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木家。
阿圖雅還穿著紅衣,坐在銅鏡前。
新婚之夜,丈夫沒有停留,直接去了邊關。
阿圖雅傻傻地等著,等著木懷成平安到達的消息。
「公主」九鳳給阿圖雅梳頭。
「阿九,你說他會活著回來,帶我回柔然對嗎?」阿圖雅聲音沙啞。
九鳳的手指突然僵住,驚愕地看著銅鏡中的阿圖雅。
她的眼眶,是紅的。
顯然,阿圖雅早就恢復了清醒。
「公主木將軍一定能凱旋,帶公主榮歸柔然,從此以後,再也沒人敢欺負皇后和大皇子。」
阿圖雅沒有說話,可周身卻滿溢的悲傷。
她很清楚,木懷成不愛她,娶她不過是權宜之計。
她也很清楚,她要想活下去,要想讓母親和哥哥活下去,就不得不留在奉天。
蕭君澤不要她,她也要留下啊
這樣反而對她,對木懷成都好。
「公主,您接下來」
「隨賑災糧和軍餉一同上路,邊關戰事吃緊,正是缺人的時候,災民中有女人和孩子,一群鐵血將士必然沒那麼細心,木懷成終究對我有恩,也是我的丈夫,我該去。」
九鳳許久沒有回過神來,她的刁蠻公主,好像突然之間長大了。
邊關,雪山。
大雪封山,大軍滯留。
木懷成蹙眉看著前行的路,抬手示意一隊人馬與自己先行。
「陛下有令,天亮之前必須趕到邊關!」
「無論用什麼方式,就是爬也給我爬過去!」
木懷成帶頭先走,剩餘的人也在奮力趕路。
就算是大雪也不能阻擋他們前進的腳步。
如若他們天亮之前趕不到,死的不僅僅是數千邊關軍,還有一城的百姓。
蠻人攻城,從不留活口。
那都是奉天的子民,絕對不能任由蠻人的鐵騎踐踏。
「將士們,我們奉天的女人在城中等著,奉天的棟樑還在成長,我們不能讓大雪阻擋,不能任由蠻人搶走我們的女人,斬殺我們的棟樑!」
木懷成走後,隨行將軍大喊。
「沖!」
「沖!」
所有將士整裝待發,清除路障,踩踏大雪,就算是危險,也要在天亮之前趕回去!讓蠻人看看,我奉天將士對抗韃虜的決心。
奉天,皇宮。
朝陽依偎在蕭君澤懷裡睡了過去,蕭君澤一直盯著門外的籮筐。
他在等
等的不是斑鳩入筐,等的是邊關的戰報。
身為皇帝,他輕易不能御駕親征,他要穩固朝政,穩固朝堂。
可邊關為他廝殺的,都是他的將士,是他的兄弟。
雙手始終握緊在一起,他在擔心。
「朝兒」
天蒙蒙微亮,一隻斑鳩和幾隻麻雀落在了雪地里。
蕭君澤莫名的緊張,激動的把朝陽晃醒。
朝陽還做著夢呢,猛地驚醒,激動地看著門外。「噓!別說話。」
蕭君澤笑意地看著朝陽,看她認真地盯著外面。
「天要亮了。」
雪下了一夜終於停了,今天是個好天氣。
斑鳩比麻雀要聰明,麻雀進了籮筐範圍內,斑鳩還沒有進去。
「噓,別著急。」朝陽拍開蕭君澤緊緊抓著麻繩的手。「不要抓了芝麻丟了西瓜,斑鳩可聰明了,這次抓不到它很久都不會過來了,一旦落網必須斬盡殺絕。」
蕭君澤忍笑地看著朝陽。「抓只斑鳩都抓出兵法了。」
「小時候,我把兵法都運用到和這些斑鳩鬥智鬥勇了,百發百中。」朝陽得意地揚了揚嘴角。
蕭君澤寵溺地揉了揉朝陽的腦袋,和她一起盯著。
「米粟都要被吃光了。」蕭君澤嘟囔。
「若想取得最後的勝利,必要的犧牲在所難免。」
