醒，否則就得接受外面記者的包圍了，還有到那時，我也得把你帶回審訊室了。」

王局長快要走出門的時候，楚風叫了聲:「王哥。」

王局長回頭:「嗯？」

「請你幫我個忙，把小譚包里那兩個塤的碎片，拿給我。」

「塤？」

「陶瓷做的，已經摔壞了。」

王局長緊皺眉頭，想來這件事並不簡單，最終他還是點點頭:「行吧，你好好休息，我給你買點東西，逃跑也需要體力。」

關了門，楚風就聽見王局長給外面的手底下的人下了死命令，不准任何人進這個房間。

楚風此時滿腦子空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感覺心亂如麻，腦海中有很多碎片閃過，一幕幕出現又消失，消失又出現，最終萬念俱灰……

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就聽到開門聲，楚風睜開眼，眼的浮腫已經好了一些，看到王局長手裡提著公文包，包里鼓鼓的，王局長從里掏出一個小袋，裡面裝的正是碎了的塤，塤的碎片上還沾有片片血痕。

楚風呆呆的看著手中塤上的血跡，思緒萬千，王局長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純奶和一個巧克力遞給楚風:「我怕惹人耳目，手裡沒敢帶任何東西，口袋裡只能放這些吃的了，你準備好了嗎？」

楚風收回視線，皺著眉頭沒有說話，因為自己還沒想好逃不逃，不知道自己逃跑後會怎樣，家裡人會怎樣，而如果不逃跑，就如王局長所說，不管是死刑，還是終生監禁，或者進精神病院，或者坐牢二十多年，都不是自己可以承受的，一時之間就感覺所有的事情都被壓了上來。

王局長見楚風不說話，只好說道：「你先吃了，過會我讓外面的人出去吃飯，你趁我上廁所的時候逃走。」

楚風沉默。

王局長繼續說:「放心吧，你家裡那邊我會給他們解釋。」

「王哥，你為什麼這麼幫我？」

「因為……」

「別說你跟我哥是戰友的原因，我不信。」

「……」王局長一時語滯，停頓了片刻說道，「我雖然身處官場，習慣於勾心鬥角，但我並不喜歡欠別人東西，這是我唯一的原則！你給我介紹的那人，有真本事，給我算了一卦，讓我賺了一大筆錢。」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很大一筆！」

楚風不說話，因為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害了呂昊，王局長似乎看出了楚風的想法，安慰道:「你放心，我給他的錢是他這輩子也賺不到的。」

楚風嘆了口氣，不在想這些麻煩的事情，肚子裡雖然沒有東西，也沒心情吃飯，把東西緊緊抓在手裡愣神，最終神色黯然，想到不如就回山里找師父修道，了此一生吧……

王局長說道:「你要去哪想好了嗎？」

「嗯。」楚風面無表情。

王局長見楚風不想說話，也不強求，掏出錢包數出八九張，遞給楚風，「你雖然不告訴我你要去哪，我也知道你這時只能回師門了吧，這錢你拿著當做路費。」

說完起身拍拍楚風的肩膀，然後離開，楚風就聽到外面說道:「好了，大家都去吃飯吧，早去早回，我先看一會。」

陸陸續續的腳步聲逐漸變遠，然後王局長進來，楚風已經下床做好了準備，王局長看著楚風說道:「我去廁所，你該去哪去哪。」

楚風點頭，王局長轉身離開關了門往廁所走去，等王局長走遠，楚風提著包打開了門，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幾樓，管不了那麼多，找到電梯發現原來自己在七樓，進去後沒有一個人，有些壓抑，直接按了一樓，電梯到了五樓停下，有人上來，楚風瞄了一眼這人，把頭低了下去，心跳的厲害，四樓又停下來，是個推著垃圾箱的保潔，三樓有人下去，終於到了一樓，楚風左拐右拐，看誰都像是在對著自己指指點點，毫不相關的人在楚風眼裡都是在說他，指責他，罵他，嘲笑他，竊竊私語，一時之間楚風就覺得頭昏腦漲，整個世界太過嘈雜，想遠離這一切。

腦袋疼的厲害，慌忙跑出醫院，截了輛滴車，司機問:「去哪？」

「唐縣！」

「太遠了吧……」

「多少錢？」

「300？」

「走！」

車開動，司機不解的問道:「兄弟你這麼著急去那，這是要幹嗎？」

「沒事！」

「哦……」

半響無話，楚風突然覺得司機眼神怪怪的，總是時不時的打量著自己，楚風突然冒出一系列的想法:這人是不是警察？為什麼一出門就遇到這個出租車司機？會不會有什麼陰謀？王局長是不是想讓自己跑了，然後再把自己抓住立功？腦海里思緒紛飛……

想到腦袋要炸開，最後楚風強迫自己停止思考，拋棄所有念想，等靜下心，不要活在疑神疑鬼當中，過來好一會，楚風睜開眼，不再受亂七八糟的想法左右，但是卻更悲傷，因為從逃跑的那一刻起，楚風就是坐實了自己是一個殺人兇手，自己成了一個有家不能回的潛逃殺人兇手。

這一刻，有家不能回，這一刻，愛人無言的訣別，仿佛天地寂靜，只剩下自己一人，還有手中占有鮮血的塤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