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筆言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我無意識的低吟著,手掌依舊搭在冰涼滲人的木門上。夜色漸濃,呼嘯的風聲愈發密集,雖然明亮溫暖的房間就在對面,可我只覺得那其中更是寒冷刺骨。
「聖女,在下先行告退了。」
蒼老的聲音剛落,屋內便響起了微弱的腳步聲。而我也如夢方醒,觸電般丟開門把手,拉著瑤一路踮腳跑到了木屋側面的小巷中。
這條夾在兩排矮房內的縫隙沒有絲毫亮光,我緊捂住瑤的嘴唇,雙眼也撇向了緩緩開啟的屋門。
只見一個四尺多高的身影倒退著走出,簡單行禮後,便轉身邁向了繁盛的黑暗。等神秘人離開後不久,門口又出現了一道修長的黑影,看輪廓應該是瑗,可她並沒做任何多餘的動作,只是佇立在原地望著那人消失的方向,良久不願離去。
燭燈微弱的光線只能照清瑗的側臉,那張潔白的面孔此時卻帶上了少見的焦慮。
「唉。」
一聲嘆息飄來,夾雜在風聲中甚至無法確定是否只是幻聽。
就在我湊過腦袋想看清楚更多的細節時,瑗卻關門回到了屋內。霎時間,從門口射出的橙黃色光芒被齊齊切斷,世界再次陷入了陰森的寒夜。
我緩緩挪開捂在瑤臉上的手,內心久久不能平靜。但眼下除了硬著頭皮回去外,卻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想到這我直起身來,努力平定了下凌亂的呼吸,拉起瑤走到了門前。
「我回——」
正當手指探出的前一刻,房門卻被人從內拉開,瑗緊皺著眉頭的面龐瞬間顯露了出來。
「啊?怎麼是你?」
在發覺到門口有人後,瑗也吃了一驚,接著她低下頭,目光落在了我身後的瑤上,
「你把她帶回來了?太好了!快進來快進來!」
瑗叫道,一時竟喜悅的手舞足蹈,方才的糾結也一掃而空。但或許是她從來沒學過如何偽裝,導致整體的動作和表情看起來有種不自然的拼合感。
「呃......那要不你讓一下?」
我小心翼翼的提醒道,瑗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堵住了唯一的入口,忙打著哈哈退到了一邊。
房間內明顯被重新收拾過,先前碎裂傾倒的家具已不知所蹤,牆壁上的劃痕也被細心磨平,除了幾條深到無法修繕的印記外,皆與我初到此處時所見的基本上別無二致。
而唯一的點區別,就是在客廳遠離窗戶的空位處,多了一張單人床。
「那個,你是怎麼把她帶回來的?快給我講講!」
瑗拉起瑤的一隻小手,瞪大了眼睛注視著我,似乎完全不在意先前我獨自偷跑出去的事情。
我雖覺得有些蹊蹺,但至少也是少了件煩心事,現在的任務只剩下如何將這段時間內的經歷編的合理、流暢,而且把薇銘徹底摘出去了。
於是,我一邊揣摩著詞彙,一邊儘量放慢了語速說道,
「那個......其實只是個誤會罷了,有一夥住在薇銘的——啊不,是薇蕨,薇蕨的村民,以為瑤褻瀆了他們的信仰,你知道的,她之前不是......」
我不是個適合撒謊的人,在一不小心說漏嘴後更是急的汗如雨下。但就當我以為瑗會覺察出其中的端倪時,她卻只是沒有一點動靜的呆望著瑤的額頭,同時臉色逐漸凝重了起來。
「瑗,瑗?你在聽嗎?」
好不容易聽見我的呼喊後,瑗像是剛回過神來似的看向我,幾秒後才尬笑著回道,
「啊,哈哈,不好意思啊,我有些困了。要不這樣!我們今晚都好好休息一下!等明天祭典結束後再聊,嗯?」
我看著瑗著蹩腳的解釋徹底懵了,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個神秘人到底和瑗做了怎樣的交易,能把一個在野外摸爬滾打這麼多年的人變成呆子?
」好!那就說定了,我先進屋啦,晚安!」
可瑗一點也未發覺到瑤的異常,抑或是我沒有任何掩飾的疑惑,只是邊說著邊顧自走到了臥房邊上。在她即將進門的時候,又突然回過頭囑咐道,
「對了,都早點睡啊,明天咱們三個要一起去呢!難道你們不好奇嗎?!」
我看著瑗無比做作的興奮,只覺得心情低落到了極點。而瑗也不再耽擱,合上房門後便再未發出一點聲響。
「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低語著回頭看向了瑤,她正挺直上身端坐在長椅上,毫無光澤的眼神空洞的盯著併攏的腳尖。我有些發毛,仔細想想從相見到現在這麼長的時間裡,她是真的一個字都沒說過,如同木偶一般任人擺布,如果說這是由於在薇銘那受到了驚嚇,也未免太誇張了些。
「那個,要不你睡在裡屋吧,畢竟外面涼,你也可以——」
關切的話語還未出口,瑤就像得到了命令般僵硬起身,然後邁著飄忽的步伐走入了屋內。看到她如同粗糙的機械般操縱著每一處關節,我已然不止是頭皮發麻那麼簡單了,這種動作,這種表情,根本就不像是活人!