朝陽像是在說斑鳩,又像是在提醒蕭君澤。
蕭君澤慵懶地從背後抱住朝陽,沙啞著聲音開口。「可還是心疼被吃的米粟。」
「我也心疼。」朝陽嘆了口氣。
「蕭君澤!快快快,準備好!」
突然,院落的斑鳩走進來籮筐。
蕭君澤注意力集中的看著,趁其不備猛地拉動麻繩。
「抓到了!」朝陽興奮地喊著,開心的跳了起來。
蕭君澤也笑,伸手把跳起來的朝陽抱住。「走,去看看。」
朝陽掛在蕭君澤身上,蕭君澤也沒有鬆手的意思。
耳根有些泛紅,朝陽往蕭君澤的狐裘絨里躲了躲。
斑鳩入筐,很快邊關的戰報也送到了。
「報!」
「陛下,木將軍已經提前過了雪山,趕到邊關。」
蕭君澤鬆了口氣。
木懷成到了,那捷報也就到了。
笑了一下,蕭君澤用力抱緊朝陽。「木懷成趕到了」
朝陽安撫地拍了拍蕭君澤。「一切都會好起來。」
冬天來了,春天也會來。
邊關,城池。
「韃達,木懷成的援軍到了!」
「撤。」哥舒喆煜揚了揚嘴角。
城內該搶的都已經搶走了,木懷成到了又如何。
奉天今年天災人禍,國庫虧空。
這場仗,他倒要看看怎麼打。
「韃達,真的撤嗎?這邊城我們馬上就拿下來了。」手下有些不甘心。
哥舒喆煜挑了挑眉。「聽說,木懷成是戰神木景炎的家侄,木景炎的恐懼,蠻人至今沒有散去。我倒要看看木懷成,比起他叔叔,差了多少。」
「韃達,大虞那邊來消息,說奉天的國庫已經空了,咱們可放心打。」
哥舒喆煜勒緊韁繩,策馬離開。
見蠻人撤了,景黎緊繃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
「追!」木懷成翻身下馬,拉住差點摔在地上的景黎。「兄弟,辛苦了。」
陽光升起,清晨的太陽在雪地的倒映下格外淒涼。
關內一片狼藉,將士的屍體橫七豎八,慘狀可見。
但他們撐住了,他們堅持到了木懷成前來。
「將軍」景黎單膝跪地。「沒能阻止蠻人掠奪,請將軍」
「別這麼說,快起來。」木懷成趕緊將景黎拉了起來。「將士們辛苦了,軍醫!」
指揮手下整理關內屍骸,木懷成的情緒很複雜。
這些,都是奉天的子民。
他們家中,都有家眷。
如若天下和平,這一切便都可以避免。
天下,必須一統。
難民營帳。
婢女焦急地進進出出,手上有血,端著熱水。
「怎麼辦,怎麼辦。」
「讓小姐喊出來,喊出能緩解。」
「保留體力。」
接生婆擦了擦汗,沒見過這麼能忍的娘子,生孩子居然一聲不吭。
這可是早產啊。
「出血太多,這樣下去」
婢女驚慌地跑出營帳。「我去求救。」
援軍來了,一定帶了軍醫。
「景小公子」
見景黎捂著傷口往這邊走,婢女哭著跑了過去。
景黎想,他活下來就是要來見沈芸柔的。
「小姐,小姐要生了!大出血」婢女哭得厲害。
景黎呼吸一緊,焦急就想衝進營帳。
「不可!不能進。」婢女搖頭。「軍醫」
景黎這才反應過來,他進去又有什麼用。「我這就去!」
景黎慌了,他從未這麼慌張。
當初陛下要殺慕容靈的時候,他都能冷靜應對,可現在,他慌得連自己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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