我想起在教堂內見到的景象,頓時不自覺的喘了起來。
「錯覺,可能是錯覺......」
自欺欺人著,我想給自己順順氣,但手卻抖得完全不聽使喚。
為了再確認一遍,也為了圖個心安,我躡手躡腳的踱到了瑤的臥室旁,伸著脖子朝內望去。
房門未關,也無燈光,一片昏黑中只能依稀看到被褥並未移動,而瑤正筆直的躺在正中央,兩手緊貼在身側,雙腿也彎著怪異的弧度。我咽了口口水,冷汗不知不覺布滿了額頭,因恐慌而模糊的視線甚至無法分辨剛才那一幕是否是現實。
可就在我心生退意,打算趕緊離開之際,卻一不小心踩到未清理的砂石,發出了微弱的摩擦聲。頓時,雞皮疙瘩沿著後脊一路蔓延開來。我猛抬起頭,發現瑤睜開了雙眼,烏黑的瞳仁死死擠在眼眶邊緣,帶著莫名威脅的目光利劍般刺了過來。
「那個......我幫你關下門。」
我急中生智,趕忙伸手將房門用力合住,接著心有餘悸的退出去幾米,在確定屋內沒有傳出瑤走動的聲響後,才敢如履薄冰的爬到走廊盡頭的窄床上。
「靠......」
我低聲罵道,陡然驟升的壓力讓我幾乎無法呼吸,拉開厚實的棉被,我像條蛆一樣扭著鑽了進去,接著將臉轉到瑤房間的方向,不敢輕易再動一下。
就這樣,在恐懼與睏乏的輪番交替中,我竟保持著如此緊繃的姿勢昏睡了過去。
等到第二天,破曉的陽光還未出世,叢林內仍籠罩著飄搖的霧氣時,我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輕輕搖晃著,雜亂且毫無意義的夢境亦逐漸消散,
「嗯......什麼人......」
我渾渾噩噩的擺著手,眼前的模糊也如漣漪般緩慢褪去,然而等到我看清了緊貼在面前的那張古怪的大臉後,還是忍不住叫出了聲,
「瑗!你在幹嘛?!」
殘存的困意閃電般崩碎,我從捲成一團的被褥內剎那間倒竄而出,警惕的退到了床頭。
目的達成後,半彎下腰的瑗也心滿意足的收起了鬼臉,哈哈大笑著走回了客廳。順著她的腳步看去,我發現瑤也早已醒來,坐在了木椅上。
「靠!你是————」
隨著記憶的恢復,準備刷過齒舌的怒罵也被吞下了肚。我神情恍惚的爬下床,一時竟不知該怎麼面對這各懷鬼胎的兩人。
「不是讓你早點起嘛!你看看瑤妹妹,多乖。」
瑗一面極富母愛的撫摸著瑤的面頰,一面頗有些怨氣的對我抱怨道。
「可......」
我正打算道辯解,但轉頭看到窗外依舊黑成一片的林海,還是無奈的嘆了口氣問道,
「這也起太早了吧。」
可瑗聽見後,反而一臉認真的對我解釋道,
「哎,祭祀說清晨可是一天內靈氣最為集中的時刻,而且......」
忽然,瑗像是想起了什麼,霎時間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才說了一半的話也被替換成了心虛的搪塞,
「沒,沒什麼,你起來了就好。」
瑗的話音一落,凌晨的寂靜便趁虛而入,將所有幽微縹緲的聲響一併拖入了廣袤的黑暗中。
我觀察著瑗略帶驚恐掙扎的眼神,也大概猜到了令她情緒急速轉折的原因——恐怕昨晚那位神秘人提出的回報實在是過於豐厚,以至於瑗現在才反應過來——今天是她參與一場謀殺的日子。
而關於這能讓瑗喪失神智的報酬,我只能想到一個可能性——那便是玦!
不管昨夜神秘人與瑗談了什麼,進展如何,但肯定是提到了有關玦的信息,搞不好他也與我一樣承諾了瑗會在事成之後讓他們再次相見。
只是......
我低頭沉思著,腦海中的線索卻在最後纏成了一團亂麻。因為目前薇蕨內知道玦存在的恐怕只有薇銘一人,而他應該也不會把這種情報隨意說出。
所以昨晚那個是薇銘的部下?難道他想讓瑗殺了自己?
在甦醒於這片未知混沌的世界後,留給我去斟酌推理的時間一向少之又少,仿佛有種無形的力量潛藏於後,總是在我停下腳步之時,釋放出等待已久的殺機,嘶吼著將我逼上另一個絕境。
當然這次,也不會例外。
「各位。」
房門處傳來清晰單調的聲音,定坐已久的瑤聽到後立刻搖晃著站了起來,屋內各不相同的三對眼睛一齊望向門口,靜候著那位身穿聖潔白衣的男子說出下一句醞釀已久的命令,
「該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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